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她不過就是個累贅
溫南思忖了幾秒，並沒有拒絕。
「好。」
韓涼繁彎著唇角，顯而易見的喜悅之色。
就算是知道溫南對她的感情沒有她的十分之一，她也心甘情願。
之前的她可以等，那是因為不會有人能超越的了她，就算是有，想接近溫南也不容易。
可是這幾次溫南三番兩次的離開自己，去的地方又從來不提，而且總是那麼異樣，和曖昧。
韓涼繁就算再高傲，也有了些危機感。
就像是之前丁薇和寧芮說的那樣，要是再這樣繼續下去，就是給了別人可趁之機了。
溫南不著痕迹的抽回了手，重新坐直了身子，靠在椅子上，垂眸翻動著文件。
偌大的辦公室里又恢復了安靜，韓涼繁掌心一空，忽然間覺得有些尷尬。
男人好像對她的出現熟視無睹的樣子，也絲毫不會讓他分心。
在溫南這裡，韓大小姐感受到了無數次挫敗和無力，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無數，偏偏她心裡就裝著一個溫南，當初的分手就算自己百般不願意，卻還是笑著答應了，落落大方的樣子。
因為知道始終溫南都是她的。
只是現在，面對著溫南這樣的淡漠，她開始有些不安了起來。
「坐吧。」
尷尬了氣氛保持了好一會兒，兩個人都沒動，韓涼繁依舊保持著那樣一個姿勢倚在辦公桌上，前凸后翹的身材被長裙彰顯的淋漓盡致，溫南卻無動於衷。
最後，他也只是淡淡的招呼了一聲，連頭也沒態，安靜的辦公室里就只有紙張翻動的聲音。
「嗯。」
韓涼繁輕輕了應了一聲，沒有打擾他的工作，放輕了腳步走到一旁，想要坐到沙發上去等他，卻又覺得無聊，抬眸看向了一旁的書架。
溫南這裡放著的書籍很多，韓涼繁下意識的就抬腳走了過去。
剛在書架前站定，溫南就朝這邊看了過來，「想看書？」
「嗯。」韓涼繁點頭，「打發點時間，等你忙完。」
她打量著書架，「想找本書看，才不會吵到你。」
韓涼繁把大家閨秀的氣質表現到了極致，就算是再想讓溫南陪著她，也不會非要纏著。
跟千煙截然不同，那個小姑娘要是真的纏人的時候，說話的聲音都甜膩膩的，不過安靜的時候，確實也特別的安靜乖巧，坐在那裡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溫南莫名的就想到了千煙，眸色暗了暗，有些漫不經心的說著，「那你看吧。」
「……」
韓涼繁剛剛抬起手，溫南就起了身，朝她走了過來。
男人在她面前站定，熟悉的氣息都好像把她整個人包裹了起來，韓涼繁顯得有些嬌小的樣子，那種溫暖的感覺讓她心跳猛地快了幾分，下意識的轉頭看向了溫南。
男人的神色依舊清冷，側過身抬手自己給她拿了一本書遞了過去，「看這個？」
「……」
《判斷力批判》。
哪個男人給女人拿書是拿這樣的一本書的，還是哲學類的……
韓涼繁嘴角的笑容有些掛不住，卻還是接了過去，畢竟是一本經典著作，看一下也無可厚非。
「等會兒你工作完了，一起回一趟溫宅吧？」韓涼繁抱著書，抬眸問他，「上次姑姑說叫你回去你就沒有回，前兩天你也在忙，連人影都看不到，今天晚上沒有安排的話就一起回去一趟？」
韓涼繁沒問他昨天去了哪裡，但是卻把位置擺的很好，從之前的溫伯母已經改成了姑姑的稱呼就能看得出來。
她一點兒沒把自己當外人了。
溫南應了一聲，「先去看吧，等我忙完。」
韓涼繁聽到他答應了，這才喜上眉梢，伸出手圈住了男人精瘦的腰身，白皙的臉貼在了他的胸膛上，滿足的微微閉著眼睛輕嘆一聲，「好。」
溫南掃了一眼書架角落的位置，又很快的收回了視線，任由她抱著自己，沒有抱著她，也沒有推開。
……
千煙又給千佩君轉了十萬塊錢，買了一晚上的消停。
路蓓也沒有再打電話過來。
活動一直到很晚才結束，千煙出來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又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
