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他的心腹
巨大的愧疚感淹沒了許沉涼,她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是受害者,自己被傅薄凡冷落了那麼多年,又受了那麼多苦,所以形成了一種戒備心理,嘴上說是和傅薄凡重新來過,其實卻不肯再完全地信任他,一直到這個時候,許沉涼才發現,自己錯了,錯得離譜,她害的不僅是自己,還是傅薄凡和孩子。
許沉涼緊閉著雙眼,仰頭喘息,抓著胸口,一時之間透不過氣來,指甲在脖頸上撓出道道紅痕。
還好有西索制止了她,否則她一定會把自己抓出血來,西索說:「你現在是萬萬不能回去的,你和傅薄凡的關係親密,回去之後一定會被當作嫌疑人控制,現在他們暫時查不到你的去向,你一定要好好地隱瞞自己,才能幫到你的丈夫!」
許沉涼半晌才回過神來,眸子中盛滿了迷濛,又過了很久,才終於閃過一絲堅定和狠厲。
「你說的對。我就在這裡等消息,傅薄凡……失蹤了,傅家不可能沒消息出來!」
許沉涼在電腦前幾乎日夜不休地刷新著頁面,目光幾乎能把屏幕盯出一個洞,而正如她所料,傅家在慢慢地放出消息,儘管,每一條都讓她無比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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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傅薄凡悶哼一聲,向後揚起脖子,青筋暴起,濕透的髮絲甩出一串水珠,整個人健碩的肌肉綳得緊緊的,電流經過全身,每一根神經都在痛得抽搐,但是他的意識卻還是維持著清醒,那明亮如刀的眼神看得人既有些害怕,又更想折磨得他再也無法露出那種眼神。
傅薄凡已經被移出了小木屋,轉移到了另一間房間里,房子從天花板到牆壁、地板全都是由顯示屏做成的,它們一刻不停地播放著許沉涼的音容笑貌,傅茯苓這個變態,原來在傅薄凡和許沉涼在一塊兒的時候偷偷錄了那麼多。
許沉涼開心地笑著,她掬起一捧水在手心,水面倒映出她有如綴滿星光的眼睛;許沉涼穿著小白鞋跑在草地上,時不時回頭等傅薄凡,風吹起她的頭髮,她的笑容,她揚起手挽住自己髮絲的動作,都那麼甜美;許沉涼在傅薄凡的背後,凝視著他寬闊的脊背,眼神里充滿眷戀和溫柔……
「呃!」
傅薄凡手腕上連著感測器,只要感應到他的心神因為屏幕中的畫面而波動,就會立刻釋放出強力的電流,對傅薄凡進行電擊。
第一次被強力的電流傳遍全身,傅薄凡痛得發抖,他低著頭,牙齒微微打戰,可是過不了兩分鐘,他的目光再次被屏幕中的許沉涼給奪去,他的雙眼充滿痴迷,想念和心痛,他彷彿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處境,只顧著欣賞眼前的愛人,一分鐘也不敢稍離。
因此,第二次電擊來的很快,傅薄凡雙拳緊握,粗重地喘息著,硬生生挺過這次疼痛,雙眼卻依舊追隨著屏幕中許沉涼的一舉一動,即便那些畫面他看了再多遍,即便他只要稍微想一想許沉涼就會給自己帶來深切的疼痛,他還是無法停止,也不會去停止!
因為他知道傅茯苓的目的,就是要他從心理上形成一種思維慣性,想到許沉涼就等於疼痛,因為許沉涼而感到愉悅就會給自己帶來疼痛,如果他屈服,就會從此漸漸磨滅對許沉涼的感情,這,就是傅茯苓想要的結果。
可是……「呵呵。」傅薄凡低笑了兩聲,他怎麼可能任由傅茯苓像訓狗一樣訓他?
