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插著口袋, 站在樓梯口，看著那一抹身影消失在拐角處，許殿沉默了一秒, 唇角勾起來, 眉宇間全是笑意, 他轉身走向車子，抽出手, 手背上一個紅色傷口, 他舔著傷口落座在駕駛位上。
長腿伸直，渾身懶散。
副駕駛上的手機滴滴兩聲。
宴行：許總, 你尋的那套耳環有下落了。
許殿拿起來, 掃了一眼, 回復。
許殿：好。
宴行：還在孟小姐樓下呢。
宴行：這麼久也沒個進展……
許殿：呵，沒進展？
呵。
不屑炫耀。
隨後，周揚也發了信息來。
周揚：我去，你準備呆日內瓦多久？孟瑩去半年你也半年？
周揚：不愧是許少爺, 走得再遠都不擔心。
周揚家集團最近因內鬥焦頭爛額, 周揚把軍工科技直接扯出來又成立了媒體新聞部, 準備跟那幾個老鬼打一場硬仗。
三個人當中, 只有江家最穩定，江郁當初拉父親江戮下馬，只因父子意見不合, 經營理念不同，拉下馬後，江家幾乎沒有任何損傷, 反而銳氣大增，江戮身為老總裁, 也不能殺了兒子吧。
於是也只能讓位，另闢新道。
許家動蕩則來得很早，許殿大學時期就已經斗得很厲害了，許亦斯文儒雅，被逼得節節敗退，許殿那會兒不得不放棄出國，留下來跟這群人對抗，好在他雷厲風行，手段狠辣，專挑人的弱點下，雖然也弄了大半年，但是也算清理乾淨了。
周家前幾年很穩，周揚因此都沒心思接自家集團，於是透過大院的關係弄起了軍工科技，跟ZF合作，沒想到軍工科技做起來了，穩定了，集團卻出事兒了，周揚不得不護著自己手裡的這份，又得出槍對準那些人，連談女朋友的心思都沒了。
許殿：不確定。
周揚：沒點進展？
許殿：有。
周揚：怎麼進展？
許殿舔了下唇角，回：追求她的機會。
周揚：.……
周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謝謝，有被笑到。
許殿：滾。
周揚：那個啥，我明天心情再不好，你把這個話再跟我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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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公寓，孟瑩頭髮已經全乾了，看著時間也晚了，她走過去關玻璃門，視線掃一眼，樓下那輛黑色轎車還在，駕駛位有零星的橘色光芒，孟瑩後退，關門，拉上窗帘，拿起手機，進卧室。
因為卧室的窗戶很小，挨地也有點高，屋裡其實光線不好，孟瑩開了床頭燈，躺在床上，手機就滴滴響起來。
她掃一眼。
許殿：晚安。
孟瑩：晚安。
回完，她放好，拉被睡覺。
不知是不是有一天晚上沒在屋裡睡，孟瑩睡到大半夜卻醒了，出去倒了一杯水，拉開窗帘往外欄杆下掃一眼，那輛黑色的轎車還在，她愣了下，看了眼壁鍾，已經過半了，在過四個小時要天亮了。
她放下窗帘，喝著水，走進房間，拿起擱置在床頭的手機，點開聊天頁面，編輯。
孟瑩：你還在樓下？今晚還有槍擊案嗎？
過一會兒，那頭回。
許殿：你今晚說給我機會么，我再確認一下。
她打個哈欠，盤腿，編輯。
孟瑩：是。
許殿：嗯。
許殿：沒有槍擊案，我就是沒離開而已，準備走了。
孟瑩：好，晚安。
那頭，許殿勾唇，盯著她發來的微信，還有這一來一回的聊天記錄，他低笑一聲，才握上方向盤，啟動車子離開。
*
