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我不介意守活寡!我愛你,所以可以包容你的一切。我只是不能忍受,你為什麼一邊想著莫笑,一邊……把我當做玩物一樣……我只是你泄-欲的對象,是嗎?」
許沉涼屈辱地問出這句話。
她很不願意這樣揣測,但是,許薄凡的所作所為,讓她沒有辦法往別處想。
許薄凡心中一凜,許沉涼臉上的複雜表情,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
他狠狠地皺眉,嗤聲反駁:「你不要想太多了!我說了,那只是義務而已。我和你的事情,跟莫笑一點關係也沒有,不要把她扯進來!」
許沉涼的心像是墜進海里的石頭,一直在往下沉。
看啊,許薄凡不是沒有心的,他不是永遠都那麼冷冰冰。
對他喜歡的女人,他可以做到如此的體貼,把她摘得乾乾淨淨,說一切都跟她沒關係。
他是怕她會怨恨莫笑吧?
許沉涼掐緊了手心,她怎麼可能不怨不恨!
這兩個人,如果早就相愛了,為什麼瞞了她那麼多年。為什麼直到簽完協議,許薄凡才對她說,他愛的是莫笑!
疼痛讓許沉涼的眼前氤氳了起來,她的思緒飄回了簽協議的那天。
許薄凡好不容易回心轉意,答應和她結婚,許沉涼高興不已。她興奮地打通了每一個熟人的電話,告訴他們,自己要和最喜歡的人結婚了,特別特別幸福!
她在會議室里等了許久,終於等到了許薄凡。
他穿著一身修身剪裁的西裝,邁著長腿走進來,英俊得令人幾乎忘記呼吸,許沉涼痴迷地看著他,腦海中,已經開始幻想許薄凡穿著結婚禮服的樣子。
許薄凡將許沉涼眼中的痴迷盡收眼底,嘴角嘲諷地勾了勾,坐在桌邊,拿起那份薄薄的協議。
在他翻看協議的時候,許沉涼不由得緊張地屏住呼吸,明明一切都是準備好的,她仍然怕哪裡會出差錯。
這時,一個公司里的股東跑了進來,看著眼前的場景,欲言又止。
許薄凡立刻放下了協議,玩味地看著那個股東。
許沉涼有些疑惑,不明白文叔叔怎麼會突然跑來這裡。她奇怪地問:「文叔叔,怎麼了?」
這位文叔叔不僅是許氏的股東之一,還是許氏父母的故交好友,算是許沉涼的長輩,因此,許沉涼對他頗為尊敬。
「你們要簽結婚協議,對嗎?」
許沉涼有些無言,她確實告訴了每一個人,她要結婚這件事。但是她不好意思告訴別人,她的婚姻要用協議來維持。
她尷尬地說:「是。文叔叔,您怎麼知道的……」
「許薄凡是你們家的養子,你們是兄妹!怎麼可以這樣亂來?」
許沉涼頓時有些懵了,她辯解著說:「我們不是兄妹,薄凡他只是冠了許家的姓,可他的戶口是單列的。」
「你!就算不是兄妹,你們從小一起長大,沉涼,你告訴叔叔,你父母會同意這樁婚事嗎!」
許沉涼如同被悶棍打了一下,面色都灰敗了一些。
在她情竇初開的時候,她曾經跟母親提過這件事。
那時候,她還是一個小女孩,窩在母親的懷裡撒嬌,說,總有一天,她要嫁給許薄凡。
一向很寵她的母親瞬間面露難色,接著,勸她說:「沉涼,放棄這個念頭吧。薄凡他……不是適合你的人。」
許沉涼當時很傷心,不肯不依地鬧起來,但母親始終沒有鬆口。後來,她傷心地哭了一個晚上,母親都沒有來勸慰過一句。
從那以後,許沉涼再也沒有在父母面前提過自己喜歡許薄凡的事情,生怕爸爸媽媽反對,更怕他們生氣起來,把許薄凡趕出家門。
可是,即便不問,她也知道,父母是不會同意的,因為,母親對這件事的態度,是前所未有的堅決。
許沉涼心裡劃過一瞬間的心慌,但她很快掩飾了過去。
她偏頭看看許薄凡,他正好整以暇地坐在沙發上,似乎即刻等著放棄這個協議,不簽了。
許沉涼轉頭,堅定地對文叔叔說:「叔叔,我已經長大了,我的父母……既然不在了,就應該由我自己來做主我的婚事!」
「你……你當真要和他結婚?」
「是的,叔叔,除了他,我誰也不想嫁!」
「沉涼……你這孩子!」
長輩無奈地甩袖離去,許沉涼鬆了一口氣,又跑到桌邊,期待地對許薄凡說:「沒事了,剛剛只是一個小意外。你放心,沒有人可以阻止我們在一起!」
「是嗎?」許薄凡無所謂地勾唇笑笑,在協議上龍飛鳳舞地簽上自己的名字。
在許沉涼喜悅地抱著協議左看右看的時候,他湊過去,在她耳邊說:「可是,我並不愛你。」
「什麼?」許沉涼眼睫輕顫,她多想裝作沒有聽清楚,可是她的臉色已經迅速變得蒼白,「你,你只是現在還不喜歡我。沒關係,婚姻那麼長,我會努力讓你喜歡上我的!」
「不可能的。」許薄凡欣賞著她驚恐的表情,「我喜歡的人,是莫笑。你逼我和你結婚,阻斷了我跟莫笑的愛情,那麼,我也要還給你一場無愛的婚姻……許沉涼,這是給你的懲罰。我們之間可以有婚姻,但是,沒有愛情。」 倔強如許沉涼,即便在聽了許薄凡這樣惡毒的話之後,也沒有放棄這場婚禮。
他們照樣宴請賓客,言笑晏晏,在婚禮上,許薄凡穿著一身潔白的西裝,比她想象得還要英俊數倍,但是,許沉涼的心中,早已經物是人非。
為什麼,為什麼不早點告訴她呢?
