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就當他是個渣男
時間過了很久，溫南才合上了雙眸，閉著眼睛睡了過去，摟著千煙的手臂也緊了緊。
倒是第一次，兩個人這麼睡在一起，在情潮愛欲都退去之後，竟然有種溫馨的感覺。
溫南描述不出來自己現在胸腔里涌動著的那股感覺——
濕熱而溫暖，又有些沉悶。
……
千煙被折騰了一晚上睡得很踏實，連個夢都沒做過，只是第二天起來的時候隱隱約約記得自己好像夢見了溫南。
卻又只記得一瞬間的時候，看見了男人的睡顏，也是在漆黑一片之中，後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跟之前的那個夢截然不同，這次的讓她出奇的踏實和心安。
掀開被子下床的時候，千煙的腿都是軟的，自己身上全是那種青紫色的曖昧痕迹，前一晚上的那些畫面全都重現在了自己的腦子裡。
臉上驀然一紅，千煙把被子裹在胸口，低頭動了動自己的腳踝，雖然動作大了還是有些疼，但是終究還是沒那麼嚴重了。
身上的酸痛感讓她坐了好一會兒才起身進了盥洗室洗漱，再出來的時候那張素凈的臉上就已經是一片清明了，慢悠悠的打開房門走到沙發前坐下的時候，正好收到了溫南的簡訊。
【溫南：老實點，下午我來接你。】
千煙握著手機，胸腔里暗潮湧動，莫名的因為他這句話心跳加了速。
畢竟溫南還挺少主動的給她發消息呢。
站在窗口，千煙眺望著這個城市，遠處的港口都像是跟天際融合到了一起，也沒什麼陽光，微風都帶著一股涼意，像是把海上的咸濕都給吹了過來。
一個全然陌生的城市。
千煙昨晚上也在想，自己要是給逼急了能做出來點什麼，實際上好像又什麼都做不了。
如同溫南說的，如果他真的要做些什麼，根本就不是她能招架的住的。
有的人生來就是王，而她是生來就好像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只是千煙一直都在堅信一句話，只有活著才有希望，不然的話她遇到了這麼多事早就死了。
但是那種希望對她而言，到底是什麼東西，她也不清楚，一切都好像很虛無縹緲，尤其是愛情這種東西。
一大早的，除了溫南發的簡訊，就是小姨打來的電話，哭哭啼啼的，千煙剛一接起來對面就開始哭嚎。
「小煙啊——你快打點錢回來，那些要賬的人都在找你姨父了！」
千煙臉色一變，「怎麼回事？」
「你姨父輸了錢……」千佩君哭的話都快說不清了，「他們說要你姨父這兩天把錢還上，我們家一時半會兒也拿不出來這麼多錢啊——」
「多少？」
聽到千煙這邊嘴沒有咬的那麼嚴，千佩君才像是鬆了一口氣，「一百萬。」
一百萬！？
千煙垂著的那隻手猛地攥緊了衣角，一臉的隱忍無處可發泄。
如果要是算這幾年來溫南給她的錢，那張卡里一百萬肯定是有的，但是千煙並不想動。
可是除此之外，她自己身上的錢是絕對沒有那麼多的，畢竟只是個剛進了圈子的新人，片酬並不會太高，就算是後來她接了一些綜藝和通告，但是始終薪資都是有限的。
更何況，在這樣一個名利圈子裡的包裝也是需要錢的，張嘴就想要一百萬……
千煙沉默了幾秒，才深呼吸了一口氣，「我沒那麼多錢。」
「沒那麼多？」千佩君頓了幾秒，又開始哭了起來，「那你能拿出來多少？至少讓我們救救急啊，外面那些人什麼德行你不知道，要是你姨父還不上錢，我們家就完了！」
「……」
「你好歹也是在路家長大，這麼多年我們也沒虧待過你，這一百萬當初我們也是在你身上花過的，現在你不能袖手旁觀啊。」
「……」
打感情牌是千佩君的一貫作風，但是又說的很有道理。
