第二百零五章 愛情的深淵

  此時此刻，彷彿整個世界都清凈了，碩大的山莊後花園，幾百號有頭有臉的人物，似乎全部被定格了，全場的焦點，都集中在我和徐楠身上，但，之於我來說，一切都是浮雲。


  我此刻心中，翻起了驚濤駭浪，巨大的情緒淹沒了我，只因，我訴出了心中最難解的困惑，我在等待徐楠的回答，期待她能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幸而，當我問出了這句藏在心中的話后，一直都平靜如水的徐楠，終於動容了，她掩埋的那份情感終於有所浮現，她的表情在變化，她的眼睛也慢慢紅了，原來，她沒有將我徹底的放棄，她的心裡還有我，我的話觸動了她的心弦，讓她終於有了反應。


  我屏住呼吸，緊緊的盯著她，等著她的回答，但，徐楠這還沒開口，舞台下面的人群卻先炸開了，猛然之間，那些驚愕住的人便回過了神，對我議論紛紛。


  雖然，我作為忠義盟盟主，在這個城市已經小有名氣，但我畢竟是新晉的人物，又消失了三個月，所以，認識我的人並不多，知道我和徐楠愛情故事的人，更不多。


  一開始，大部分人都以為我是來搗亂的，然而，當我蹦上了舞台，對徐楠說出這樣一番話后，幾乎所有人都明白了，我和徐楠曾經相戀過，也正是因為知道這，舞台之下的那些人，全部都沸騰了。很多人都認為，我這是吃了豹子膽了，敢在六爺的地盤，搶高少爺的新娘，恐怕，在這個城市，任何一個人，都沒有這份膽量，但我卻這麼做了，所以，我的行為，在令現場人不解的同時，也引起了眾怒。


  特別是二世祖劉騰飛，這個被我虐過的劉副局兒子，更是趁機煽風點火，不斷的說我壞話，想把我推到火山口。


  而，我的另一個冤家，薛琪，則是饒有興緻的看著我，感覺對她來說，這是一場不可多得的好戲，也是令她十分欣慰的好戲，畢竟，在薛琪眼裡，我是跟韓霜有一腿的，現在突然又跟高家太子爺的新娘扯上關係，甚至我看起來還是特別在乎這個新娘，她當然更是感興趣了。


  不過，作為我以前恩人的李老闆，卻沒有太多的反應，他的眼裡，依舊是一份高深莫測的神色，讓人琢磨不透，我不明白他對這場鬧劇持有怎樣的態度，我也不想知道，我的眼裡，已然沒了全世界，唯有徐楠。


  對我來說，最可怕的不是敵人的強勢，不是觀眾的議論，而是，徐楠對我的態度，我好不容易看到她有所動容，但，接下來她給我的回答，卻直接擊碎了我的心：「你不值得我等你！」


  她的話，說的特別直白，語氣更是冷漠，冷的我全身都不由的打了個寒顫，我獃獃的看著徐楠，十分苦澀的問道：「為什麼，有什麼不可以等我回來解釋嗎？」


  我的聲音，沙啞到不成樣子了，不是我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恐怕都要哭出來了，我真的想不通，我的徐楠，為何變成這個樣子，我一直以為，無論我了犯了多大的錯誤，徐楠都會原諒我，她不可能像今天這樣，連和我分手都沒說，就嫁給別人。


  我的傷心，我的痛苦，全部落入了徐楠眼中，她聽到我的問話，表情也在不斷的變化，看的出來，她的心也不好受，頓了很久，她才開口回我道：「因為我不想再等你，也不想聽你解釋了，我已經發過誓了，我們之間，到此為止，你走吧！」


  最後三個字，徐楠說的特別決絕，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雖然，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徐楠沒有隱瞞我和她的關係，但她的回答，她的決絕，都足夠擊毀我，讓我比死都難受。


  其實，不管什麼時候，我做人，都不是死皮賴臉的，我有尊嚴，我有底線，特別是對待愛情上，我是極度敏感的，所以，以前在徐楠家門口，我苦苦等待了幾天，最終換來的是徐楠提出分手，當初的我，為了那絲殘破的尊嚴，都不問為什麼，直接就轉身離開，那是我最痛苦最絕望的一日，但卻也是我最後悔的一次，我後悔沒有問清緣由，後悔讓兩人就那麼產生了誤會。


  如今，世事變遷，我和徐楠的感情，兜兜轉轉，竟然又回到了當初最痛苦的狀態，徐楠又變成了冷漠的冰山，拒我以千里之外，但，這一次，為了徐楠，為了不產生深刻的誤會，我可以放下狗屁的尊嚴，放下一切，只求她原諒。


