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生死之後
黑暗如同一塊幕布將人籠罩在其中，所有的視線被阻斷，只能感覺到，有不熟悉的男人沉重的腳步聲在靠近。
許沉涼拚命地往角落裡縮著，試圖以此來躲避男人們的「追捕」，她被痛擊之後就昏厥了過去，醒來沒多久，就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完全黑暗的世界。
而黑暗裡，除了她，全都是豺狼虎豹。
「大哥，我搜過了，這妞身上什麼值錢的也沒有，聯繫誰來贖人啊？」
「呵呵，既然沒有錢，那搶人也是一樣的。這妞姿色是真不錯啊，和大明星似的，你們幾個有福了！一個一個來，玩完了就丟在後山上，隱蔽點！」
許沉涼咬緊牙關，忍著劇痛的頭，大喊：「等一等！你們不是要錢嗎，我有，我有很多很多錢！」
她醒來就聽見如此不堪入耳的對話，立刻反應過來自己現在的處境。
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她立刻出聲，試圖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什麼？你有很多錢？哈哈，有意思，我倒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能這麼說話的，你這是招惹我們仇富啊！」那個似乎為首的男子說著，他的聲音有些暗啞。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說，我能給你們多少，絕不會手軟，絕不會吝嗇！」
許沉涼知道，現在社會上越有錢的人越小氣的事情早已不是新聞，而且，這種事情讓受媒體引導的大眾越發地憎恨有錢人。
所以她強調，自己絕不會吝嗇，果然劍拔弩張的氣氛緩和了一點。
「可以，你倒是仁義，或者說，你很惜命呢？」
許沉涼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她發現眼前的人可以溝通，於是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努力地和對方溝通起來。
千萬不能把這人惹毛了。
許沉涼淡淡地說：「是啊，人只能活一世，誰不惜命呢！」
「大哥，我可不覺得，惜命的女人會深更半夜跑到這種地方來？」
「對！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女人！大哥別磨蹭了，我們直接上吧。」
幾個人開始你一句我一句地應和起來，他們剛剛聽見大哥說可以肆意玩弄眼前的美女，早已經心癢難耐，此時看這女人忽然醒來，還跟大哥說上了話，很怕到嘴的鴨子飛了。
他們的猥瑣讓許沉涼有些想嘔，但是她不會去逞一時意氣理睬他們，因為她知道，即便這些人蠢蠢欲動，卻始終沒有動作，那麼他們必定是忌諱所謂的大哥的。
她只要能安撫住這個大哥，就不會有問題！
這一次，許沉涼押對寶了。
其實這個為首的「大哥」早已經年過中旬，因為年輕時的放縱，他的身體早已虧空，沒了那方面的能力，所以剛剛他只是叫小弟們「上」，而自己坐在一邊看戲。
對他來說，那些一時之歡早已經不重要，他更想要錢，因為他還要養活家裡人。
沒錯，他在外面無惡不作，卻也有自己的家人要照顧。
「放了她。」
良久的沉吟之後，暗啞的男聲說道。
「什麼？不行！大哥你別被她矇騙了，這個女人長成這樣，半夜跑到這地方來，一定不是什麼好貨色，你千萬別心軟！」
「什麼地方？啊？什麼什麼地方？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你，嫌棄老子了你！」黑暗中傳來砰砰的擊打聲，想必是那個大哥在教訓小弟。
「大哥，我錯了大哥。」
很快，許沉涼的手和腳被放開，她坐起來活動了活動，疏通被捆綁的血管，舒服了很多。
她微微眯著眼感受了一下，自己身體並沒有什麼異常，除了被鐵管砸到還有在車裡撞到的痛。
許沉涼放了一半的心，她雖然沒有什麼教條主義，但是如果她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被一群陌生男人「玷污」，她不知道接下來的人生該怎麼過！
許沉涼無聲地喘了喘，她感覺到自己的力氣正在一分一秒地流失。
她抓緊時間，和「大哥」談起條件：「謝謝您，您說吧，要什麼條件？我能做到的，都可以答應，只要天亮之後你讓我平安地離開這裡。」
那個大哥沉思了很久，許沉涼雖然看不到他的臉，但是能感覺到對方的視線透過黑暗在打量自己，像一坨噁心的東西，黏在自己身上。
「我要，一百萬！」
「嘩——大哥！你要少了吧，我們每個人都要一百萬！」
「閉嘴！你給老子滾蛋。」
那邊開始窩裡鬥了起來。
