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應該體面

  「小葉你幫我看看,這件衣服好,還是這件好?」


  一上午許沉涼工作起來都心神不寧,好不容易趁著休息,趕緊把吳小葉拉進了休息室,指著床上的兩套小禮服讓她挑選。


  吳小葉眨眨眼,只見那兩套禮服一套是Eliesabb的黑色抹胸裙,配著祖母綠的耳環和戒指,另一套是潔白的迪奧魚尾裙,配著白金鑽格子手環,都是十分昂貴,耀眼奪目的禮服。


  吳小葉「呃」了一聲,轉頭問許沉涼道:「沉涼,你這是要挑戰袍啊?」


  這一看,就不是出入普通場合的衣服,更何況許沉涼的態度這麼緊張。


  許沉涼臉一紅,隨即點點頭,羞澀而又勇敢地說:「是呀,今晚要和薄凡去約會。」


  「哎喲喲~」吳小葉做了個曖昧的鬼臉,「約會呀,好甜蜜。」


  許沉涼任她打趣,末了問她:「小葉,你不是很討厭薄凡的嗎,我以為你會不贊同我去.……」


  許沉涼說的有些猶豫,她眼神閃爍,似乎生怕好友看不起她。


  吳小葉一愣,接著洒脫地笑起來,摟著許沉涼的肩膀說:「沉涼你要知道,我其實只希望你過得幸福,只要凡少對你好,那我就不討厭他,如果他欺負你,哼哼,我也沒好臉色給他看的!」


  吳小葉一邊說著,一邊捏起拳,生態惟妙惟肖,許沉涼被她逗得噗嗤一笑,忍不住和吳小葉摟抱在一起:「謝謝你小葉,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嘿嘿。」


  曾經她以為莫笑是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好閨蜜,可現實給了她狠狠一個教訓。


  還好,在後來的人生路上還能收穫小葉這樣真摯的友情。


  「對了,你就穿這套黑色的吧,你皮膚這麼白,穿黑的更顯白……」


  下午七點,濱江大道。


  夜風很溫柔,帶著深秋的涼意,淺淺淡淡地拂在行人臉上,許沉涼抬起手指,輕輕挽住頰邊的髮絲,抿唇微笑。


  她心情極好,以至於看路邊的街燈都是如此溫暖明亮,如同一盞盞有溫度的螢火,在路邊閃爍。


  他們燭光晚餐的地點定在了濱江一家花園飯店,十幾分鐘前,許薄凡就給她發消息說,他已經到了。


  許沉涼按了到頂樓的電梯,她身著天鵝絨黑色的禮服裙,耳墜折射著晶亮的燈光,本還配了相應的祖母綠戒指,她卻沒有戴,而是戴著婚戒。


  她似乎想把所有的甜蜜都記錄在這一夜。


  頂樓是一個空中花園,為她引路的電梯先生瞭然道:「噢,您就是那位包場的先生的太太,這邊請。」


  許沉涼臉蛋緋紅,像一個剛剛戀愛的少女一般,有些羞澀地低著頭,隨著侍者的步伐走了進去。


  推開玻璃門,許沉涼正要開口,剎那間她的微笑凝固了。


  許薄凡一身帥氣的正裝,沒有打領帶,他翹著修長的雙腿,領口微敞,挽著袖口,正在溫柔的月光底下為自己斟一杯紅酒。


  他的身邊,穿著一字肩連衣裙的莫笑正溫文地坐著,滿臉嬌柔的笑意。


  許沉涼不知道侍者什麼時候退下的,她只覺得,自己腦海里彷彿挨了一記重重的耳光一般,嗡嗡作響。


  她聽見自己像個機器人一般走過去,全身骨骼僵硬得咔咔作響,僵硬得開口發問,好似牙齒被人用膠水粘住:「薄凡,這是怎麼回事?」


  許薄凡似乎有一秒鐘的無法面對她。


  但很快,他抬起頭,眼神中是一片坦然:「你不肯見莫笑,我只能出此下策了。無論如何,若不是你在宴會上先針對莫笑,她不會遭受這麼大的非議,你欠她一個道歉。」


  轟地一聲,冰涼的潮水淹沒過許沉涼的頭頂。


  原來,沒有燭光晚餐,沒有什麼補償,沒有和好沒有心動,一切都沒有,都是假的。


  這只是許薄凡的計策,為了把她騙出來,騙她精心打扮自己,像個沒頭腦的小女生一樣,興沖沖地趕來,然後要她跟另一個女人道歉。


  那一瞬間,許沉涼的眼神是掩飾不住的崩潰。


  所有一切的歡愉在她眼中坍塌成灰,冰冷的絕望和心死的瞭然在她瞳眸中蔓延開來。


  她沒有掩飾,沒有力氣掩飾,也來不及掩飾。


  這一刻只顧著心痛。


  許薄凡將她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


  他忽然有些心慌,彷彿自己做錯了事,弄丟了什麼重要的東西,把它摔碎了、再也拼不回原樣的恐懼。


  許薄凡下意識地伸手,想去拽住許沉涼。


  但許沉涼已經開口,冷冷淡淡地說:「見了面又怎樣?我不可能和她道歉,我已經說過了。」


  「你。」許薄凡捏拳,壓抑道,「這裡沒有別人,你只需要口頭說一句就夠了。」


  沒有別人,所以她說什麼都不會有人聽到,一句話而已,就這麼犟嗎?


