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還能有甚麼法子 鑽石加更
「你們兩個,都不是凡人。」月芒故作老練的說道:「人跟妖類在一起,註定才變成了這樣母女二人,相依為命的下場罷?」
「娘……」赤音回頭望著母親,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娘沒法子告訴你。」那赤音的母親沉默了一下,卻說道:「赤音,你隨著他們走吧,他們能帶著你來,自然也是能帶著你走的,你以後……」
「這樣怎麼行?」梅樹卻笑道:「眼睜睜的瞧著母女分離,我們可做不到。赤音還是需要母親的時候,您可不好便這樣的放棄了……即使您是為著,救下了赤音的命。」
「誒?」赤音的母親立時愣住了:「你……你如何知道……」
「當然要從那一條魚說起來了……」梅樹道:「只怕那條魚不從胭脂河上飄過去,也會到了你們家米缸之內,或者枕頭旁邊?那一個通知,本來,應該是給赤音的罷?兩族結交聯姻的事情,在下是也聽說過,不過,沒成想,居然是強製成了這樣子的,宛如,強搶民女。」
「兩族結交聯姻么?」大馬猴忙道:「這是一個什麼意思?」
「人間來的,管的如何這樣寬?」一個婉轉的女聲響了起來:「這是我們這一族的命運,千百年來都是如此。」
大馬猴轉過了頭去,但見來者,居然生的跟赤音的母親,一模一樣。
但是,就算生的一樣,那眉眼卻更妖嬈些,體態也更纖柔些,唇上的胭脂,也更紅潤些。
是一位帶著風情的美人兒。
「這這這……」大馬猴瞪大眼睛:「怎地有兩個赤音娘?」
「這還用問,你說怎地?」月芒瞪了大馬猴一眼:「自然,不是幻術,便是同胞的姐妹了。」
「姑娘聰明。」那美人兒又轉頭對著赤音笑道:「叫我做姨娘便是了。」
不消說,那一次出現的,「第二個娘」,便是這個美人兒了。
「姨娘?」赤音轉過頭問母親道:「娘,她說的話,可都是真的么?」
「不消理睬她。」赤音的母親眼睛裡面含著恨意,卻咬住了下唇,道:「也不許叫什麼姨娘,你沒有這樣的姨娘。」
「作甚這樣冷淡。」那美人兒眼角嘴角都彎彎的,讓她看上去分外的可親,因笑道:「事情便是這麼個事情,木已成舟,還能如何?你放心吧,赤音呢,以後自有妹妹來替你照料,你只管為著咱們的族人,安安順順的做了這裡的女主人就是了——多好的福氣!姐姐你,素來是一個好福氣的。」
「赤音就算流落街頭,我也不要她隨著你回到了那暗無天日的地洞里去!」赤音的母親一臉倔強。
「幹嘛這麼說?」那美人兒露出很遺憾的模樣來:「姐姐你忘了,你自己,也是從那暗無天日的地洞裡面出來的啊!」
「老鼠娶親的故事,也確實流傳了千百年了。」梅樹且說道:「不過,族人那許多,怎地非得是這一對母女其中的一個來聯姻,要得問你了罷?」
「咯咯咯……」那美人眼波流轉,對梅樹且笑道:「你猜。」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在下如何能猜出來呢?」梅樹道:「不過瞧著這一個陣仗,只怕姨娘曾經跟夫人爭奪過某一個東西,但是大概輸了,所以,聯姻……便是趁著這樣的機會,現如今,伺機報復?月芒,你是女子,你說女子之間,連親情都能拋棄的,是什麼?」
「大概是藕粉桂糖糕。」月芒認真的說道:「我哥哭著喊著來求我,我也不會讓給他的。」
「藕粉桂糖糕……」大馬猴嘴角不自然的牽扯了牽扯,道:「小生卻覺著,只怕,也只可能為了一個情字罷?」
「而這個情字,既然要報復到了女兒的身上……」梅樹的眼睛也彎彎的:「可是因著,赤音的父親么?」
梅樹輕飄飄這幾個字說出來,那美人兒臉色也變得十分不自然,勉強笑了一笑:「與你們,說不著。」
而赤音母親,摟著赤音肩膀的白皙素手,骨節子,也微微的有點發白。
「兩姐妹爭一夫,想想就讓人覺得唏噓。」梅樹道:「那想必,也是腥風血雨的一個故事。不過,這兩母女離群索居,不也是為著避你?加上那個男子,現如今只怕也……何至於,這許多年過去了,還這樣的咄咄逼人?」
「你知道什麼?」那美人的臉色,一霎時兇狠了起來,兩隻眼睛也微微向上斜吊了起來,很像是一隻下山猛虎:「舊事,小女子不想重提,不過我們與黑花君主的聯姻,自然是勢在必行的,她們既然接受了那聘禮,就表示,願意做黑花君主的人了,與旁人何干?」
「那又如何,現如今還來得及,悔婚不就是了!」月芒晃一晃鐵拳,道:「本姑娘倒是想看看,究竟誰能攔得住本姑娘!」
「多謝姑娘好意,可是我……」赤音娘艱難的開了口:「我走不得……」
「走不得?」大馬猴忙道:「這是為什麼?」
「悔婚?哈哈哈哈……」那美人大笑了起來:「但凡出了甚麼意料之外的狀況,整個家族,只怕都要給黑花君主遷怒,到時候,乃是一個滅族之罪,男女老幼,在那黑花君主一氣之下,可能都會成了一團一團的焦炭,哪怕黑花君主不這樣做,這個族群,還如何在妖界立足?背信棄義幾個字壓下去,只怕,就算好死不如賴活著,也沒有活下去的勇氣了。」
大馬猴暗自想著,若真是如此的話,那也難怪赤音的母親走不了了,定然也是一位心腸柔軟的好人,不想因著女兒的過失,連累了整個族群罷?
