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放手去搏

  人在絕望的谷底，忽然看到希望的光芒，那是怎樣的欣喜，這一刻，我忽然收到我爸的來電，就真的像是在死亡的邊緣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雖然，我很不想把我爸牽扯進來，不想讓我爸知道我不堪的事，但是，現在命都快沒了，隨時都有可能被暗殺，我也顧不得許多了。


  於是，我立馬跟兄弟們打了個招呼，就跑到衛生間，接起了電話，頓時，電話那頭就傳來了我爸深沉的聲音：「賴子，聽說你遇到問題了？」


  我爸的聲音，就彷如冬日裡的暖陽，一下就融化了我緊張的心，我輕聲回他道：「嗯，我得罪了這裡的天狼幫，他們要對付我！」


  我爸聽了我的話，沒一點震驚，語氣依舊十分淡然，道：「我不管什麼天狼幫天狗幫，我問的是，你那方面真的出問題了？」


  原來，我爸最關心的，始終是我的身體，他在乎我的心情，我的尊嚴。


  聽到這個，我的心又觸動了，我那根敏感的神經忍不住的瘋狂跳動，眼睛都紅了，我知道，這事不只對我是一種打擊，對我爸肯定也是，他只有我這麼一個兒子，我要不能傳宗接代，那就代表，我爸也後繼無人了。


  頓了許久，我才沙啞著聲，說道：「嗯，醫生說恢復的希望不大，要看個人造化！」


  我以為，我爸聽到這，一定會悲傷，會難過，但，出乎我意料的是，我爸的語氣，依舊鏗鏘，彷彿在他眼裡就沒有不可能的事，他有點不悅的聲音傳了來：「賴子，你就因為這事被打倒了，喪失了自信嗎？」


  從我爸的話里，我感受到了他的意外之意，好像對我有些許的失望了，我記得很清楚，上次回歸學校，我是那麼的堅強淡然，我也跟我爸保證過，說吳乾坤的兒子不會差。


  可現在，我當真是給我爸丟人了，確實是這事，給了我致命的打擊，擊碎了我的自信，讓我無論如何都強大不起來，曾經的果敢決絕也蕩然無存。


  所以，面對我爸的質問，我都有些啞然了，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爸也沒等我回話，繼續有力道：「我吳乾坤的兒子，怎麼能被這種事打倒，醫生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你也要給自己自信，有了自信，有了氣概，去嘗試去恢復，還怕好不了？就算好不了那又有什麼大不了，你依舊是男子漢。人被打倒了，可以爬起來，心被擊垮了，就徹底廢了。當初我願意放你回學校，不是你的武力值有多強，是認為你的精神和意志過關了，我不想束縛你，想讓你在外面歷練，真正的成長起來！」


  我爸的氣魄，依舊十足，他真的就是那種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就算人倒了，他的心也永遠不可能自卑，這就是我那個白髮老爸。可我呢？


  我真的是辜負了我爸的期望，從一開始，我爸就跟我講過，混黑之路十分兇險，是一條不歸路，可我還是義無反顧的踏了上來，我以為，我會打造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讓我爸刮目相看。


  然而，當我真真正正踏上了這條路，才發現，一切都沒有想象的那麼簡單，我以為我什麼都不怕，可原來命根子廢了，就足以讓我墮落，我以為我不怕死，可真的死到臨頭了，我不由自主的就會怕，我以為我不怕殺人，但真的殺了人，我內心的天平會傾向於道德法律準則，我失去了魄力，沒有真正的狠辣之心。


  社會兇險，人心亦險惡，我初入社會，第一次嘗試很多事，卻發現，是因為第一次，才會慌張，才會措手不及，才會不淡定，丟失了信心，丟失了勇氣，就什麼都丟了，面對宋家和野狼的怒火，我束手無策，心中唯一的靠山，是李老闆，但連他都被打壓了，我能怎麼辦？我真的能帶領我的學生軍，去抗衡城東第一大幫派嗎？那無疑是用雞蛋碰石頭，死了自己不要緊，還連累了兄弟，我做不到。