  所以，即使徐楠對我這樣冷淡，我還是舔著臉，在所有人的矚目下，對著徐楠，痛苦不堪道：「楠楠，當初，我們也存在過誤會，可那時，你願意為了我，甘心等那麼久，無怨無悔。一直以來，不管我犯多大的錯誤，你都會原諒我的，這一次，就算我有錯，可我也是被逼無奈，你應該聽我解釋，你就算恨我，怪我，也應該給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你為什麼要這樣殘忍，直接跟別人結婚啊，我們之間已經約定好了，要一輩子在一起，不離不棄，你忘了嗎？」


  我的聲音，說不盡的凄涼，彷彿心都被人掏走了一般，那麼的悲慘，那麼的沉痛，我把我埋藏在內心深處的情感全部表現出來了，那麼的赤裸而鮮明。但，這樣還沒有打動徐楠，徐楠的眼裡儘是絕望，她終於發出了最悲傷的聲音：「就像你說的，人都是會變的，我也會變。當初，就是因為我一次又一次的原諒，才會縱容你的胡作非為，你犯的錯誤，已經無法原諒了，吳賴，我麻煩你不要太自以為是，別認為誰都離不開你，地球沒了你，照樣能轉，我離開你，照樣能幸福，我已經找到了我自己的真愛，但凡你有點自知自明，就趕緊的離開，不要打攪到我的婚禮！」


  徐楠的聲音雖然苦澀，但她的話，卻那麼絕情，顯然，她是被我傷的徹底死心了，已經不打算原諒我了。


  她這話一說完，台下的徐媽媽，突然又對我加了句：「吳賴，我女兒已經跟你沒有半點關係了，你還在這裡死纏爛打是什麼意思，趕緊離開，別恬不知恥！」


  從最早的時候，徐媽媽就對我沒有好感，一直到今天，我才更加的清楚，她是打心底里不願意接受我，她這句話，更是對我一點不客氣，而，台下的觀眾見狀，越發的怨聲載道，他們就算再傻，也明白了，眼前的狀況就是，新娘子的前男友來鬧婚禮了，但，我鬧一般人的婚禮還說的過去，現在我可是鬧高家的婚禮，這等於就是往槍口上撞啊。


  只不過，作為六爺的兒子，高家的太子爺，現場的男主角，這位新郎官，高佳威，卻一直站在舞台之上，不動聲色，至始至終，他都沒有說一句話，眼神看起來很是平靜，表情完全的波瀾不驚。


  他的年紀並不大，但卻感覺非常有城府的樣子，讓人捉摸不透，越看越有點陰沉，看起來慎得慌。他要是立刻對我出手，我還覺得正常，但他只是靜靜的站在旁邊，卻讓我感覺很不安，有一種陰謀的味道，愈發覺得這事不簡單。


  所以，看到徐楠如此絕情，我的心在撕裂的同時，卻又帶著深深的疑惑，我忽然伸出手，直指高佳威，對徐楠問道：「楠楠，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被逼迫被威脅的，是他給你使用了什麼手段對不對，你告訴我，我可以擺平，有我在這裡，你不用怕！」


  說出這話的時候，我是懷著最後一絲希望的，真的，就算全世界都背叛我，我也難以接受，徐楠會這樣的對我，我實在不相信徐楠會移情別戀，會愛上除了我之外的男人，這絕對是不可能的，她一定有苦衷。


  但，令我失望的是，我並沒有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我那最後一絲希望也被徹徹底底的碾碎了，徐楠，竟然因為我這話，爆出了極強的怒火，她直接揮手甩開了我的手，並對我怒喝道：

  「吳賴，你有病吧，你真以為自己了不起，可以目空一切嗎？你只不過是一個小混子而已，這裡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我也請你不要太自作多情了，我已經對你沒感覺了，我現在愛的，是高佳威，麻煩你不要再死纏爛打了，好嗎？」


  徐楠第一次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她是這樣的凶，說的話又是這樣的殘忍，她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維護高佳威，貶低我，好像我用手指了高佳威，就是對那個人的侮辱，徐楠不允許我這樣做，不允許我污衊侮辱她愛的男人。她就像當初維護我一樣，維護著別的男人。


  突然之間，我覺得自己好像就是一個笑話，太可笑，我剛剛甚至都還心存希望，抱有僥倖心理，我還想挽回這段愛情，我還不願意相信，我們經歷了無數磨難最終才擁有的這段堅不可摧的愛情會如此的不堪一擊。但事實就是這麼殘忍，徐楠真的變得我都不認識了。