他不怕疼痛,他愛了,他想了,於是他就大大方方地愛,大大方方地想。
身體上受的疼痛和折磨是他不爭氣,被人抓到了尾巴,是他該的,至少他的思想和靈魂誰也控制不住!他要愛許沉涼,不需要誰允許。
實在痛得狠的時候,他試圖閉上眼休息,緩過身體的麻木感,但只要他閉上眼,整間屋子就會感應到,響起刺耳的警報聲,逼得他不得不睜開,再次看著屏幕中的許沉涼,感受心痛,感受思念,反反覆復……
「傅薄凡,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你只要忘記那個女人,就一切都好說了!」
「人又不是機器,怎麼可能說抹消就抹消?」傅薄凡喘息,怒斥。
「你只要去試就不難!誰是不可以忘記的?你不要太天真了,也許你還沒有忘記她的時候,她就已經把你忘得一乾二淨了。」
傅薄凡雙眼怒睜,胸口猛地湧上一陣心痛,隨之而來的是感受到他心念波動的電流,迅速穿過他的全身,帶起「滋滋」電擊的聲響。
「她不可能忘記我——!」傅薄凡嘶吼著,彷彿只有喊得足夠大聲,他才能讓自己聽見,讓自己確信。
「這有什麼不可能的?」陰影中走出來一個女人,正是沈馥馥的母親。
原來那個看似柔弱的女人,竟然也是這麼的能說會道,而且,她比傅茯苓更細膩,更能掐准了傅薄凡的痛處。
「你可要知道,她現在是個瞎了眼,懷著孕的女人,到現在還生死未卜,我聽說,還有人目睹她跳海自盡了……一個女人經受過這樣大的磨難,就算僥倖活了下來,又怎麼可能記得你?」
「她會記得我!她會的!」傅薄凡掙扎著怒吼,脖子上暴起根根青筋,雙手上的鐐銬嘩啦啦作響,他就像一個被勉強鎖住的惡魔,隨時都有可能爆發,用最滾燙的岩漿燃盡這個世界,沈馥馥的母親不由得害怕地往後縮了縮。
「她若活著,我會一直找她,她若死了,我在黃泉路上也要截住她,決不允許她喝下一滴孟婆湯……你說,她還有什麼機會忘記我?」
傅薄凡翻著雪亮的眼刀,一字一頓地說著,聲音不高,卻赫然散發著一種攝人的威力,彷彿一隻由執念化成的惡鬼,不得到他想要的,就決不罷休。
沈馥馥的母親驚恐地捂住嘴,連連後退,差點就忙不迭地逃出這間屋子。
可她最終想起傅薄凡是被銬住的,即便他再怎麼兇狠,也根本什麼都做不了,於是,她又轉過身來,痛心至極地說:「我真不懂,那個女人到底給你下了什麼蠱,值得你對她這樣掏心掏肺?還好我的馥馥沒看到這一幕,她要是看到,非得氣壞了不可!傅三少,我覺得你也是能做一個好男人的,你快回心轉意吧,對懷了你孩子的女人好一些!」
說著說著,她竟然有些苦口婆心了。
傅薄凡聽在耳中,半晌沒說話,接著,竟是發出了一陣陣低沉而又荒誕的笑聲。
「我說……沈夫人,你倒是挺正義凜然的。你怎麼不用腦子想想,我現在掏心掏肺對著的,正是我的妻子啊,我不對懷著我孩子的妻子一心一意,難道要去愛上你那個脫光了就能往別的男人床上爬的女兒?哈!除非我傅薄凡死透了,我才有可能幹得出這樣的蠢事!你那個女兒肚子里懷著的,絕對不是我的孩子,至於是誰的種,你怕是要去問問你的女兒本人了!」
沈夫人被氣得全身發抖,她顫抖的指尖指著傅薄凡,整張臉色蒼白,眼中充滿憤怒。
她心目中的女兒冰清玉潔,當然是不可能像傅薄凡口中那個蕩婦一般了,所以她篤定傅薄凡是在亂說話,她是懷著一顆感化傅薄凡的心來的,此時再也不願意和他多說,轉頭憤憤離去。
傅薄凡猶在低笑,嘴角咳出血絲:「你要是真想陪著你女兒把這出苦情戲唱下去,最好早點找個理由,讓她把孩子打了……否則到時候孩子生下來,一做親子鑒定……丟人可不是丟我的。」
傅薄凡的話在沈夫人耳中惡毒至極,她捂緊了心口,一邊念著「阿彌陀佛」一邊迅速離開,彷彿後面有一隻惡鬼在追著她咬。
這正是傅薄凡要的效果,他盯著那正在緩緩閉合的門,開心地笑了出來。
除了傅薄凡極度疲憊睡著的時候,電擊幾乎從未停過,這也證明了,傅薄凡幾乎是一刻不停地在想著許沉涼,而且他的感情,從未轉淡,而是像一顆鑽石,閃耀著永恆的亮光。
「傅夫人,我真的是受不了啦!那個傅三少冥頑不靈的喲,我的女兒嫁給他要吃大虧的!我聽說,市面上有一種葯吃了能讓人忘記記憶的,我們給傅三少吃一些吧!」
沈夫人捏著一串佛珠,和傅茯苓哀哀戚戚地抱怨。
傅茯苓眯著那雙老奸巨猾的雙眼,不說話,卻從餘光里打量著她。
心想,這個蠢女人,薄凡就算是忘記了前塵,又怎麼可能喜歡上你那個西貝貨女兒?
但是面上,她不露分毫,還一個勁地安慰著傷心的沈夫人。
「老夫人,門外有個律師,要見您!他說,他姓張……」
傅茯苓雙眼噌地錚亮,立刻站了起來,走去前廳會客。
廳中,一個中年男人絞著雙手,局促不安地站在那兒,戴著金絲眼鏡的臉,赫然是傅薄凡被關起來之前聯繫過的最後一個人。
他的「心腹」,交託了一切財產的人,張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