雲城的十月下旬，天氣變化的太快了。
望著燈光下的飄落飛舞著的雨水，千煙嘆了口氣，上車轉了場。
她後面還有個直播節目要做，也算是她最關鍵的一步，在《選擇》還沒上映之前，這個直播節目是國內目前最火的，最考驗演員的演技的節目。
如果千煙這一步能走得好，她以後的路自然就會更加的平順了。
雨水飄落在車窗上，形成了霧氣，千煙靠在座椅上，捧著手機給溫南發了條消息。
【千煙：我現在剛轉場，回去的應該很晚了，這幾天都比較忙，提前跟溫先生說一聲。】
就算是溫南有她的行程表，但是那個男人每天都忙的腳不沾地的，也很難仔細的去注意什麼，千煙就自覺的報備了一下自己的行程。
至少，溫南這兩天真的讓她的心靜了下來。
不用太難過太苦澀，也不用想著辦法的去欺騙自己，只要溫南對她好一點，她就能安分著什麼都不提。
千煙側過頭去看了一眼窗外，玻璃上的水珠已經模糊了外面的世界，只有霓虹的燈光很是顯眼。
頓了幾秒，她又重新把視線轉了回來。
【千煙：又下雨了，別著涼了，今年雲城的溫度下降的早。】
意料之中的，對面沒有回復。
千煙也沒有打電話過去，畢竟自己現在還在忙著，如果通了電話的話也說不了幾句，還不如把想起來的事情都一點點的發給他。
女人抿了抿唇，垂下了眼帘。
而且，她總有種感覺。
回到了雲城之後，終究還是避不開有些事情，有些東西，就像是天氣一樣，說變就變的。
只是千煙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嘆了口一起，千煙把手機給收了起來，一門心思的都投入到了工作里。
「今天就是先去現場看了一下，然後做一個最基礎的整理，後面幾天就要持續排練了。」琪姐提醒她，說的很是認真，「這個演出是最好的機會，但是你沒有舞台經驗，排練的力度可能就會更大一點。」
這話琪姐說了不下十遍了，千煙也清楚。
她不是科班出身，能得到鄭興的賞識已經是這輩子最榮幸的事了。
畢竟她這輩子也沒遇到過什麼好事。
這個綜藝只要上了台之後就不允許有任何一點的失誤，但是對於千煙這種沒有經驗的人來說，壓力太大了。
「嗯。」千煙點點頭，認真了起來，「你放心吧，實在不行我就住演播廳了！」
「……你倒是想。」琪姐笑了一聲，「人家還不讓呢。」
而這一晚上，還真是應了千煙的那句話，她差點就住在後台的休息室里了，對台詞對場景試效果折騰了很久。
「休息一下吧。」導演叫停，坐在沙發上跟千煙討論了一下細節。
千煙看上去是個嬌柔的樣子，整個人也很有氣質，如果不是網上把她過去的事情翻出來過的話，導演都會以為她只是個來娛樂圈體驗一下的大小姐。
只是這種氣質背後，也不乏有人把她養的太好了的可能。
但是千煙並不驕縱，對每個人都很親和，從來不會給別人什麼臉色看，自然也不會把自己的位置放的太低。
很聰明的一個人。
導演光是跟她相處了兩個小時就能感覺得出來，房間內的氣氛也還算不錯，所有的工作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現在所有人最擔心的，不過就是千煙沒有舞台經驗，現在的表現再好，真正到了直播的時候難免會有什麼差錯。
也是有人不服的，這樣的一個節目，匯聚了太多圈內的表演大神了，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藝術家的人，雖然也有跨界合作的，但是像千煙這樣，剛出道不久就上台的，沒有幾個。
畢竟這又不是一個選秀節目。
「千煙能行嗎？」有人在角落裡低聲的討論著，「我都想不通她是怎麼上的這個節目，下一個組可是祁瑤，兩個人的差距未免也太大了。」
「我倒不覺得。」有人不太贊同，「剛剛看她的演技挺好的，而且鄭導不也誇過她嗎？千煙也就是出道的晚，但是現在的熱度不低啊，要是真的一戰成名，祁瑤都不一定比得過她。」