喝完了水，孟瑩放下了杯子，放好手機，繼續睡。第二天，陽光很好，孟瑩整理衣領下樓，她起得挺早，走過馬路，發現大家都在別墅的院子里吃早餐，彌雪沖她招手：「快來，中式早餐，有腸粉，叉燒包，還有好多好多，我的天原汁原味。」
孟瑩走過去，一看。
果然。
全是中式早餐。
胡業推了一個四層的保溫壺給她，說：「都是許殿讓他們公司的廚師做的，還熱著呢，你這份特意留的。」
孟瑩坐在小矮椅子上，拿過筷子，掀開蓋子。@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有腸粉，鮮蝦粥，還有兩個蛋撻，雞爪跟排骨。朱敏兒湊近一看，「我去，你的怎麼那麼多啊？」
「你還有排骨。」朱敏兒口水直流，「我夾一塊行嗎？」
排骨是香芋蒸的。
「行啊。」孟瑩打開，讓她夾，朱敏兒夾了一塊，口水直掉，說：「許總對你真好。」
喬起嘖一聲，不情不願地低頭吃。
就算再不情不願卻還是要吃，比這邊的早餐要好吃多了。
「托你的福啊。」彌雪舔了下嘴上雞爪的汁。
孟瑩笑笑，開始吃。
這是她來這裡，算是吃得最舒適的一頓早餐了。
吃過早餐，一行人出發，這次不是到市中心，而是到古羅馬建築，那邊也屬於購物區，也有餐廳跟消費場所娛樂場所，但是分佈比較散，環境特別好，很多建築都有歷史文化，車子停下后。
胡業也像之前那樣，不管他們，讓他們自己發揮。趙越跟朱敏兒下車后就心不在焉的，孟瑩走過去，他都沒看到，直到孟瑩擋在他面前，趙越才回神，隨後看向孟瑩，孟瑩覺得，趙越跟喬起真不一樣，趙越極其不主動。
孟瑩想著，得慢慢來。
她指著那邊的長椅，道：「我們去那邊坐坐？」
趙越頓了下，掃過去，看了一眼，遲疑了下，點點頭：「行。」
他走之前還看了眼朱敏兒，朱敏兒被喬起逗著笑了，趙越這才抿唇，走過去坐下，孟瑩從旁邊拉了一張小椅子，那是胡業的，她坐上去，比趙越要挨很多，趙越低頭看她，孟瑩仰頭，兩個人對視。
有點兒陽光。
趙越看著她不施一點妝容，肌膚白皙，又專註地看著他，他臉突然紅了。
那股子想要繼續跟朱敏兒在一起的感覺消散了，他愣了下，覺得自己變得也太快了吧，孟瑩看他，笑著道：「是不是覺得我好看？」
「是……」
孟瑩說：「你長得也不錯，秦雋也很好看。」
趙越一愣。
怎麼說秦雋了。
「顧炎也很帥呢，喬起也有點壞男孩的樣子。」孟瑩說，趙越突然明白過來，他說：「我知道了。」
你也很好看，朱敏兒也好看，都好看，但是.……那都不是愛情。
「知道了我們開始吧。」孟瑩一笑，明白他已經清醒很多了，她站起來。
「我呢？」一道低沉的嗓音從身後傳來，孟瑩一回頭，就看到許殿提著一瓶牛奶，戴著眼鏡，挑眉看她。
孟瑩笑了下，卻不回答。
許殿走上台階，把牛奶塞到她手裡，說：「我也覺得你很美，且沒有人能比得上你。」
陽光打在他臉上。
鏡片里的眼睛帶著漫不經心的笑意。
孟瑩咬住牛奶的吸管，掃他一眼。
當初。
被擊中的就是這笑意。
「別打擾我們。」她走向趙越，語氣不客氣。許殿理了下襯衫領口，道：「我路過而已。」
這幾天很忙，說完，他下了台階，跟胡業打了聲招呼，便走向停在路邊的轎車。上車后也走，低頭編輯。
一行人則齊齊地看著孟瑩手裡的牛奶，今天彌雪也跟著來了，沉默地盯著，眼裡全是羨慕。
彌雪拽了下胡業：「給我買牛奶去，你看人家大老遠跑來，就為了送一瓶牛奶，你行嗎？」
胡業：「.……別晃，要工作！！」
「下班了買行不行，要不，孟瑩，你分她一口？」
「不要！」彌雪打了幾下胡業，胡業笑起來，躲了躲。
趙越看著孟瑩說，「我也可以給你買牛奶。」
孟瑩笑起來，說：「趕快演吧。」
她手機滴滴響起來，她打開一看。