如果,許薄凡早點告訴她他已經有了心上人,許沉涼就還來得及收拾自己的心思,斷了自己的情思。
如果,和她一起長大的「好姐妹」莫笑,在冷眼旁觀她追求許薄凡的時候,能夠透露那麼一句,哪怕只是說一句「我也喜歡許薄凡」,許沉涼都不會這樣一門心思、飛蛾撲火般的投入。
這兩個人,沒有給她任何一點辯解挽救的機會,就讓她成為了一個拆散兩人愛情的劊子手。
她是許沉涼,是許家唯一的女兒,已經發出去的婚訊,怎麼可能說撤就撤?
許沉涼只能期盼著,許薄凡既然已經答應和她結婚,那麼,也許有一天,他真的能像她夢中那般,和她做一對恩愛的夫妻。
收回往日的思緒,許沉涼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許薄凡,心中難免酸澀。
她終於還是忍不住,喃喃出聲:「如果,你早點告訴我,你喜歡莫笑就好了。」
許薄凡頓了一下,接著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出言嘲諷:「哦?告訴你又怎樣,難道你會高抬貴手,放我一馬?」
「對!」許沉涼狠狠地咬牙,「如果我早些知道,我絕對不會逼你和我結婚!」
因為愛著這個人,所以她知道,愛而不得是多麼的痛苦。
她不願意讓許薄凡承受這種痛苦。
可是又能在怎麼樣呢?陰差陽錯,他們現在已經都身在泥沼中了。
她已經……放不開他了。
聽到許沉涼的話,許薄凡以為自己會覺得輕鬆,但是,沒有。
他反而覺得心頭壓了點什麼,沉甸甸的,令人心裡發慌。
許薄凡把這歸咎為許沉涼的錯,厭惡地瞪了她一眼:「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意思?你做都做了!」
許沉涼麵露黯然。他說的沒錯,她壞事都已經做了,現在說這些,只能顯得她假。
許沉涼不再出聲,迅速地吃完早餐,準備出門。
公司不需要她管,許沉涼一般都是在家裡補覺到日上三竿,再看看電視什麼的,難得一次,許薄凡發現許沉涼出門比他還早。
他不由得挑眉,問了句:「幹什麼去?」
許沉涼頓了頓,心中的怨氣還沒有散去,不由得頂嘴:「我去哪裡你都要管,你去哪裡,卻從沒跟我說過!」
許薄凡暗惱自己多嘴問了這一句,要是不問,也不會讓許沉涼借題發揮。
他冷冷地說:「怎麼,你還想跟蹤我?我去哪裡,有什麼必要告訴你!」
太大男子主義了!許沉涼心中氣惱,更氣的是,即便他性格這麼惡劣,自己還是喜歡他。
她也是無可救藥了。
許沉涼說:「我可以告訴你我去了哪裡,也可以保證我不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可是你呢?你能不能保證,對婚姻絕對忠誠?」
其實,不用問,她已經知道答案。
許薄凡心裡是有別人的,又何談對婚姻忠誠呢?他早就已經精神出軌了,只不過,是先「出軌」,再結婚的,而且,這一切都還是拜她所賜,真是諷刺!
沒想到,許薄凡很果斷地說:「我也可以。」
許沉涼震驚地睜大了眼睛,彷彿不認識了似的,瞪著許薄凡。
許薄凡被她看得一陣惱火,怒道:「怎麼,你以為我是什麼人?跟什麼女人都能上床的種馬嗎?」
許沉涼喃喃道:「不……可是,莫笑呢?」
他心裡的莫笑,他也不要了?
許薄凡皺了皺眉,頓了一下,沒說話。
就在許沉涼失望之極的時候,他終於說:「我怎麼可能讓笑笑背負小三的罵名,不要什麼事都把她扯進來!」
也許,許薄凡這樣說,是為了保護莫笑。
但是,對於許沉涼來說,也未免不是一個她理想中的答案。
好吧,那就當做莫笑不存在,讓她蒙蔽自己的雙眼,享受一下這段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終止的婚姻。
是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終止……許沉涼已經做好了這樣的心理準備。
在簽協議的那一天,她以為是自己擁有許薄凡的第一天。可是,也就是同一天,她明白了,那是她開始失去許薄凡的第一天。
所不同的是,她還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完全地失去他。
許沉涼咬咬唇,留下一句:「這是你說的。如果你違背承諾,和別的女人發生關係……我們的協議,立刻終止!」
協議終止,他們的婚姻也就消散了。
許沉涼說完,低頭換上運動鞋,跑出了大門。
眼淚終於還是忍不住,撲簌簌地掉下來。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希望永遠不離婚……可是,許薄凡會甘願嗎?
愛情或許會蒙蔽她的心智,但是,無法摧毀她骨子裡的驕傲和尊嚴。
如果許薄凡出軌了,她就算再怎麼痴迷於許薄凡,也不會接受一個和別的女人上過床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