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別動她!
看著溫無相的反應,何之舟眯眸,「我還以為是我看錯了,不過現在看來,那應該就是……」
何之舟的話還沒說完,就見溫無相忽然快步轉身朝著宴會的出口方向走去。
而也就是這時,耳邊忽然傳來一聲驚天的炸雷,電閃的光亮透過一旁的窗戶投進宴會廳內,照亮了一室的觥籌交錯。
然後,奢華的景象背劈開了一道痕迹。
外面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下起了大雨,隱約間,能聽到雨滴落下的「滴答」聲,一陣又一陣,然後變成一片揮散不去的迴音。
溫無相正疾步行走的步伐忽然停了下來,漆黑的瞳孔在縮成了一個細小的點,落在宴會出口的方向。
傅九思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醫院出來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冰涼的雨水打濕了衣裳貼在肌膚上,那透心的寒意順著毛孔鑽入皮膚,不知是不是身體里的麻醉起了作用,她竟然感覺不到絲毫的冷意。
亦或者說,那冰冷的溫度已經讓她麻木。
為什麼要來這裡呢?怎麼就來了這裡呢?
哦,好像是中午聽Lisa說過,溫無相晚上在這裡參加一個宴會,至於是誰主辦的,她已經忘記了。
所以,在從醫院跑出來后,傅九思只在醫院的門口停留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然後就攔了一輛計程車來了這裡。
可是,她為什麼要來找他呢?
這個問題傅九思剛才在路上有一遍一遍的想過,可是都沒有得到答案。
一時衝動,沒有經過腦子,所以跑來質問的嗎?
就因為這嗎?所以才傻b的大半夜冒著雨跑來這裡?
傅九思覺得,是不是那麻醉把她的腦子都給麻傻了,所以,一路上,她完全是靠著心口堵著的那股火氣來到這裡的。
是啊,想質問他,憑什麼替她做決定,憑什麼一聲不吭就說為了她好要打掉她的孩子。
就算孩子最後真的要打掉,那也跟他沒有任何關係,輪不到他來指手畫腳。
而這所有的一切最後消失,只是變成了單純的——為什麼要這麼殘忍?
此時的傅九思是偏執的,偏執的甚至在心裡認為,她的孩子,要打掉也只能是她來做決定,而他溫無相,不可以。
她打掉雖然不算對,可也不算錯。
可如果他打掉,那就是他的錯,沒有理會的錯。
或許有時候人就是這麼的不可理喻,在現在的傅九思心裡,她就是變成了這樣不可理喻的一個人。
以至於,在她抬頭間看到站在不遠處的男人時,她所有的表情在瞬間都僵在了臉上。
四肢無力,她不知道是什麼撐著她到現在還能好好的站在這裡沒有倒下去,可她卻知道,在看到溫無相的那一刻,她渾身的寒意好像全部復甦,瞬間侵佔了她所有的毛孔。
瞬間低到極致的溫度險些讓她站立不穩,身子在半空中晃了一下,然後被一旁伸過來的一雙手給扶住了。
「這位小姐,您沒有請柬是不能進去的,你……」
保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淡聲打斷,「她是我女伴。」
唐晏禮說著把手裡的請柬朝著一旁的工作人員遞了過去。
那人打開看了一眼,隨後忙禮貌的點頭,「唐先生,裡面請。」
說著,目光落在傅九思的身上,眸子里一閃而過的怪異。
然後,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一身矜貴西裝的男人把穿著一身病號服,而且衣服還都狼狽的打濕貼在身上,頭髮上還滴著水的女人攬了進去。
同時忍不住在心裡疑惑,現在的男人都好這一口了嗎?
可是走了沒兩步,傅九思就停了下來。
「怎麼了?」
唐晏禮脫下身上的西裝披在傅九思的身上,「出什麼事了嗎?你怎麼過來的,身上怎麼都濕了?」
唐晏禮說著抬手探了探傅九思的額頭,皺眉,「沒有發燒,你的臉色怎麼這麼白,是哪裡不舒服嗎?」
聽著男人帶著關切的詢問,傅九思楞了好一會才有點機械的從自己的思維里抬頭,看向了唐晏禮,然後,白如紙的面容上掠過一絲驚訝。
就好像,這才發現他的存在。
「晏禮,你來了。」
一旁忽然響起一道清麗的嗓音,只見唐書卉走到了溫無相的身邊,看著傅九思,然後目光從唐晏禮摟在傅九思腰間上的手上不經意的掃過。
「傅小姐,你這是……」
此時的傅九思就好像聽聲音辨方向的木偶娃娃,所以在唐書卉叫她的時候,她下意識的把目光從唐晏禮的臉上收回,轉身看向了一旁。
先是看了看唐書卉,然後,目光再次落在了一旁站著的男人身上。
溫無相的眉峰都快擰成一個川字,對上女人那望過來平靜中透著木納的目光,不知為什麼,他的心口忽然一緊。
然後,下一刻就看到傅九思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身後的唐晏禮看著抬在半空中的手,眉頭緊皺,目光落在女人帶著顫巍的背影上,下意識就想跟過去,卻不期然對上了唐書卉似笑非笑的目光。
傅九思的每一步都走的很艱難,四肢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讓她每次抬起來然後再放下的時候,都彷彿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身體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走,為什麼還能走?
