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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天空中最亮的星

  「大師哥……」


  他看上去比昨天好了太多,乾乾淨淨的穿著整整齊齊的湖青色長袍,頭髮給一個碧玉冠束的一絲不亂,淺青色的頭帶在夏日微風裡高高的揚了起來。


  臉上的傷口還不曾全好,但是精神很好,眼睛一如往常,像是天空之中最亮的星辰。


  「詩語,你護著太後娘娘,這裡我來。」死魚眼的聲音還是那樣清越好聽。


  國師卻一下子用力將我的臉擰過來,只對著他,聲音里是難耐的不悅,道:「以後不許,你再那樣去看別的男人,誰都不行。」


  「是。」我咬一咬牙,心內還是高興的,能看見他重新這樣的站在我面前,什麼都值得。


  用命去換,也值得。


  「轟……」 身後一聲巨響,不知道是不是陸星河將那大蜘蛛打退了,他的聲音像是剛剛融化的冰泉:「你們自後面圍過來,打它的眼睛。」


  我面前的懋蛇則一下子自那一道綠火之中竄了出來,五條頭顱往前蠕動著,張開了銳利的牙。


  國師攬著我,像是心底有一股子怒氣一樣, 伸出手來死死一攥,那一條伸過來的懋蛇的頭一下子便爆裂了開來,碧綠色的血液濺到了我的臉上。


  國師伸手擦掉我臉上的血,綠眼睛里的光芒教人只覺得陰晴不定,道:「 以後,來護你周全的,要變成本座了,請你,一定要儘早習慣。」


  我點點頭,道:「國師放心,我一定說話算數。」


  國師嚴峻的面孔這才微微的露出一點柔和來:「本座的方法是不對,可是本座沒有更好的方法,既然這些個事情發生了,便是註定的。」


  「我明白。」


  只聽「哄……」的一聲,不少的妖物又全數拔地而起, 國師眯起了綠眼睛來,道:「魘門今次里,是瘋了么……」


  「那位魘三先生,不是跟國師說好了,要幫著國師尋那個打賭的人,換取了魘門的平安?」我望著那一大片的妖怪,道:「不過這樣快,這樣多的妖鬼聚集起來,也只可能是魘門。」


  「裡面出了甚麼差錯……」國師沉聲道:「也有可能,有人連本座也敢騙。」


  「花穗!」陸星河的聲音忽然在我背後響起來:「你過來。」


  我想回頭,國師卻仍舊將我的頭按在了他懷裡,回身道:「大舅哥,這裡有本座,你只管放心。」


  「在下沒有跟國師說話。」陸星河的聲音那樣近,我卻沒有法子再站在了他面前。


  我忽然想起來,勝平公家裡開著紫薇花的午後迴廊。


  「大師哥是王八。」


  「那你就是烏龜。」


  「王八笑烏龜 —— 彼此彼此。」


  「烏龜吃王八 —— 六親不認。」


  ……


  我什麼話也沒說


  ,因為國師的賬,跟旁的賬不一樣,根本賴不得。 若是賴了這個賬,天知道,他會如何的討賬。


  一定比那些個胭脂河邊追債的小混混可怕多了,可怕到,讓人不敢想。


  國師的人情,比鴻福賭場的高利貸還碰不得, 可是我居然碰了。


  「花穗!」


  死魚眼的聲音里又是不解,又是微微的驚慌。


  我眼前的綠色火光模糊成了一團,但是我咬著牙,就是不讓眼淚掉下來,我想跟陸星河站在一起,我想跟他笑,可是現今,我做不到。


  國師也沒有再說話,倒是冷冷的笑了。 旁若無人的牽著我的手,偏著頭,望著圍牆外面爬過來成千上萬的懋蛇,用一種十分瀟洒的手勢往外一推,那沖在了前面的懋蛇一瞬時全數帶著哀哀慘叫變得血肉模糊,檀香的味道越來越濃郁了。


  我怔怔的望著國師以一種舉重若輕的模樣將那怪物打退,不敢將手自他的手裡掙脫出去,更不敢看,陸星河現今是一個甚麼臉色。


  「嗤……」 身後是靈氣之間的碰撞,詩語大聲道:「青桐宮的小師妹幾個全過來,用靈氣組成了結界,護著太後娘娘周圍!」


  自國師那一側,看見了掌門人穩穩噹噹的站在了面如死灰的皇上身側,前所未見的一道巨大的菩提光籠罩在皇上身邊,甚麼妖物和靈氣都穿不過去,太清宮的幾個靈氣高一些,修為深一些的師弟們則將方才那巨大的蜘蛛幾人合力,使用了三昧真火將那大蜘蛛焚燒了起來。


