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胭脂河邊吹吹風
「早就該給你了,只是以前給你,你也看不懂。」掌門人笑道:「現下里好了,自此以後,許多太清宮的事情,將要交給你了。」
「花穗,絕對不會辜負爹爹的信任。」我握著小冊子,突然覺得,事情好像比陸星河預想的要複雜多了,待到他成了掌門,會是一個什麼時候呢?我走了,真正的花穗也回不來,到時候,對花穗寄予厚望的掌門人可怎麼辦?
好像,騎虎難下了。
但是為著活下去,為著能等到再次跟老娘在一起繼續經營那扎紙鋪子,我只能厚著臉皮,接下本該屬於花穗的東西,替花穗活下去。
花穗那不知魂歸何處的香魂,會怪我么?我自己的身體,又會在何處呢?更魂器若是將那花穗的魂魄擱進了我的身體里,那……她會不會活過來?
不不不,白毛殭屍的內丹,終究不曾給她服下啊。
掌門人見我發獃,只以為我高興的話也說不出來了,因笑道:「不過這個東西,須得靠著你的悟性,自己勤學苦練,爹爹是沒法子教你的,不過越是自己融會貫通,倒越是屬於自己的東西。爹爹知道,你一定能行。」
我給掌門人磕了一個頭,道:「爹爹的心意教花穗無以為報,花穗一定不教您失望。」
掌門人倒是怔住了,又笑道:「你這個孩子,跟以前相比,變化可真的是太大了。別忘了,玉琉那裡,該去你還得去,不過事情還是得保守秘密,不然你姐姐們說爹爹偏心,爹爹也不好辦啊。」
「花穗,花穗能不能問問爹爹,為何花穗一個庶女,又是沒什麼靈氣的,能教爹爹這般的委以重任?」我小心翼翼的問道:「而兩個嫡出的姐姐,又都是那樣出類拔萃的,這個在旁人看來,未免不合情理呢。」
掌門人失笑起來:「父女之間的感情,要什麼情理可言?便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可也有一碗水端不平的時候,如果非要說出一個為什麼來……便是你的兩個姐姐,根本不用爹爹來照顧啊!她們有母親,有地位,有靈氣,什麼都有,可是你,只有爹爹一個。」
我的心猛然一顫,有爹爹的感覺,真好……
「所以,爹爹覺得,兩個姐姐,靠自己便足夠,而你,在爹爹老去之前,一定得有人替爹爹照顧的,」掌門人望著那晶瑩的胭脂河,道:「爹爹知道,你喜歡大師哥。」
我的臉騰一下子就燒灼了起來,掌門人說的,該是以前的花穗,可是不知怎地,我的心也捉賊拿贓一般,劇烈跳了起來。
掌門人一看我那模樣,越發笑了起來:「害羞什麼?男婚女嫁,只要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就是光明正大的么!你放心,你的事情,爹爹能做主的,都會幫你做好。」
這樣沒由來的寵溺,難怪旁人眼熱的什麼似的。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將我包圍起來,只覺得這一場夢,實在是美好的不真實。
下了落雁塔,跟掌門人約好了,只說在落雁塔上受了罰,到了太清宮,裝的滿臉委屈陰沉,掌門人也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只是搖著頭嘆氣,自去正殿了,眼見的師兄弟們瞧見了,也都竊竊私語起來,更多的神色,是一個幸災樂禍。
先當看不見,比起那些個麻煩,我有更重要的事情須得去做呢!
那一本小冊子裡面,記載著的東西,一下子解開了許多我不明白的事情那謎底,妖鬼,三界之中的法則,還有見得到,叫不出的各種神奇法術……如同這個本來生活了十幾年,再熟悉不過的世界,打開了一扇大門,突然變成了另外的一種角度,呈現出另外一種樣子,帶著新奇,帶著期待,我真的變成了另一個自己。
玉琉則還是笑微微的,指點我抄經,練習書寫各種無用的符咒,我便滿臉感激的道謝。
自以為聰明的人,都以為世上其他人傻的可愛,自以為漂亮的人,都覺著世上其他人丑的可憐。
無雙和婆婆見我近來氣色很好,都趁著青鸞不在的時候,嘁嘁喳喳的問:「怎地你頭頂上的靈氣,越來越強了,難不成,有高人打通了你的奇經八脈?」
我笑著故作神秘,道:「雖不中,亦不遠矣。」
陸星河的手帕上,輕輕淡淡是個青綠色,甚麼痕迹也沒有,這個東西,要還給他么?
說不出為什麼,就是捨不得,連那藥草的味道,也不忍洗下去。這是一種中毒也似的感覺,有點讓人害怕,可又讓人歡喜,就這麼沉下去,沉下去,不希望誰將我拉出來。
可是,偶爾見到陸星河那長身玉立的模樣,再望著陸星河的死魚眼,心中未免忐忑,這少不得,有一點可笑不自量。
我打定主意,且讓這個心思,埋的越深越好。
這一日自玉琉的那翠微廳出來,正與那單身獨行,有些個失神的朱顏郡主撞了一個對面,兩人先是相顧無言,我反應過來,忙先行禮道謝:「上次朱顏郡主慷慨,將那可心的青鸞與了花穗,花穗感激不盡,這般的厚待,花穗還不曾登門道謝,委實是花穗的不是。」
「算了罷。」朱顏郡主倒是笑了:「待你好,可也不是想你回報的,你又有甚麼能回報本郡主的。」
我一抬頭,卻見到了朱顏郡主本來光潔的印堂上,有點發黑,眼眶下面,也微微的有一點烏色,不禁試探著問道:「朱顏郡主這幾日,可是心裡有事?」
「誒?」朱顏郡主一愣,隨即勉強笑道:「怎地,便這樣明顯么?」
我心中微微一點沉,那個模樣,斷然不是睡不好造成的,是陰氣,能進入太清宮裡,極為厲害的陰氣。
「是不是,近日裡做噩夢了?」我笑著問道:「可要花穗幫著寫一道安神的符咒靜心?」
「嗯,給你瞧出來了……」朱顏郡主眼神閃爍,卻是一副欲說還休的模樣,偏著頭想了想,這才拉過我來,道:「你陪著本郡主,去胭脂河邊吹吹風,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