可是,怎地不早早告訴女兒不能碰那些東西呢?
是了,唯獨不想女兒為著這件事情刨根問底,知道了自己身世的真相罷?便決定,冒著險,將事情自己一力承擔?
做母親的,一丁點的委屈和恐懼,也不想讓女兒跟著受……
「鮮魚是你送去的,蘑菇竹筍,是你送去的,那桂花糖,更是你送去的。」月芒聽了這個,早便是怒火攻心了,大聲道:「只怕那帶著晦氣的紙魚,也是你折的罷?是不是,那紙魚倒是黑花君主求婚的通知,你故意順流而下,與了赤音她們的?好哇,一切都是你做的,你還說甚麼與你無干?你到底要不要臉?」
「是小女子送去的,」那美人兒的笑容又陰險了下來:「但是,她們明明可以不要啊,我跟本不曾逼迫,賴的了誰?」
「簡直是……簡直是胡攪蠻纏,」大馬猴都忍不住了:「怪道子曰,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為著舊仇,連家族的生計也賭上,簡直是……簡直是其心可誅!」
「不這樣,她們怎麼會乖乖的坐在了這裡?」那美人兒滿意的笑了:「賭的越多,自然贏得也就越多了,現如今,小女子甚麼也不怕,當年奪夫之恨,終究也是報了,你倒是問問她,她走得脫走不脫?」
「娘……」赤音緊緊抱住了自己的母親:「都是赤音不好……赤音不該……」
「無妨,是娘自信過度,以為能保護你,能讓你離著這些個齷齪的事情遠遠的,能讓那些個見不得光的過往乾乾淨淨的撇清楚,結果卻……」赤音娘嗓子沙啞了起來:「娘悔的很,但是,現如今也來不及了,你如今,長大了,自己,須得照料好自己……」
「不,我只想跟娘在一起!」
月芒抿一抿嘴,道:「什麼妖怪,強搶民女?看本姑娘不將它扒了皮做鞋墊!」說著便要出去,梅樹拉住她,道:「別著忙,你這樣大開殺戒,可實在不佔理,想也知道,提親的紙魚也接下來了,聘禮也吃了,於他們一族來說,乃是一個明媒正娶,黑花君主可不曾做錯了甚麼,你若是去鬧,倒成了惡人了,龍神爺回來,也掰扯不清。」
「那你說怎麼辦?」月芒怒氣沖沖的說道:「就眼睜睜的看著母女分離?本姑娘也不信,龍神爺在這裡,能下得來這個狠心!」
大馬猴看的是心如刀絞,一面是心疼這赤音,一面是著急事情給那美人兒堵了一個滴水不漏,那赤音母親為著族人,本來也是走不得的,忙道:「這件事情, 可能跟那黑花君主,好生生的說過,不過是一場誤會?」
「誤會?」那美人兒笑道:「聚齊了賓客,擺了酒筵,大白天下,風風光光的辦了親事,拜完堂,要洞房的時候,新娘子跟你說,與你成婚,不過是一場誤會,你要如何?好生生的將新娘送走?我只看,你的面子往哪裡擱!」
大馬猴啞然,誠然,自己一個窮書生,都是經不起這個的,更何況,那個好像是一方霸主的黑花君主了……
「你平素不是很多主意么!」月芒推一推梅樹:「快說快說,現如今,還有什麼旁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