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裹纏進去怎麼辦
不知道為什麼,我居然沒有勇氣追上那個「真正的江菱」,去問一個清楚明白,我不知道我在害怕什麼,我本來,已經沒什麼好失去的了。
可是,我就是不敢,甚至,我不敢再繼續停留在鬼市裡,一種竊取了他人東西的羞愧感和罪惡感左右著我的心思,畢竟,現今這一切,都不是我的,都隨時可能被人拿回去的。
我竟然幻想著,這一天雖然遲早要來,可是,卻希望能晚一點, 再晚一點……
一顆心十分矛盾,很想回家陪伴在娘的身側,可是要說離開太清宮,說不出的,我竟然捨不得。
跟在了陸星河後面,眼前的景色走馬燈一樣飛快的從我眼前閃過,我腦子裡只是一片空白,這是怎麼回事?她究竟是誰?她怎麼會在這鬼市之中呢?若是她吃下了那鬼市的糖葫蘆,豈不是,要永遠留在鬼市之中了?
現在後悔早也晚了,茫茫一片妖鬼的海洋,還能往何處去尋……
也不知什麼時候,我已經心不在焉的給陸星河自鬼市之中拉了出來,陸星河望著出神的我,問道:「你到底怎麼了?」
「沒什麼,」我揉揉眼睛,道:「也許是太困了。」
「那,就回去睡覺罷。」陸星河悶聲不響的在前面走著,一路無話,到了門口,方才說道:「我也要回去了。」
我望著陸星河,點了點頭。
陸星河猶豫了一下,轉過頭來,道:「也罷,今日里,有一件事情,我想跟你說,便是關於你真正的身體……」
「哦,」我點點頭:「是關於我真正的身體究竟在什麼地方的事情么?」
「嗯?」陸星河吃了一驚:「怎地你……」
「我知道。」我點頭道:「那日里,你也只不過是礙於形勢,權且讓我來冒充花穗,怕我不答應,隨口用尋回身體作誘餌,來將我糊弄過來的,至於我的身體在哪裡,其實你也不知道罷?」
陸星河皺起了眉頭:「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我搖搖頭,道:「一直覺得有點起疑,但是又沒有證據,今日才猜出來。」
「那……你,」陸星河望著我:「你恨我么?」
我搖搖頭,道:「其實,當時那個情形,除了往太清宮來,我還能怎麼樣呢?回家的話,母親會擔驚受怕,而且教太清宮的人知曉我佔用了他們三小姐的身體,也不好與我干休,像你說的,追到天涯海角,也一定將我的魂魄趕出去,將花穗的身體奪回來,除了你與我這一條路,我也實在是無路可走。」
「所以,你不曾生氣?」陸星河像是鬆了一口氣。
「沒什麼好生氣的,就像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苦笑一下:「還能怎麼樣呢?」
「撒謊真的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陸星河疲憊的揉著眉心:「只要撒了一個謊,便要想出千百個謊言繼續來圓,小心翼翼,如走薄冰,生怕哪一日,自己就被揭穿了,掉進 無底深淵,再也上不來。」
「人生在世,哪裡有不辛苦的。」我答道:「大師哥放寬心,橫豎更魂器已經在你手裡了,咱們,一道來尋回我的身體罷,而且太清宮的事情,如果能幫,我一定會幫忙的。」我頓了一頓:「希望你,能早日當上掌門人。」
「哦。」陸星河像是想說甚麼,終究也沒說。我跟陸星河作別,進了小院兒里去關上了門,可還是忍不住在門縫裡偷看陸星河的身影。
陸星河在門口站了一站,轉過身,往後山的方向去了。
過一陣子,也許我就永遠也不會見到這個背影了。本來不屬於我的東西,大概也都要一一的還給人家的。
我是江菱,不是花穗,做過這樣一個夢,已經很應該知足了。
我不應該太貪心。
「花穗小姐,你可算是回來了……」不想青鸞居然還沒睡,冷不丁的出現在我身後。
「誒?」我給唬了一跳,忙轉身道:「青鸞,你不用熬這麼晚等我的……」
「哎呀,花穗小姐不知道,你出去這一陣子,可出了大事了。」青鸞急急火火的說道:「只怕整個太清宮,只剩下你還不知道罷。」
「大事?」我奇道:「什麼大事?」
「嘖嘖……」青鸞大驚小怪的說道:「那玉琉小姐趁著今日忙亂,在那落雁塔之中逃出去,與陸道長一道私奔了!」
「甚麼?」我一下愣住了:「這個話,你聽誰說的?」
「方才外面亂糟糟的,我出來看,尋了小道士問的,」青鸞道:「開始是有女弟子去幫著那玉琉小姐送了些個點心,不料想那個思過的地方空蕩蕩的,人早不見了,連個隻言片語也沒留下。掌門人聽說了,便疑心到陸道長頭上,結果派了人往那陸道長思過的地方去了,果然發現陸道長設下了一個障眼法,也人去樓空,這件事情鬧騰的沸反盈天的,掌門人大怒,說是敗壞門風。派了人四下里追尋他們呢!」
「怎麼會變成了這個樣子了……」我心頭一緊,那陸星河現下里回去,因著與玉琉是同時不見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弄不好,玉琉不見了的事情,全都要給怪罪到了他的頭上去,尋不得玉琉來,他豈不是……
我轉身便往正殿那邊跑,青鸞忙道:「花穗小姐,您往何處去?」
「不管怎麼樣,我得與大師哥作證去!」我忙道:「便是一個壞了規矩,在思過時私自外出的罪名,可也比那拐帶掌門人小姐的罪名輕一些,大師哥方才去了何處,整個太清宮,只有我自己一個人知道,我不去作證,沒人能救了他……」
「可是,花穗小姐這一去,萬一給人疑心,是串通陸道長,害了有那樣過節的玉琉小姐怎麼辦?」青鸞拉著我,道:「花穗小姐,清者自清,事情不是陸道長做的,掌門人明察秋毫,准能還了他一個清白,可是你現在裹纏進去,這大半夜與正在思過的陸道長私會,便是有婚約,也是不好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