再怎麼樣，路家對她有養育之恩，在她成年之前的日子裡，都是路家在養著她的，雖然沒有那麼多關心，可是物質上卻也沒有虧欠過些什麼。
「你不是在娛樂圈嗎？我、我聽說明星很掙錢的啊。」千佩君猛地想起了之前千煙出事的時候，「而且，之前你不是出事了嗎？你們公司和劇組都不賠錢的嗎？賠了多少？」
「……」
一連串的問題，問的千煙右眼皮猛地跳了一下，一張小臉煞白，「沒賠多少，畢竟沒出什麼大的問題。」
「小姨。」千煙目光沉沉的看著窗外，「我現在在國外，沒辦法趕回去——」
「沒關係，你可以不用回來！」千佩君打斷了她的話，「你現在能拿多少錢就拿多少錢，讓我們救救急就好了。」
千佩君可能是覺得自己這麼說不太好，隨後又補充了一句，「畢竟那些人都不是什麼好惹的，而且你現在這麼出名，要是他們看見了就不好了。」
千煙攥緊了的拳才緩緩鬆開，低低的應了聲，「好。」
掛斷電話之後，她才開始一遍遍的撫慰自己，一切不過就都是報答養育之恩而已，沒有感情的牽扯，光是用錢就能填補的上挺好的，可是這個錢，具體會是多少，千煙也不清楚。
賭這種東西，本來就是個無底洞。
更何況是路勝成那樣的人，根本就不會把千煙這樣的侄女放在眼裡，他要的，就只是錢和名利而已。
所以現在巴不得的就是千煙給路家打錢，多少無所謂，只要她還有點良心，要是沒良心的話，他大可以撕破臉去鬧上媒體。
當紅女星冷酷無情，對家人不贍養不盡孝，在現在這個社會，是會被萬人唾棄的。
千煙也清楚路勝成的想法，所以儘可能的沒有跟他鬧翻臉，以免後來誰都過得不好。
後來，千煙給路勝成轉了五十萬過去，已經是她現在能拿的出來的極限了，剩下的再轉過去，她是真的要餓死街頭了。
這回，她還真的沒辦法再跟溫南鬧什麼了。
至少現在，她是無路可走的，而且就像溫南說的，現在是在馬賽，而不是在雲城，再多的鏡頭都不會落在他們的身上，之前在凌鎮的時候都能無所顧忌，現在她又何須去擔心什麼。
……
中午，千煙跟琪姐她們吃飯的時候，都心照不宣的沒有提及前一天的事情。
倒是剛吃完飯，琪姐就瞥了一眼手機，飛快的在打著字，最後還起身出去接了個電話。
回來的時候這幾天的愁容滿面總算是消散了不少，至少千煙是能明顯的感受到這個人的開心了。
之前千煙的工作被停了琪姐還沒什麼太大的反應，結果到嘴邊的肥肉都讓祁瑤給搶走了，那才是真的生氣。
她好歹是千煙的經紀人，那些需要精挑細選的東西都是要經過自己手的，至少她捧出來的人，還沒有人說過其中有接過爛劇本爛商演的。
然而阻擋了千煙的人是溫南，她的頂頭上司。
再愁苦也就只能憋著了。
花花看到琪姐笑容滿臉的進來，自己的嘴角都跟著揚了起來，「琪姐，咋啦？」
琪姐把手機往桌子上一扔，意氣風發的坐在了千煙對面，挑了挑眉，「知道《再與你相逢於江湖》么？」
千煙放下了筷子，點了點頭，「知道。」
一部很大的網路ip，愛恨情仇虐戀情深的，千煙以前追全本的時候半夜還哭的不能自已過，因為中間有部分自己覺得太虐了……沒看下去。
到現在都不知道結局是什麼。
不過倒是聽說這本書已經做好了改編了，馬上要搬上熒幕，現在挑的就是每一個的選角，本來千煙之前也想過去試鏡的，但是後來的時間太滿了，就只趕了《度過漫長歲月》的。
結果——
到嘴的肉還讓溫南給扯過去扔了。
千煙憤憤的咬著筷子，一臉的苦大仇深。
全然已經忘了這時候琪姐說起的話題是什麼。
琪姐敲了敲桌子，把她拉回了神，「《再與你相逢於江湖》在籌備開機了，現在在定選角。」
千煙點了點頭，「哦。」
「女主角定了，是你。」
「哦。」
「回去之後就能拿到劇本，半個月之後開機。」
「……」