  我雖然有雄心，但我也有自知之明，我們一群初入社會的在讀學生，連殺人都是第一次，怎麼去跟社會老手天狼幫對抗，怎麼面對天狼幫和宋家兩方的壓力，為了兄弟們的安全，我只有選擇縮在學校。


  而今，我連縮在學校都不行了，天狼幫的暗殺令直指我而來，我又要躲，又要尋找避風港，這所有的所有，都不是我想的，我努力了，但我的發展時間太短了，壓根沒法跟在城東已經根深蒂固的天狼幫對抗，我真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想來想去，我終究還是未承諾我爸，沒有立刻給自己百倍的信心，我如實跟我爸說了我的處境：「爸，我還殺了人，是宋家大老闆的兒子，現在天狼幫和宋家的人都要對付我，想要置我於死地，我對付不了他們！」


  面對這樣大的險境，我真的不知道怎麼給自己自信，怎麼才能衝破危機。


  只是，我爸聽完我這話，卻依舊沒有太大的驚奇，只跟我雲淡風輕的說道：「你殺人的事我已經聽說了，既然你選擇了這條路，身上背著幾條人命，是很正常的事情，你只要做的事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不用自責，至於那什麼天狗幫，你李叔叔沒給你解決嗎？」


  殺人，對我來說，是天大的事，但在我爸看來，卻有點不值一提，他好像完全不在乎，而且，我爸這語氣，他似乎連天狼幫都一點不在乎，甚至一個簡單的名字都記不住，更沒有跟我打聽天狼幫是什麼樣的來頭，感覺就是一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似的。


  愣了一瞬，我立即回神，跟我爸解釋道：「海叔他有幫我，只是天狼幫和宋家勢大，他們兩方合力，海叔也應對不了！」


  我本以為，聽了這話，我爸應該會重視起這個城東第一大幫派來，但沒成想，我爸依舊不在意，他只是冷哼了聲，並帶點不滿的說道：「呵，李書海！」


  他說李書海三個字的時候，明顯意味深長，聽的我的心都不由的突突了幾下，我爸雖然是個大老粗，但有時候心思細膩的很，他現在這意思，擺明了就是說，李老闆沒有儘力幫我？難道，我爸覺得李老闆的能耐很大？完全可以對付的了什麼天狼幫和宋家，只是沒有盡全力？

  沒盡全力嗎？我怎麼覺得李老闆不像是那種人？他幾次三番的救過我，沒有他，我可能都已經死了，我不想我爸誤會他，於是，我立馬辯解道：「爸，不是你想的那樣，海叔他……」


  我的話還沒說完，我爸就打斷了我，斬釘截鐵道：「賴子，你不用說了，我都知道，有些事情，你不能只看表面！」


  聽到這，我忽然感覺有一股寒意貫穿我全身，真的是太可怕，李老闆這個人，我從第一眼看到他，就覺得他很好啊，說話從不說廢話，該幫我的時候就幫我，感覺他都把我當自己兒子對待了，他怎麼可能不是真心待我？到底是我爸多疑了？還是我的江湖經驗太淺了？

  這一瞬，我滿心恐慌，突然想起了紅衣女那天跟我說的話，黑道的水，比我想的要深。


  想到這，我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氣，這時候，我爸的聲音又傳了過來：「賴子，聽著，李書海是很有能力的，你眼前的困境，對他來說，根本不算大事，但你要記住，李書海這個人，你可以利用，卻不能依賴！」


  我爸的語氣，依舊輕飄飄，但我卻聽出了，裡面飽含了太多的深意，這是對李老闆這個人最簡單卻也是最深刻的解釋，果然，黑道的水，真的太深，人心根本無法揣摩。


  一直以來，我都是全心全意信任李老闆的，他跟我說什麼，我就信什麼，我是真的以為他的能力不足以抗衡天狼幫和宋家，才躲在學校不敢出去，我甚至以為，他連野狼這個人都無法完全震住，所以野狼才敢砸了我的六家場子，打傷包括美男子和丁武迪在內的我那麼多兄弟。


