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急急火火為何事
鳳尾該是那個與朱顏郡主狐假虎威的青衣小丫頭了。我忙答道:「也不過是趕巧碰上了,不想你們郡主喝多了,身邊沒見人,才給扶過來的,總不好教她醉倒在了路上的,鳳尾我不曾瞧見,大概與郡主走散了罷。」
那小丫頭嘆口氣,道:「主子也真是,居然拋下了鳳尾,醉成這樣四下亂逛的,委實給花穗小姐也添麻煩了,主子對您的態度一直那個樣子,您卻不計前嫌,還肯這樣的關照主子……」
我擺手笑道:」不過是一個舉手之勞,有個甚麼了不得的,郡主看上去雖然不大饒人的樣子,但是該也是直爽的性子,不過是心裡有什麼,嘴裡便說什麼的,這倒說明郡主心是很好的,唯獨那笑裡藏刀的,才是包藏禍心防不勝防。」
那小丫鬟笑道:「花穗小姐說的是,可不也就是這麼個理兒么!您別說, 您還 真懂我們主子,當真不愧是自小兒一處里長大的,前日聽說花穗小姐遇險了,不知現如今可大好了?」
我笑道:「無妨,只不過將前塵往事忘了一個乾淨,這比起了那丟命來,可還是萬幸的了。」
只可惜真正的花穗,還是給我取代了,想想著實對不住她。
「是啊,而且花穗小姐這一失憶,說不出哪裡,便與以前不大一樣了,越發的教人覺著親近。」那小丫頭笑道:「對了,花穗小姐不記得前塵往事,我可也忘了自我介紹了,我是主子的丫鬟,叫做青鸞。不怕花穗小姐笑話,主子去見那宋太傅,想必是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心下里難過,方才借酒澆愁罷,主子平素里,是滴酒不沾的。」
「以前的事情……」我便問道:「未進太清宮之前的事情么?」
「正是,」那青鸞嘆道:「主子本是個金枝玉葉,可卻因著甚麼傳言,給放在了太清宮之中修行,也遲遲沒有能回去的消息,每一年那宋太傅都會在我們主子生日之時,前來代公主府和皇宮探望主子一次, 我們郡主也都是滿心歡喜,一直盼著這一天,以為這一個生日能再回到自己家中去了,可是一來二去這許多回了,總是以失望告終,想必這一次,也是這樣吧。」說著,回過頭去瞧著那郡主,倒像是也有些個同情之色。
「原來,今日里是郡主的生辰啊……」背負著朱厭,這一生一世,大概都只能在太清宮之中渡過了,那宋太傅,想也知道,該是來檢視這朱顏郡主可有異變之象的罷。
一個弱女子,卻與國家興衰掛鉤,想想可也怪教人同情的,有家不能回,孤零零在這太清宮裡,總充滿了回家的希望,卻註定每一次希望都要落空,若是每一次失望都會給她心上添了傷痕,那等到她垂垂老矣,終於明白自己註定走不出太清宮的時候,心會是怎樣的體無完膚,對人生又是怎樣的一個失望呢?
便是出身天皇貴胄,也是一樣的身不由己啊。
「水……」那朱顏郡主像是醒過來,因著醉酒口乾:「鳳尾……」
「哎!」那青鸞忙應下了一聲,便忙著拿起了粉彩的小瓷瓶子去給蓋碗兒里倒茶,要奉上去。
我見狀忙道:「既你們郡主現今這個模樣。我便不好打擾,且回去了,改日里,再來尋郡主說話。」
青鸞忙著給朱顏郡主喝水,忙答道:「今日里禮數不周全的地方,還請花穗小姐莫要見怪,青鸞一定將今日里花穗小姐的人情告訴了朱顏郡主,到時候,料想我們主子自會上門道謝的。」
「那大可不必,你先忙著,我自去了,也不要動身,郡主那裡要緊。」說著,我自告辭抬起腳走了。
一出了門,正看見幾個道士像是遇上了甚麼急急火火的事情,都往太極園方向跑,我伸著脖子一瞧,果然,是往太極園的門口裡去了,心下不禁納罕,這晌不晌,夜不夜的時候,召集了弟子們作甚?難不成,有什麼緊急的大事么?
正想著跟過去瞧一個熱鬧,肩膀上卻多出了一隻手來,接著是那清越的聲音:「花穗,你怎地也來了?」
我回頭一看,來人正是蘇沐川。
蘇沐川微微一笑,兩頰的酒窩更深了,讓人不自覺也想隨著笑:「是二師哥,花穗之死瞧著那些個師弟們走的急,不知發生了什麼要事,想也跟著看一看的。」
「今次,還當真是要事呢!」蘇沐川一斂笑意,凝神望著太極園,道:「大師哥下了令,教大傢伙全忘太極園來,師傅和師叔不曾回來,這件事情,須得師兄弟們戮力同心,方能辦成了。」
「要事?」我越發的好奇起來:「二師哥,不知道究竟是一個什麼要事?」
蘇沐川拍拍我的肩膀道:「你與二師哥一道來,自然能知道一個分明。」說著,帶著我也隨著那些個行色匆匆的道士們往那太極園裡去了。
太極園的場地很大,許多青衣道士和杏黃襖裙的道姑們早分坐在兩處,站在中央的,正是陸星河。
陸星河身邊是柔翠,柔翠正拿了一本賬冊,與那陸星河一道看著,滿臉是克制了,卻剋制不住的笑意,一面還忍不住望著四下里的人,瞧瞧有沒有羨慕能站在陸星河身邊的只有她一個。
柔翠的那個模樣,真真像是個小人得志,忍不住教人心裡發笑。幾個杏黃襖裙的女子們撇著嘴竊竊私語,像是也對著這柔翠是個心懷不滿的。
不多時,幾個像是各個園子領頭兒的道士過來,與那柔翠與陸星河說了幾句話,陸星河點點頭,那柔翠聽了,早大聲嚷道:「你們都交頭接耳的議論什麼呢!今日有大事,還不快快給我靜下來聽大師哥說話!一個個說是修行,卻不肯平靜淡薄,浮躁的像是個甚麼樣子!」
柔翠那刀刃似的嗓子一開,偌大的太極園一下子便安靜了下來,柔翠得意非凡又帶著些個仰慕的望著陸星河,道:「大師哥,你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