  她的改變，讓我痛徹心扉，疼的神經都麻木了，眼神也變得空洞，彷彿眼前的一切都是虛無的，而，就在我被傷的五臟俱裂之瞬，徐楠的冰冷聲音又傳進了我的耳里：「吳賴，醒醒吧，不要沉浸在過去了，像你這種自私自利，不顧及別人的男人，根本不配擁有愛情，在你眼裡，就是仇恨與兄弟，整天就知道混，就知道打打殺殺，說好的同甘共苦卻可以把女朋友丟在一邊不管不顧，一有點小成就就花心，勾三搭四，沾花惹草，你真以為自己是天子嗎？你覺得你值得讓人等你嗎？你根本就不懂什麼是真愛，我想你今天跑到我的婚禮現場來，不是因為多麼愛我多麼不舍我，恐怕就是接受不了我嫁人，丟了你面子吧，我已經看透你了，我不想再見到你，你趕快走吧！」


  如果說，前面就算傷的體無完膚，我還能剋制的住，那麼，這一刻，在聽到徐楠這一段話后，我是徹底崩潰了，即使我內心再強大，也受不了這般的打擊，特別是，這話竟然出自徐楠之口，這真的比萬箭穿心還要讓人難受。


  我通紅的雙眼，終於流下了絕望的淚水，只一瞬間，我就變得跟個瘋子一樣，突然發出了痴痴的笑，笑的凄慘又恐怖，笑聲回蕩在莊園的上空，顯得那樣憂傷，笑到所有人都認為我瘋癲了，我才停止了笑，隨即沖著徐楠瘋了般的吼道：「對，我以前確實不懂感情，不懂愛，但和你經歷了那麼多之後，我反省了，我懂得了，我才知道，什麼叫做愛。第一次你跟我提出分手之後，我是真的以為你對我的愛太脆弱，但，後來你的種種行為，讓我明白了，你對我的愛是堅不可摧的，你一次又一次的等我，為我生為我死，我都知道，我能感受到，就是因為感受太深，我才給了你同樣的愛。沒錯，我在很多地方做的不夠好，很多時候忽略了你，但那是因為我不夠強大，我保護不了你，才不得已讓你在家裡面等著我，這並不是我不愛你不想你，只是我不願牽連你，我想等我擺平了一切，再風風光光的迎娶你，給你大大的驚喜。


  你說我是混子，可你知道我為什麼成為社會混子嗎？是為了你啊，我就是因為想掃除我們之間的障礙，才逼不得已混社會，我承認，在和你分開的那段時間，我確實和其他女生有過瓜葛，但我卻從來沒有想過背叛你，有些事，真的不是我所能控制的，可我卻清清楚楚的知道，我對你的心，從來就沒有變過，為了你，我可以不顧一切，為了你，我更可以放棄一切，為了你，我努力，我拼搏，只為給你塑造一個安逸的環境，我並不是自私自利只為自己著想，對我來說，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心滿意足了，你懂嗎？


  我不知道這三個月以來，你發生了什麼事，但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這三個月，我從未放下過你，正是因為你，我才快速的成長，不斷的進步，只為早日見到你。我一回來，一下車，飯都沒吃一頓，就跑來找你，我想跟你道歉，我想跟你懺悔，我想跟你解釋，只求你原諒，可是呢，我一來就得到你結婚的消息，這個消息有多傷我你知道嗎？

  你說我出現在婚禮現場，是為了自己的臉面，你怎麼不想想，我如果在乎臉面的話，怎麼會在這裡死皮賴臉的煩你？我在乎的，就只是你這個人，你是我最愛的女人，我接受不了你嫁人的事實，我想挽留，想把你留住，可原來，你變了，真的變心了，變得這樣徹底。徐楠，你可以打我，罵我，否定我的一切，但是，你卻不能否定我對你的愛，因為我是真的愛你。不過，我有自知之明，我再沒皮沒臉，也不會打攪別人的幸福，既然你是清醒的，既然這是你的選擇，我尊重你，祝你新婚快樂！」


  說到最後，我的聲音都顫抖了，眼淚更像洶湧的洪水，肆意的翻飛，我覺得，如果這些話不說出來，我的身體都會炸裂，而現在說出來了，我直接就跟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頓時萎靡了，我的情緒，已然跌入了人生的最低谷。


  這一刻，全場的觀眾都彷彿啞然了，偌大的山莊後花園，再次陷入了空曠的寂靜，沒一個人開聲，就連天空中的太陽，都躲進了烏雲里，老天，都在為我感到悲哀，一下子，我就覺得，自己成為了整個世界最可憐的人。


  可憐，但我不能太可悲，即便雙腿顫抖，我依然帶著不屈的精神，挪動了腳步，從舞台之上，慢慢的走了下來。


  我的腳步像栓了鉛，可我的步子，卻是那麼的決然，我告訴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堅強的離開，我不想在這裡倒下，受著這幫世俗人的嘲笑，不想讓徐楠更加的看不起我，我只想快點逃離，離開這個讓我絕望的深淵。


  然而，我剛走到紅地毯中間，突然，一道攝人心魂的聲音便如同霹靂一樣轟然響起：「皇城山莊，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