許殿：你演戲要抵制擁抱，接吻。
許殿：我也為你維持清白。
孟瑩：不用，謝謝。
許殿：.……
許殿：我見一次破壞一次。
說完，那路邊的黑色轎車，隨著這句話，啟動，揚長而去，車窗半開，裡頭坐著東方面孔的俊美男人咬著牙，眉宇陰鬱。
*
跟趙越演情侶，趙越這人沒喬起那麼多事兒，比較規矩，斯文，孟瑩也挺喜歡這樣規矩的，她開始學習將感情透過眼眸流露出來，這樣的話，接觸就變少了，層面卻提升了，加上趙越被她帶動起來。
胡業覺得這根本不需要三天。
兩天就能讓趙越學到技巧。
反觀那邊，朱敏兒因喬起的調戲，又移情上喬起，但是她沒意識到這感情還是假的，又隱隱有跳進去的意思。
喬起也挺用心的，不過跟孟瑩演過，他倒是比較喜歡孟瑩那股姿態，朱敏兒的撒嬌他有點膩。
不為別的。
他還是蠻多女孩子喜歡的，女孩子都愛對他撒嬌。
晚上回到別墅。
趙越跟早上的變化很大了。
胡業很滿意，他在放朱敏兒跟喬起那一段時，看著視頻里朱敏兒那撒嬌勁有些沉默，而身後的門，也悄然推開，許殿解開領帶，目光落在認真做筆記的孟瑩身上，他落座在沙發上，長腿交疊。
這時。
胡業呼了一口氣笑道：「敏兒，你挺會撒嬌的。」
他看向喬起，「孟瑩會嗎？」
喬起聳肩，說：「會，但是.……不夠熟練。」
孟瑩掃喬起一眼，喬起故意抬下巴，挑釁一樣。反正你就不是很會撒嬌，孟瑩笑笑，收回視線，繼續作筆記。
喬起見她不為所動，泄氣，餘光卻掃到鏡子上，許殿支著下巴，眼眸陰著掃過來，喬起刷地一下，轉回了頭。
呸。
這人什麼時候來的。
*
結束的時候比昨天早很多，孟瑩收拾筆記本起身，一回頭，才看到許殿在，他領帶解開了，可能是地方裝，垂在兩邊，領口微敞，又戴著眼鏡，看起來頗有點斯文敗類的感覺，孟瑩走向樓梯。
喬起跟朱敏兒，趙越已經先下去了，走在前頭，三個人的氣氛有點怪異，像三角戀的感覺。
孟瑩看著朱敏兒一會兒想拉這個，一會兒想拉那個，覺得共情過火真的可怕，身後傳來許殿的腳步聲。
他跟胡業說了兩句話，手機就響了，接起來，應了聲。
似有什麼事情要去處理。
他走快了兩步，從身側拉住孟瑩的手腕，說：「我送你回去，這會兒坐車。」
孟瑩愣了下，下一秒，人就被他拉著下台階，有點兒踉蹌，出去后，許殿拉開車門，把她塞進去。
完全不容孟瑩反駁。
隨後，他進了駕駛位，一邊再次繫上領帶，一邊啟動車子，轉個彎，開得跟漂移似的，一路開到孟瑩的公寓門口。
孟瑩推開車門，接過，他下車，手一壓，把車門又推了回來，隨後他彎腰，手撐在車窗上，垂眸看她。
領帶倒是打好了。
襄了點兒金邊。
孟瑩挑眉：「什麼事？」
他懶懶地撐著，問道：「什麼時候，我能聽到你撒嬌？」
孟瑩慢條斯理地往後靠，抱著手臂，微笑著看著他，說：「你這要求是不是過分了些？」
「給你機會呢，就要我對你撒嬌，那你對我撒嬌嗎？」
許殿喉結滾動，咬了咬牙，湊近了，緊緊地盯著她，她眉眼彎得跟輪明月一樣，髮絲垂在兩邊，肌膚白得如雪，他突地喉嚨有些癢，說：「先不論我撒不撒嬌，但是你撒嬌的話，我命都可以給你。」
「那你還是留著吧。」
許殿他梗了下：「.……」
這時，他前頭的手機一個勁地響起，在這寂靜的時候很吵，孟瑩彎腰過去，幫他拿了手機，遞給他。
許殿接過來，看了一眼，按了接聽鍵。
車門因此鬆了些，孟瑩推開出去，他讓開了路，孟瑩從他身邊走過，說：「晚安。」
指尖卻不小心觸到他的手指。
許殿反應過來，捏住她的小尾指，孟瑩回頭，兩個人指尖相觸，她的比較涼，他的倒是暖很多。
那觸感。
許殿也垂眸，看著兩個人的指尖，他修長的手指往前移了幾步，想握住掌心。孟瑩卻收回了手，說：「你去忙吧。」