千煙突然沒了聲音，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直接就從座位上彈了起來，一臉震驚，「什麼！？」
幸好是在包廂里，不然光是她這一驚一乍的樣子，能嚇得周圍的人該以為恐怖分子襲擊了。
猛地一下跳起來，千煙有點上頭，腦子裡一片空白，暈暈乎乎的雙手撐在桌子上，滿臉的不可置信。
琪姐在最開始聽到這話的時候也是震驚的，但是幾秒鐘就消化了過來，以最完美的口吻回復了對方。
千煙畢竟剛出來，聽到這消息腦子發懵是正常的，畢竟這段時間大起大落的，她都已經被生活給折磨怕了。
「女主角定了我？」千煙沉默了幾秒，才訥訥的開口反問著。
充滿了不確定，總覺得是在做夢。
「嗯哼。」琪姐笑著，「剛剛導演那方給我來的電話，你回去之後就可以準備了。」
「……」千煙捂著胸口，裡面那顆狂跳不止的心臟怎麼也安分不下來，她扶著桌子慢慢的坐了下來，「等等，你讓我消化一下。」
花花也在旁邊瞪圓了眼睛，這確實是個爆炸性的消息。
《再與你相逢於江湖》是個自帶流量的劇，光是書粉就有一大堆，所以期望值特別高，從改編的時候開始，就備受矚目，就怕遇上不靠譜的編劇改的面目全非，千煙都有一段時間關注過這件事情。
結果沒想到，女主角落在了自己的頭上。
這種感覺就像是她走到窮途末路的時候，天上突然開始下起了炸雞漢堡奶茶薯條還飛舞著漫天人民幣一樣。
千煙扶著額頭，捏了捏眉心，沉默了好幾分鐘，才從這樣的驚喜里反應了過來，眼眶微紅的抬起頭，「你沒跟我開玩笑吧？」
「你看我像跟你開玩笑么？」琪姐把手機推給了她，上面赫然是她和製片人的聊天記錄，「我之前給製片方推薦過你，而且你前段時間的舞台劇表演時吸引了一大批觀眾，演技是被認可的。」
「……」
「如果之前祁瑤沒接到《度過漫長歲月》的話，可能這部戲會先定祁瑤，畢竟她是流量小花，就算是自帶流量的劇，也需要主演撐起來的。」琪姐一想到這件事就開心，「結果祁瑤進組了，而且現在千煙的流量不低，自然就是她了。」
千煙這回是真的驚了：「……」
瞠目結舌的看著琪姐，半晌說不出來話。
花花幫她問了一個重點問題：「不是說工作都被溫總給壓下去了么？」
尤琪意味深長的看了千煙一眼，「那就要去問溫總了。」
溫南的心思根本就不是她們能猜得透的，要說熟悉的話，最熟悉他的大概就是千煙了。
只是千煙都有點懵，在這麼一個巨大的驚喜里始終反應都有些慢，總覺得這個驚喜讓她措手不及，甚至是有些想哭。
這樣的情緒是來自於驚喜還是溫南，她也不知道。
因為這個工作如果沒有溫南的同意的話，也不會落在她身上。
以溫南那個性格，大多時候都是她自己舔著臉去找他，這大概是第一次，給了千煙一個台階下，沒讓她太過於難堪，甚至是給了她一個更高的位置。
……
半個小時后。
千煙徹底的冷靜了下來，琪姐也跟那邊談好了時間，等過兩天她回國就去簽合同，官方正式宣布。
突然接了這麼大的一個女主角，她的手心裡還是有些汗涔涔的，總覺得不切實際。
可是又不敢太高興，千煙深知這個生活給了她的都是些什麼，從來都不敢把開心表露出來，哪怕是真的得到了什麼，也不敢肆意的去得意。
她太清楚了，可能還在自己沾沾自喜的時候，生活就突然給了她一刀，讓她長長記性。
「那溫總之前為什麼還要壓千煙的工作啊？」花花一臉不解。
「因為那是溫南。」琪姐解釋的很簡單，卻又包含了挺多東西，意味深長的看著千煙。
千煙垂眸，沒有說話，對她的話倒是默認了。
因為那是溫南，所以所有的東西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的，唯一一個不曾被掌控著的人大概就是千煙這古怪彆扭的脾氣了。