目前的花旦里，祁瑤的熱度是最高的，畢竟長得好看演技也好，尤其是在今年，幾乎都是她霸屏了的電視劇，千煙要想到祁瑤的那個位置，沒那麼快的。
所以這樣的一個誇獎，無疑是最高的了。
就算是千煙根本沒把祁瑤當回事。
或者說，她是有心超越祁瑤的，在千煙的世界里，除了愛溫南這件事，其他的什麼她都是只要做了就會做到最好。
畢竟溫南，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她沒資格去痴心妄想。
「要真的是一戰成名的話，那也是她命好。」那個人小聲的說著，卻有些陰陽怪氣的，「而且出道就接了鄭導的戲，誰能保證後面沒什麼金主呢，傳這些風言風語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都是風言風語了，還提來幹什麼？我覺得她挺好的，而且退一萬步講，這個圈子裡，背後有金主的女星還少嗎，男星都有被養著的。」
休息的時候，有人越聊越離譜，千煙聽力想來都不錯，而且一心多用是她的本事。
一邊聽著導演在講細節，一邊也把某些話語聽了部分進去。
質疑的聲音太多了，有些事情不能解釋，最多的也就是做好自己的工作，至少能讓人家刮目相看吧。
千煙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聽導演講完之後，才起身出去上了個廁所。
回來的時候在走廊的旁邊的閑置樓梯口差點被嚇了一跳。
走廊上是明亮的燈光，休息室的門很完美的隔絕了裡面的所有聲音，外面自然也就是一片寂靜，漆黑的樓梯口沒有燈，就連門都是半開著，裡面去卻傳來的抽泣的聲音，很隱忍卻又很悲痛的樣子。
千煙的腳步一頓，擰著眉頭朝裡面看了一眼。
有個女生坐在樓梯上，柔順的長發披在腦後，背對著千煙坐著，腦袋靠在牆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撞著，看的千煙心驚膽戰的。
大晚上的看到這一幕著實有些嚇人，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膽子，千煙在發現對方用手抹眼淚的時候，抬腳走了過去。
坐在樓梯上的小姑娘聽到聲音被嚇了一跳，花容失色的猛地轉過頭來望著她，一雙眼睛哭的通紅，滿臉的淚痕，借著外面的燈光都能看的出來她因為哭過和變得漲紅的臉。
千煙愣了一下。
這個小姑娘她認識，單方面認識。
目前在國內挺火的女子組合one組合的隊長，因為出道很早，還沒成年就已經是圈內的大前輩了。
這個叫萬佳人的小姑娘，在熒幕前的時候很是活躍，對誰都是謙和禮貌的樣子，在千煙的印象里，她是個特別喜歡笑的女孩兒，兩顆小虎牙很可愛。
現在卻在這裡哭的這麼傷心。
兩個人的目光一撞上，都有些尷尬，千煙站在了原地沒說話，萬佳人也只是怔怔的望著她，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人有些惶恐。
沉默了幾秒，千煙才遞了一張紙巾過去，放在她的手裡。
沒有多問什麼，只是像個姐姐一樣的靠近了之後，動作輕柔的像是怕嚇到了她。
萬佳人雙眼通紅的看著自己手裡的紙巾，手指慢慢收攏，眼裡的淚水又大顆的滾落了出來，隨後又趕緊朝千煙看了過去。
千煙放低了聲音，「放心吧，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她既然會躲在這裡哭，而且看上去悲痛萬分的樣子，卻又盡量的在忍著讓自己躲在這裡不發出太大的聲音，明顯就是不想讓別人知道。
千煙不知道她為什麼哭，卻也會尊重別人的隱私。
她挺懂這種感覺的，很多時候都想自己躲起來好好的哭一場，不要被人打擾，可是仔細一想，自己哭的那麼難過的時候連個安慰自己的人都沒有，多慘啊。