一百萬，對於許沉涼來說不是什麼大數目。
至少，在能買她的命的時候不是！
但是許沉涼不能答應得太乾脆，她害怕自己的身份被人看出來，會讓這些人起更多的貪念。
聽著這些人在她耳邊吵吵嚷嚷，許沉涼心裡忽然很慶幸，看來這群抓住她的人只是普通的社會惡棍，而不是那個處心積慮要害死她的敵人！
剛剛經歷過生死危險的她，變得豁達，眼界也開闊了許多。
這點小小的磨難和綁架，算得了什麼呢？
終於，吵嚷聲停了下來，許沉涼正要開口，就聽那把暗啞的嗓子說：「怎麼，你要反悔？」
聲音中透出了危險。
許沉涼扯出一個苦笑：「沒有，我說到做到。我家在市區有一套小房子，我家現在只有我一個人了，我賣掉那房子，就能湊一百萬給你！」
許沉涼說的都是實話，她確實有一套小房子，同時也有很多別的大房子，只除了一個字是假的，湊。這一百萬她當然不需要湊，但是，如果她表現得太洒脫，反而會讓人以為是假話。
果然，她這樣說了之後，那人的戒備減輕了很多，卻還暗藏著不滿：「我還等你來湊？你以為我是傻的嗎，等你湊到錢了，報警把我抓起來！」
許沉涼一頓，她倒是沒有考慮到這個，她沉吟了一會兒，填補著自己的謊言：「那能不能這樣，我手頭的積蓄有二十五萬，剩下的，你讓我現在打個電話給朋友，我去借來給你？」
男人頓了一會兒，警惕地說：「如果你說了要錢以外的任何內容，你的命就不保了，而且，在死之前，我會讓你好好地被這幾個臭蟑螂玩，你懂了嗎？」
許沉涼唇色因失血過多漸漸變得越來越蒼白，她吃力地點點頭。
終於，男人拿出手機，示意許沉涼報號碼。
許沉涼猶豫了一下，脫口而出許薄凡的號碼。
男人正要按鍵，忽然，門外傳來嘹亮的喇叭聲！
「大哥，外面有車！豪車！」
「怎麼回事？」
嘶啞的男聲說：「先出去看看。」
他將手機收進口袋裡，拉開鐵鏈，推門走了出去。
許沉涼茫然地探頭，卻什麼也看不清，只聽凌亂的腳步聲，身邊就再也沒了動靜，而屋外，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
許沉涼的心提了起來。
他們說，屋外有豪車。這荒郊野嶺，怎麼會有豪車偏偏停在這裡，難道是，那些要害死她的人發現她還沒死，所以追了過來？
「大哥？」她輕聲地喊著，卻沒有任何動靜。
許沉涼不敢逃走，她知道自己一身傷，而且頭腦暈眩得不行，跑不出幾步，就會被抓回來。
如果激怒了這些人，她會遭遇什麼，那是不可想象的。
更何況，現在又有了新情況，屋外來的，究竟是什麼人？
許沉涼焦灼地思考著，頭腦卻像是灌入了重重的水泥，再也不能運轉，徹底地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她剛稍微動了動，手就被人緊緊地握住了。
「沉涼……」吳小葉帶著哭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許沉涼一愣，接著淡然洒脫地笑了起來，小葉在她身邊，那她一定是得救了。小葉救了她。
可很快，她嘴角的笑容又凝固住。
身下是柔軟的床墊，她知道自己已經安全了，那麼，小葉陪著她的時候，會不開燈嗎？
她的眼前，完全是黑暗的。
那撞在額頭上的傷還有那根鐵管……
許沉涼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沉涼，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
許沉涼的沉默讓吳小葉心慌。
她站了起來，椅子在地上拖曳出聲響，緊張地拉著許沉涼不放。
許沉涼頓了大概有十秒鐘，才淡淡地說：「小葉，醫生有沒有說，我顱內可能有淤血？」
吳小葉沉默。
許沉涼皺著眉，轉頭「看」向她的方向。
吳小葉這才回過神來，她剛剛點頭，沉涼沒有看見！
她的聲音里，哭腔立刻變濃了，她說：「沉涼，醫生有說你顱腔內的淤血可能會壓迫神經導致暫時性失明，你是不是，看不見了……」
許沉涼僵在那兒，好半晌沒有說話，終於緩緩地深吸口氣。
吳小葉的哭聲越來越慘，反而是許沉涼，柔聲地安慰著：「好了小葉，醫生也說了，這是暫時性的。」
「嗯嗯！」吳小葉泣不成聲，慌得只能點頭，給許沉涼掖了掖被角。
許沉涼忽然整個人僵住，敏捷地抓住她的手腕，抓得很緊很緊，過了會兒才鬆開力道，轉移話題一般問了一句：「小葉，薄凡在哪裡？」
「許少他，昨晚一直在這兒，一個小時前接了個電話，好像是有很要緊的事，先走了。」吳小葉斟酌著用詞。
許沉涼的眼睛失去了神采，她的臉也似乎再也沒了表情，吳小葉根本看不出來，她是喜是悲。
她點點頭，「哦」了一聲，側臉偏向了枕頭，疲倦地說：「小葉，我好累，還想繼續睡，你在這裡陪著我，好嗎？」
「好！沉涼你放心，我哪裡都不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