  我殺了宋文明，李老闆也跟我說，這件事讓他有點吃力，他還叫我和兄弟們先躲起來。


  幾乎每件事，他都引導了我，讓我覺得天狼幫就是天，我根本無法對付，他也不可能幫的了我，這才讓我躲在學校焦頭爛額也想不出個辦法，讓我無法有自信去對抗天狼幫和宋家，一切，都只是因為我對他太信任，太依賴。


  可終究，這TM的根本不算什麼最大的危機，只要李老闆願意幫我，我根本不會淪為現在這種處境，搞得人心惶惶。我說怎麼我這裡這樣緊張，我爸卻一點也沒在意我說的天狼幫和宋家的事，原來，在他眼裡，這兩方勢力根本不足為懼，他深知，只要李老闆真正幫我，就能輕易的解決這事。


  顯然，我爸的意思，就是向我表明，要化解這次大危機，就要利用李老闆，不管他是否出自真心幫我，總歸我爸的面子擺在那裡，他明面上絕不會拒絕我，一旦真正的拉他下水了，他怎麼都會幫我的。


  這一下，我才知道，我爸雖然深在遙遠的家鄉，卻對我的事了如指掌，怪不得他放心我一個人跑到這城市來混黑，原來，他一開始給我介紹的人，就是在這個城市能手眼通天的人，只不過這個手眼通天的李老闆一直在忽悠我，我爸這才來電話，跟我強調，可以利用李老闆的勢力解決危機，但卻不能太過信任與依賴了。


  所以，我最主要的方向，還是要發展自己的勢力，這樣我就可以不用什麼事都仗著別人了，畢竟，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不過，就算我能讓李老闆幫助我對抗宋家和天狼幫，但對於這次的暗殺行動，他也是束手無策的，這種事情，除非李老闆本人貼身跟著我，才有可能保住我平安，否則我很容易遭受到擊殺的，想到這，我立馬跟我爸道出了我的憂慮：

  「爸，有件事，李老闆可能幫不上我的忙，那個天狼幫，為了取我的命，甚至對我下了暗殺令，暗殺根本是防不勝防的，而且，我的實力也不行，雖然我跟著你鍛煉過幾個月，可我的體質從小不好，起步又太晚，到現在，我這實力，對付一般人還行，對付高手就有點無力了！」


  這是我最關心的問題，也是令我最恐慌的原因，我必須要和我爸說清楚，但，讓我再次意外的是，我爸聽了我的話，一如既往的沒有緊張感，他的聲音，還是那麼的鏗鏘有力：

  「兒子，拿出自信，放手去搏，別總畏首畏尾，只要你勇敢的做了，你會發現，很多事根本都不算事，因為你具備一個別人永遠無法具備的條件，你，是吳乾坤的兒子。」


  說完，我爸也不等我回答，直接掛了電話。


  我握著手機，愣愣出神，我爸的話，一直縈繞在我耳邊，從他打電話到掛電話，他一下都沒有在乎我所認為很嚴重的危機，原來，他不是不在乎我的命，他這是鼓勵我，別因為太在意命，而綁住了自己的手腳，束縛了自己的心，他的話，每一字每一句，都是提醒我，別輕易的被現實打倒，別太容易擊垮了自信，他希望我學會自強，希望我成為真正的男子漢。


  可天狼幫的暗殺，是靠我的自信就能解決的嗎？我爸最後一番話的意思，是什麼？他似乎是話裡有話，難道，他已經幫我想好了應對措施？


  我忽然捏緊了手機，不管怎麼樣，我爸那番飽含深意的話，都像一劑靈藥一般，讓我的心變的更加堅韌，確實，我所缺少的，還是那一股狠勁，那一股自信，我總是顧及太多，放不開手腳。


  我爸說的沒錯，男人，要成長，就要去拼，去經歷，唯有做了，才知道你能不能應對，才知道你的潛質到底有多深，我不能害怕，不能逃避，即使前路危機四伏，即使九死一生，我也要勇敢去面對，老子不需要畏首畏腳，因為，老子是吳乾坤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