通過電話那頭的聲音。
能知道那邊的人催他過去，急得要命。
「我看你上樓。」許殿收回手，插在口袋裡，那指尖的冰涼觸感，令他有些蠢蠢欲動。
孟瑩走上樓，拐角燈一下子就亮了，她沒有回頭，上樓，指尖的溫暖一直在，她看一眼指尖，才拿鑰匙開門。
進去后。
手機響起。
她拿出來看。
許殿發了語音過來：「明天我可能沒時間過去找你，我讓胡業送你過去公寓，晚上睡覺記得把陽台跟窗帘關上，另外，後天有件事兒需要你幫忙。」
孟瑩也發語音：「什麼事兒？」
許殿：「充當一下我的女伴，陪我出席一個拍賣會。」
孟瑩：「我要是不答應.……」
許殿：「我只好孤零零地去了。」
男人嗓音低沉，卻說得有點兒委屈，孟瑩擰眉，怎麼聽怎麼覺得是錯覺，她說：「你們男人都愛用這招？」
許殿：「哪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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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瑩不答話了。
她編輯：需要穿什麼衣服？
許殿：回頭讓宴行送去給你。
孟瑩：行。
過來這邊，還沒出去過，放好手機，孟瑩去洗漱，隨後關陽台跟窗帘，燈光，回房裡去睡覺。這些確實不能馬虎，只是躺下后卻有點難以入睡，翻來覆去，後來起來了喝杯水再睡，終於才睡著了。
樓下。
一輛淺藍色轎車開過來，停在了公寓門口，車裡的人探頭看了眼公寓，接著打電話問道：「是這裡嗎？許總？」
「哎，對，好像是的，哎，實在不行讓未來老闆娘上我們那兒住去啊。」他多廢話了兩句，電話那頭，宴行嘖了一聲：「你們許總追不追得上還不知道呢，好了，趕緊蹲著，困了在車裡睡一覺，保證樓上的孟小姐安全就行了。」
「這還追不上啊？什麼樣難搞的美女啊。」男人又多廢話兩句，「許總還有搞不定的人啊？稀奇啊。」
宴行：「上輩子造太多孽了，掛了啊。」
*
第二天，孟瑩帶著淡淡的黑眼圈從床上起來，昨晚起來喝那杯水沒有節制，喝多了，半夜起來上了兩三次洗手間，她洗漱完畢，提著小包下樓，一眼就看到旁邊停著一輛淺藍色有點騷包的小車。
她沒多看，準備過馬路。
車門刷地開了，一個蓄著點兒鬍子的男人探頭，朝她吹了口哨，孟瑩擰眉看他一眼，他看到孟瑩的臉后，愣了，突然刷地從車裡出來，說：「老闆娘..啊不，孟小姐，早上好。」
「好，你是？」一看是中國人，孟瑩警惕性放下很多。
「哦，我是許氏集團的，遵從許總的意思，來這兒給你守夜。」
孟瑩：「.……辛苦了，以後不用了。」
「嘿嘿，要的，要的。」
「吃早餐沒？我請你吃早餐？」孟瑩想了下，看了眼那車，還有這男人的臉，一夜熬出來的疲憊感。
「不用不用，太感謝了，我等下回去休息就有得吃了。」
這附近沒早餐店，有的話要走挺遠的，超市也遠，孟瑩遲疑了下，又說了句感謝，走過馬路。
等人走後。
那男人才彷彿回神，立即撥打了宴行的電話，很快電話接通，他不等對方說話，就興高采烈地道：「宴總，沒想到啊，孟小姐那麼漂亮，嘖嘖太好看了，然後她居然還說要請我吃早餐，哎呀我一個激動就給拒絕了，可惜可惜。」
「她請你吃早餐？」低沉暗啞的男聲傳來，帶著冷颼颼的風。
姜輝一愣。
張嘴想說是的，但嘛，就遲疑了下。
許殿冷哼：「滾回來！明晚不用去了！」
姜輝：「.……」
我做錯了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