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魂飛魄散

  因為許沉涼一直覺得渾身發痛,醫生不得不給她開了助眠的藥物,才讓她能夠睡一會兒,少受些苦痛。


  她靜靜睡著的時候,許薄凡便調查清楚了許氏所發生的事情,那一刻他幾乎怒不可遏。


  莫笑打著他的名義,用他給她暫用的那個賬號,騙取了銀行方面的信任,大開資金之門,許氏若是家底輕薄一點,立刻就會被她給掏空。


  而傅家,莫名其妙接下了許多單原本屬於許氏的生意,許薄凡眯著黑眸,打了個電話。


  「你把傅家最近的幾筆生意都拿來給我看看。」


  「是!」


  很快,一疊資料就被送到了許薄凡的案頭。


  他一眼掃過去,便是心驚,因為傅家拿下這些生意的價格,完全就是許氏當初和對方定下的籌碼,一分不多也一分不少,這根本就不可能是公平競爭!


  一種從未有過的慌亂籠罩了許薄凡,他本來根本就不信吳小葉的話,他聽聞許氏出事,卻從來沒想過跟自己有關。


  可現在,所有證據都指向他,他就是那個罪魁禍首!

  難怪,難怪許沉涼冷冷地叫他傅薄凡,難怪吳小葉用防備的眼神看著他。


  他已經被許沉涼當做敵人了。


  許薄凡抬起頭,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二樓的某個卧房,眼神深沉得可怕,藏著一池暗流,風平浪靜的表象下,是波濤洶湧。


  「梅嬸,你好好照顧著,許沉涼醒了想吃什麼,都應許她。我出去一趟,很快回來!」許薄凡把梅嬸叫來,仔細交代著。


  梅嬸一一答應,心裡卻犯了嘀咕,少爺這是怎麼了,一副想出去和人拚命的樣子,小姐還在樓上躺著呢,家裡到處都是醫生……哎,這兩人什麼時候才能過上安穩日子呀!


  **

  冬意蕭瑟,一個平房小院里,一個女人孤零零地坐著。


  她打扮時髦,臉蛋小巧,像白瓷一樣的細膩,雖然臉上有些憔悴,但並不能掩蓋她精心打扮出來的美麗。


  街坊鄰舍都很懷疑,這樣一個女人,怎麼會和他們這些沒錢的人扯上關係的?他們可沒有這樣精緻的鄰居。


  但,小院里來的另一個人,更加讓他們屏住呼吸。


  一看便價值不菲的皮鞋,手工定製的黑色長褲,這個男人走進來的時候,姿態洒脫,身形落拓,頭髮因為沒有及時修剪有些長了,卻更顯得洒脫隨意,多了一份野性的魅力!


  他的五官和身材,能讓在場的所有女人尖叫……


  那個男人,徑直地走向了莫笑。


  莫笑見著了他,眼神也變得柔軟多情,她露出了哀戚的表情,似乎搖搖欲墜般,想往許薄凡的懷裡靠過來。


  但許薄凡不僅後退了一步,表情里還全是厭惡。


  「我丟了一個U盤,是你搗的鬼?」


  許薄凡冷冷地問,一上來便直接切題,毫不留情。


  莫笑的動作頓時一愕。


  她知道,事情敗露了。


  雖然這件事本來就瞞不了多久,但是她面對許薄凡,還是會心慌!


  「我、是我!我看見你的U盤落在了我家,想送給你,可是,我不想送到許宅去,所以就送給了傅夫人。如果你要因此而怪我,那就怪我吧,我沒有什麼好說的。」莫笑背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台詞。


  她的借口找得很有邏輯,而且在不動聲色地將責任全都推給了傅家。


  許薄凡卻不買賬。


  不管這件事是誰做的,他已經決定好要追究到每個人了。


  「泄露商業機密,並將其售賣給敵對公司,這一條足以定罪了。在方姨的靈堂前,我不會對你怎樣,抓緊時間守孝吧!過幾天,你就只能在監獄里度過餘生了。」


  許薄凡冷冷地說完,轉身就離開。


  他就如同一個地獄惡魔,再也沒了半分的溫情。


  以前,他還會講情分,講面子,可是現在,他就像是為了復仇,不顧一切。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莫笑頓時愕住,她聽懂了許薄凡話里的意思——就算這條罪名不足以判她終身監禁,許薄凡也絕對有辦法不讓她好過!


  莫笑顫抖著手,想打電話求助,許薄凡卻在此時突然轉過身來,諷刺地勾了勾嘴角:「想找人幫忙?巧了,你通知一下那位傅夫人,我現在,正要去找她。」


  說完,他再不回頭,提步離開。


  莫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看著自己手機界面正在撥通的號碼,咬咬牙切斷。


  許薄凡已經發現了她跟傅夫人之間的勾結,此時找傅夫人求助還有什麼用?多說只能多錯!