  「喀拉…… 」那大蜘蛛耐不住焚燒,身上堅硬的甲殼開始碎裂了開來,但是,裡面鑽出了更多的小蜘蛛。


  小蜘蛛卻也並不小,個個都有碾盤大小。正爭先恐後的鑽了出來。


  我後背一陣冷,那小蜘蛛的數量,幾乎數不清。


  「是送子觀音。」國師卻還是雲淡風輕的說道:「玄武蜘蛛裡面的頭領,魘門的人,該是下了血本。這個血本下到,那個老三也不要了。」


  「說不定,這個螢火蟲,是另一個賭約。」我答道:「籌碼太多,比國師更具有誘惑力的,該也不是沒有。」


  「三王爺?」國師微微一笑:「本座只怕他出不起。」


  「呼……」一道火光閃耀過來,我側過頭,正在用「焚」燒那一群小蜘蛛的,是蘇沐川。


  我只看見蘇沐川使用法術一次,便是在國師府救我的那一次。


  他的靈力好像總要懶得使用,卻也高的不像話。


  「轟……」 一道亮的不像話的白光閃耀了過來,在國師打死一撥懋蛇之後,重新湧現出來的懋蛇一時間全數碎成了兩節。


  這個靈氣,不用說,是陸星河。


  「大舅哥倒是也挺拚命的。」國師輕笑道:「大概,是受了甚麼刺激。」


  我的心抽痛了一下。


  「起。」國師輕輕吐出一個字,那些個源源不斷的懋蛇和小蜘蛛全數漂浮了起來。


  「破。」


  「嘩啦啦啦……」


  那些個妖物全成了血肉模糊的碎片。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看大舅哥出風頭不順眼。」國師輕聲道:「還是為夫更好看一些,是不是?」


  我點點頭,道:「國師天下無雙。」


  這個咒術非常的難用, 雖然只是簡簡單單,誰都會用的「浮」和「 破」,但是這個力量,比甚麼要緊的大法咒都要厲害。


  「這樣下去,好像很簡單,這些個妖物就要給掃乾淨了。」我終於還是忍不住抬頭看了死魚眼一眼。


  他背對著我,站在數不清的妖物前面,胳膊自寬袍大袖之中伸出來,手上是一團白的耀眼的靈氣,「嗙……」,那一道光爆裂開來,無數的小蜘蛛居然給消失了個一乾二淨。


  他不怕,將得來不易的靈氣耗光?


  「大師哥,你……」早有師弟試探著問道:「這碎心咒,未免太消耗靈氣,大師哥三思……」


  「不打緊,」不知為什麼,死魚眼的聲音,居然又變成了初相識時候一般,能將人凍死的一種冷:「我很好,不用管。」


  掌門人只是沉沉的望著陸星河和國師,面無表情,皇上則盯著太后,生怕太后出了甚麼閃失。


  國師低聲道:「這樣就很好,本座只希望,這一次,平平順順的過去。不過,好像那一群人,要有備而來,誠心與本座為難。」


  「有本事跟國師為難的,一定也不是泛泛之輩。」我望著國師,道:「希望真能平順過去,太清宮和國師府,都不要給皇上責罰。」


  「責罰看太清宮和本座,再來了妖異,誰來護駕?」國師含著一絲狡猾的笑容:』這一次,只可能有功,不見得有過。」


  「國師英明。」


  「呼……」頭頂上一陣風聲,接著,是這遮天蔽日的一道暗。


  我抬起頭來,一隻大鳥飛過來,遮住了日光的,是那寬闊的翅膀,那翅膀的一側,墜著一個人。


  那個人自那大鳥上像是盪鞦韆一般,嘻嘻的笑著,望著這個亂作一團的殿堂。


  「魘門的來了。」


  國師望著那個人。


  那個人一襲黑衣,從頭到腳全數蒙了一個結結實實,只露出一張嘴來,十分放肆的在笑。


  「在下魘十七,幸會幸會。」半空之中,那個人十分得意的搖了搖手:「初來乍到,還請多多指教。」


  「這個人,倒是好玩兒的緊。」國師對這再明顯不過的挑釁像是不怒反笑:「他大概以為,自己不過是來到了包子鋪里,要包子吃呢。」


  皇上早沉聲道:「這便是那個魘門的?給朕拿下,簡直放肆!」


  「是。」掌門人應了一聲,道:「星河。」


  「弟子領命。」


  陸星河抬起頭,一伸手,必方呼嘯而出。


  那個奇異的大鳥比必方大出許多去,但是必方因著身體靈活,攻勢又是十分凌厲的,一聲清嘯之下,沖著那大鳥的羽翼便吐出了熊熊的火焰。


  「是太清宮的毛頭小子?」


  那個自稱魘十七的黑衣人笑眯眯的說道:「多謝這般的熱情款待!」


  只見那大鳥側過頭來,發出了一聲雷鳴似的呼喊。


  那聲音像是能穿透世上所有的東西,靈氣非凡。


  必方輕盈的躲了過去。


  那大鳥一振翅,身上的羽毛如同箭簇一般,鋒利的沖著大殿之中便射了下來,陸星河一揮手,一道巨大的屏障布在了宮殿上,將那箭簇似的羽毛擋住,跌落了一個稀里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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