沒人摸得透溫南在想什麼，同樣他也不知道千煙想的是什麼，她的演技足夠好，很多東西也不說，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發出來。
就算是真的要分開，那也不該是千煙說了算，不管現在是個什麼樣的風口。
對溫南而言，千煙走與不走，他說了算，而不可能是在他還有心思的時候，被千煙提出來想要逃離，那肯定是要讓她知道點利害關係。
「千煙。」琪姐這才認真的看向了千煙，很是嚴肅，「你是不是愛上溫總了？」
「如果我說是呢？」千煙的聲音很輕，淡淡的笑著。
一臉淡然的模樣。
「這個圈子裡，最忌諱的就是動心。」琪姐嘆了口氣，「溫總不會把自己置身於一個進退兩難的地步，也不會允許你先抽身離開，弄得像是他才是被拋棄的那個一樣。」
「……」
「雖然話不好聽，但是始終就是一句話，被拋棄的那個人只能是你，無論如何。」琪姐說的很在理，一字一句的，讓千煙心臟都像是被銼刀在慢慢的摩擦一樣。
「他給了你一個台階下，你也就沒必要打了他的臉。」琪姐提醒道，「還有，別讓自己陷得太深，就算是留在他身邊不能走，也別再陷進去了，就當他是……」
一時沒想到一個好的形容詞，千煙就順嘴補了一句，「渣男。」
「……」
琪姐和花花都沒吭聲，有點驚悚的看著她。
千煙倒是淡定，輕咳了一聲才，才坐直了身體，「畢竟聽你這描述，他就像是個渣男啊，這麼想著的話，心裡會好受點吧。」
……
——
下午。
千煙迎著風趴在欄杆上，眺望著遠處的港口，身後是一片心愿牆，上面的心愿牌被濕冷的風吹得微微作響。
花花比千煙還要少女心，閑的沒事就拖著兩個人來了這個地方。
這就是個情侶必到之地，可是千煙是孤身一個人，就算是拿著心愿牌也不知道該寫什麼。
直到溫南出現在了自己的視線里。
今天的溫度又低了些，溫南也穿上了一件黑色的風衣，把整個人的身形修飾的更加的頎長完美了，迎著風的時候髮絲微微飄動著，有種一眼萬年的感覺。
千煙柔柔的沖著他笑了一下，想著中午琪姐的話，根本就沒了前一天的脾氣，討好的沖了上去，抱住了他精瘦的腰，下巴抵在男人的胸口，軟軟的叫著，「溫先生。」
溫南這樣長相的男人在哪兒都是吸精的，甚至千煙都聽到了不遠處有人在說著『好帥』之類的話語，自己心裡都升起來一股小得意。
也不知道是在得意個什麼，大概是因為這一秒的溫南還是她一個人的吧。
「拿的什麼？」溫南的雙手握住了她，女人手裡拿著的空白心愿牌被他接了過去，那雙冰冷的手也落在了他的掌心。
男人的眉頭皺了皺，還沒等他說話，千煙就趕緊不依不饒的纏住了他撒著嬌，「心愿牌，我手冷，抱一會兒。」
好像之前鬧彆扭的並不是她一樣，那種自然而然的撒嬌就像是以前的感覺。
「噢。」溫南挑眉，若有所思的低頭看著她，「現在不是又打又罵了？」
「……」
千煙扁著嘴，一臉討好的認慫，「不了，知錯就改啊。」
她變臉向來是比翻書還快的，況且溫南給了她一個台階，她當然順勢就下了。
現在她需要的，仍舊是一份能讓她掙足夠多的錢拿去報答養育之恩的工作而已，所以有些資源不能丟了，反正溫南都在這裡。
大不了最後就是一個魚死網破。
「想寫什麼？」溫南把玩著手裡的橢圓形牌子，把人圈在了懷裡。
看上去，就像是一對異常恩愛的情侶似的。
溫南就這麼淡淡的問了一句，並不只是好奇，而是在詢問似的。
千煙愣了片刻，下意識的解釋道，「這個心愿牌，是情侶寫了掛上去的。」
看著男人清雋的臉，心跳莫名的加了速，冷風中忽然有種升騰起來了的暖意，讓她冰涼的手腳都好像暖和了起來，隱隱的有些緊張，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