乾脆就不哭了。
「你……」萬佳人囁嚅著唇，半晌才發出來一個音節，像只受驚了的小兔子一樣，沙啞著聲音，「謝謝。」
「沒事兒。」千煙依舊是站在那裡，逆著身後的光，萬佳人不是特別看得清她的表情，千煙卻清晰的看到了她。
小小的蜷縮在那裡的姑娘，如果不是在哭的話，可能有人走過都不會發現，或者是發現了也置若罔聞。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的妹妹的原因，還是千煙對於比自己小的人都有種莫名的關愛，那是種跟之前見到安靜截然不同的感覺。
「我認識你。」萬佳人的眼淚停住了片刻，「你叫千煙。」
「……」
千煙受寵若驚，看她情緒稍緩的樣子，突然覺得自己過來的沒有錯。
她彎了彎唇，「我也認識你，你叫萬佳人，名字很好聽。」
「謝謝。」萬佳人低聲說著，轉過了頭，把自己臉上的眼淚擦了擦，順便擦了一下鼻涕，有些尷尬的把紙巾攥在手裡。
千煙又上前了半步，把自己手裡剩下的紙巾都遞了過去。
「不用說謝謝。」這回千煙真的就像是個姐姐一樣了，彎著腰看著她。
萬佳人沉默著接了過去，千煙剛準備離開，就聽到了她很低的聲音，像是祈求的口吻，「能陪我坐一會兒嗎？」
千煙愣了一下，就算自己今天是來工作的，可是看到她這個樣子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裡，還是有些不忍心。
「好。」
千煙答應了她，直接就坐在了她的旁邊。
「……地上臟。」
「沒關係。」
……
——
深夜。
千煙才離開了劇組，手機里只是一條溫南回了的消息。
【溫南：好。】
獨自坐在車裡的女人低頭看著手機里的消息，輕輕的笑了一聲，直到花花她們一起上了車，她才把手機收了起來。
「之前你上個廁所怎麼那麼久？」琪姐一上車就開始問她。
「……迷路了。」千煙搪塞了過去。
琪姐一臉看智障的表情，小聲嘟囔了一句，「怪不得溫總說做活動的時候得把你看著點兒……。」
花花在一旁鄭重的點了點頭。
千煙撇撇嘴，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我路痴啊，第一次去迷路很正常嘛！」
「……」
幾句玩笑之後，千煙才靠在了椅子上，側過頭去看外面的夜景。
雨已經停了下來，街道上都是濕漉漉的一片，燈光也暗下去了很多，寬闊的馬路上沒什麼車輛，很安靜。
千煙的腦子裡浮現出了萬佳人的模樣，其實她也只是陪著她坐了十分鐘，兩個人都沉默著不說話，其實對彼此來說就只是個陌生人而已。
而萬佳人卻在她陪著之後漸漸的冷靜了下來，最後跟向她道了一聲謝謝。
千煙在昏暗的光線中看出來了她臉上的疲憊，恍然間也想起了自己十八歲的時候。
第一天過完了生日，第二天就被姨父趕出了家門，那天晚上她自己一個人在街頭坐到了深夜，也沒有一個人問一下她。
對於自己所謂的家人來說，她不過就是個累贅。
從最開始哭的淚流滿臉，到最後眼睛乾澀到一滴淚都流不出來了，也只有一個人在街頭吹著夜裡的涼風，連去哪兒都不知道。
其實有個人陪著就很好了，哪怕是個陌生人。
並不奢求要對方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只要身邊還有個人，就會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落寞。
「明天就要開始去對劇本了，後面三天的工作量都很大，你好好休息。」琪姐把她送到家之後，仔細的叮囑著。
「好。」千煙收斂了思緒，點點頭，轉身上了樓。
房子里依舊是清冷的樣子，以前住著自己的小公寓看上去還沒那麼寂寥，而自從搬到帝景來了之後，只要溫南不在，千煙就總覺得空蕩蕩的。
在玄關處站了半分鐘，她才換了鞋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