  許薄凡到的時候,傅夫人正在修剪一枝花枝。


  她之前的垂垂老態不見了,現在的她是這麼的閑適,這麼的得意,因為她剛剛贏了一場漂亮的勝仗,她將自己的兒子和自己的傅氏完全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雖然,她的兒子有那麼一點點的不高興。


  傅茯苓轉頭看向大步走進來的許薄凡,看著他臉上隱藏在平靜冰面下的盛怒,笑了笑,說:「我的孩子,好久都不見你來看望母親了,你可終於來了。」


  「傅夫人,這就是你遵守約定的方式?」


  「約定?」傅茯苓放下了手中的剪刀,她臉上似乎有一絲疑惑,一絲迷茫,「你是說,你要摧毀許氏,然後回到母親懷裡的那個約定?」


  「我沒這麼說過!」許薄凡低聲怒吼。


  他瞪著眼前的這個女人,她年邁,卻精明,她滿口慈母,做出的事卻讓人心寒。


  「不損傷無辜的人,這是我的底線,而你已經觸碰了我的底線!現在將許氏所有的客戶全都還回去,對外澄清許氏的所有負面消息,這次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


  「不追究?你真的可以嗎,你難道不是,已經在記恨我這個母親了嗎?」傅茯苓面帶憂傷,就像一個慈母看著即將遠行的遊子那般不舍而又凄涼地看著許薄凡,可是她的眼神里全是冷意。


  許薄凡一滯,無言。


  這一刻他不得不承認,傅茯苓果然是生他的女人,他試圖掩藏的情緒,在她面前無所遁形。


  或者,這也是因為傅茯苓本身就是一個擅長偽裝,擅長遮掩情緒的高手吧!


  許薄凡沉吟著,傅茯苓轉過身去,輕輕地說:「薄凡,總有一天你會懂的,你是必然要回到傅家的。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我所做的,只不過是為了讓你能快一點回來而已……就算你恨我。」


  許薄凡腮幫緊了緊。


  他沉著眉,說:「傅夫人,請正視我的問題!我現在要求你償還你用非法手段從許家得到的一切。」


  「我?」傅茯苓輕輕地轉身,她的一顰一笑,都帶著高位者的威嚴,又帶有一個有權有勢的女人自有的矜貴和驕傲,「我的孩子,你可能還沒明白,現在無論是從賬面上,還是法律上,和莫笑合作抓住了許氏的漏洞、將許氏一舉擊破,導致大面積客戶外流的人,都是你,不是我啊。你還在做什麼夢呢,你以為,我同意了你的做法,許家那位小姐就會原諒你?還能容忍你繼續去當許家的一條走狗?你,已經在許家存活不下去了。回到傅家來吧,我帶你看,許家是如何被我,一步步擊破的。」


  許薄凡驟然全身一冷,他凝眉問:「什麼意思?」


  「呵呵,這個嘛……你回去看看許沉涼的反應,就知道了。」


  許薄凡僵住的身體猛地一沉,他驚怔地瞪著傅茯苓,後退兩步,接著迅速轉身大步跑出門外。


  一路飆車回到了許宅,他推門進去,就見一身黑衣的律師團正圍在許沉涼身邊。


  「沉涼!」許薄凡大吼一聲,衝進人群里撥開那些陌生人,想闖到許沉涼身邊去。


  隨著他的呼喚,越過眾人的肩膀,許沉涼的眼神輕飄飄地落了過來。


  可是許薄凡知道,那只是許沉涼針對聲音的一個反應,她現在眼裡,根本沒有他,她看不見他。


  許薄凡很慌,他這一瞬間想緊緊地握住許沉涼的手,想讓她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想阻止她做出任何一個有可能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傅薄凡。」許沉涼輕輕地說。


  許薄凡身體里的血液驟然冷了,他僵立在那兒,被人群擱在離許沉涼遙遠的地方。


  許沉涼與那些律師,其實是隔了一段距離的。


  她現在接受不了任何人的接近,除了吳小葉。


  吳小葉站在她的身邊,自然看到了許薄凡,她咬咬唇,低聲對許沉涼說:「許總,您真的要這樣做?」


  許沉涼點點頭。


  她嘴角一直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上揚,乍一看,會把那看成是笑容,可是再仔細一看,又無影無蹤。


  只覺得她的臉色,空虛、冰寒,冷得讓人發抖。


  眼神空洞,像是什麼都不在意了一般。


  她撫摸著手裡的一個文件夾,再一次偏頭對吳小葉確認:「你剛剛在文件上看到的,確實是這位傅薄凡先生偷盜許氏機密,並將其轉送給傅氏企業的證據?」


  許薄凡眼瞳猛地睜大。


  「是。」吳小葉艱難地點點頭。


  她知道許沉涼在問這句話的時候,心裡一定在滴血!


  「好。」許沉涼微微偏頭,對著律師團的方向說,「那麼,我接下來的口述屬實並有效:我許沉涼,曾自願將機密文件贈送給傅薄凡先生,他所有行為導致的一系列損失均不予追究,且不觸犯法律。作為許氏的現任總裁,我宣布許氏破產,並將其下所剩股份擇日競拍!許氏,從此不再存在。」


  如九天之外一道驚雷,穿越雲層砸在了許薄凡肩上,將他劈得魂飛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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