  原來這才是他「包場」的真正目的。


  一切,都是為了滿足莫笑的願望。


  許沉涼扯著唇角,「呵呵「笑出聲來,那聲音比哭還難聽,帶著蒼涼和自嘲,許薄凡聽得狠狠皺眉,煩悶和躁鬱交織在心裡。


  許沉涼轉動著自己手上的戒指,覺得自己站在這裡,簡直就是個笑話。


  她懶得再看他們一眼,轉身,離開了這個剛待了不到五分鐘的地方。


  這麼短暫,卻足夠一個幼稚的少女夢破碎了。


  電梯久等不來,許沉涼乾脆走了樓梯,沒想到莫笑竟追了上來。


  比起她的滿臉死寂,莫笑卻反而更是一臉冤屈,她死死拽住許沉涼的手腕,悲戚地說:「沉涼,我和你那麼多年朋友,你竟然坐視我被丟進你製造的輿論漩渦而不顧?你未免也太心狠了,就只是因為你嫉妒凡心中的女人是我嗎!」


  許沉涼看了眼莫笑身後也追來的許薄凡,嘴角涼涼一扯,大概知道莫笑為什麼要說這麼噁心人的話了。


  無非是那幾個宮斗戲碼,在主子面前「不經意地」表現自己的委屈和柔弱,並竭盡所能地詆毀對手。


  許沉涼卻已經無心當她的對手。


  許沉涼狠狠抽出手腕,撫著自己被擰得微紅的手,給了莫笑,以及莫笑身後那男人一個冷如冰刃的眼神,漫聲道:「別裝了,你這副嘴臉真難看。」


  莫笑臉色一變,被她的話激得有幾分猙獰,伸手用力一推,便將許沉涼推下了樓梯。


  許沉涼穿著小高跟,驚慌地往後伸手拉扶手,腳上隨之一崴,腳步錯亂地連跌了幾步,腳踝傳來劇痛,她身子一矮,已經摸不到扶手,整個人往樓梯下滾去。


  「沉涼!」


  許薄凡突然疾呼出聲。


  許沉涼的後腦勺險些磕在樓梯上的前一秒,她跌進了一個寬厚的懷抱。


  許沉涼詫異地抬頭,疼得滿臉冷汗,但更多的是撿回一命的慶幸。


  「季哥哥!」


  台階上,許薄凡的手倏然捏緊。


  季霆微點了頭,眼眸一掃,掃到許沉涼的腳踝,此時還未見異樣,但許沉涼疼得蒼白的臉的說明了情況並不樂觀。


  他打橫將許沉涼公主抱起,口中說道:「我在樓下吃飯,聽人說有一個特別美的姑娘經過,形容似乎像你,於是跟來看看。誰知道果然是你,還這麼不小心,走個路都會摔倒。」


  季霆狀似輕鬆地調笑,但他瞥向樓梯上那兩人的眼刀,陰鷙鋒利得幾乎致命。


  許沉涼頓時有些委屈,她吸了吸鼻子,放任自己依賴地靠在季霆的肩頭,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季霆穩穩地抱著她,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許薄凡死死地攥著拳。


  他盯著那兩人離開的背影,每一步,都似乎踩在他胸腔上,讓他的身體和血液越發麻木。


  直到他們徹底走了,消失了,許沉涼沒有回過頭。


  許沉涼靠著他,抱著他,走了,沒有回頭。


  許薄凡倏然察覺到胸膛里有刀子在割。


  他轉身,控制不住地掐著莫笑,將她一把貫到牆上。


  「你差點傷人。」


  他的聲音彷彿從地獄傳來,莫笑緊張得吞咽口水,害怕地說:「我不是故意的,她嘲諷我,我就下意識的.……」


  「最後一次。」許薄凡陰沉的雙眸半眯著壓迫,狠狠一摜之後放開了她,「從今以後,你不能以任何理由接近許沉涼。」


  莫笑撫著自己得救的脖子,驚惶地喘氣。她轉頭,在不被察覺的角落,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許薄凡的背影,眼中滿是恐懼。


  **

  「好痛啊……」


  許沉涼忍不住痛呼,她從小就不是多勇敢的孩子,很難忍痛,也很喜歡撒嬌。


  只是越長大,便越逼著自己克制,她沒有撒嬌的對象,於是已經很久沒有表露過自己的軟弱了。


  還好,季霆並不會恥笑她,而是溫柔地摸摸她的額頭安慰:「很快醫生就來了,再忍一忍。」


  許沉涼點點頭。


  她很乖的模樣讓季霆心軟地發笑,私人醫生來了以後,很快為許沉涼冰敷包紮,再由女傭輔助許沉涼洗漱完畢,重新上了一次葯,弄完這一切已經過了凌晨十二點,季霆心疼地看著許沉涼臉上的倦容,哄道:「就在季宅住下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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