為什麼還沒有倒下去?
舌尖不知被她咬了多少次,痛都已經變成了麻木,等她再次咬下去的時候,已經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忽然,一個人影攔在了傅九思的面前。
「傅九思,你是怎麼進來的?穿成這樣,你是來砸衛總的場子的嗎?」
衛總?
傅九思的眸光閃了閃,然後落在了眼前的這張妝容有點過分的錐子臉上。
有點熟悉,好像是叫周暮晚,那個周家的孫女。
傅九思眉頭皺了皺,想繞過她,卻不想周暮晚忽然抬手朝她一推,她這本來就弱的如一片羽毛的身子瞬間像是被風揚了起來,朝著一旁栽去。
「九思!」
唐晏禮瞳微縮,快步上前,卻在伸出手的那一刻又收了回來。
周暮晚沒看清溫無相是怎麼過來的,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人卻被一股大力推到了一旁,同時腳上踩著的七公分的高跟鞋用力一崴,她痛的叫出了聲。
傅九思被人抱進了懷裡,身上披著的西裝外套也掉落在了地上。
消瘦的身子像一個殘破的木偶,只需要一隻手,就能讓溫無相給抱起來。
那輕到幾乎沒有的體重,瞬間像是一根鋼針在男人的心尖上刺了了一下。
看著是一回事,現在抱在手裡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傅九思……」
溫無相張了張嘴,卻發現,不知該說什麼。
女人眼裡的空白像是被外面的雨水給洗滌過,清晰的能讓他看到自己此時的倒影。
臉上,帶了一抹慌。
堅持了一路的身體忽然有了一個支撐的點,傅九思很想就這麼閉上睡過去,可是,她沒有。
不知什麼時候,周圍的賓客都朝著這邊聚攏了過來,每個人看著傅九思的目光都不同。
但更多的,是奇怪跟好奇。
傅九思用了很大的力氣推開了溫無相,然後,後退了一步,看著他。
「醫院……那邊,是你安排的嗎?」
一個字一個字,很是艱難的從傅九思的口裡吐了出來,說到最後,她渾身冒出了隱隱的冷汗。
溫無相眸光複雜,看著眼前的女人,薄唇抿成了一條鋒銳的直線。
「溫無相,你告訴我,醫院那邊,是你安排的嗎?」
傅九思再次開口,話剛說完,身子就在半空中晃了晃,然後,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再次險險的站直。
一時間,整個晚宴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溫無相的身上。
雖然不懂為什麼傅九思會這樣問,可是,看著男人那沉凝的面容,所有的人都暗地裡替傅九思捏了一把冷汗。
他們還沒見過誰敢這樣大庭廣眾之下質問溫無相!
衛庄掛斷電話后朝著人群聚攏的這邊走了過來,可待他的目光落在人群中央站著的傅九思的身上時,瞳仁在瞬間狠狠的一縮。
「是。」
溫無相回答,看著女人帶著雨水的頭髮,他眉頭緊皺,邁步走上前,「別感冒了,我帶你去換衣……」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完,就見傅九思後退了一步。
大老遠的跑過來就只是為了得到一個「是」嗎?
確認了又怎樣呢?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把他臭罵一頓嗎?
或者,把他的無恥行為公之於眾,讓他名聲掃地?
「傅九思,你在這裡發什麼瘋?」
一周暮晚忍著腳上的疼痛憤恨的看著傅九思,「這裡是你能胡鬧的地方嗎?保安呢?保安都去哪了,還不快把她趕出去!」
周暮晚的話落,一旁有保安跑了過來。
溫無相抬眼淡淡的掃了過去,「別動她!」
然後,保安僵在了原地。
溫無相走上前,面色平靜的抬手脫下身上的西裝披在傅九思的身上,同時開口,「有什麼話等會說,我先……」
「啪!」
一聲輕清脆的巴掌聲打斷了溫無相未說完的話,不算大的聲音讓周圍的人都倒抽了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