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媽不語,只是默默的跟在杜若玖身後。
她從不曾眷戀過顧家太太的身份,她只是……
想到這裡,杜若玖只覺得心裡似乎堵了點什麼東西,讓她覺得呼吸困難。
還未走進,遠遠便看到顧老爺子躺在老爺一下乘涼。
頭髮似乎有白了許多,倒是精神看起來很好,身體也算硬朗。
「爺爺。」
只是看到顧老爺子,杜若玖便可以一掃之前的陰霾情緒,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眉眼間也凈是笑意。
「若玖,你回來了。」看到杜若玖,顧老爺子也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一把將杜若玖拉到身邊,杜若玖也順勢蹲了下來。
那隻手布滿了老繭,緊緊的握住杜若玖的手,有些疼,但也帶著暖人的溫度。
「我早就應該回來看望你的,只是……」
自責縈繞在心痛,鼻尖一酸,淚水毫不察覺中低落,杜若玖閉上眼,低下頭,不願被顧老爺子看見。
顧老爺子的鼻息聲很大,呼嚕呼嚕的,另一隻手輕輕撫摸著杜若玖的後腦勺。
「只是,當初行止對不起你,可你突然走了,我放心不下啊!」
最後的一聲嘆息,著實讓人動容。
「爺爺,以後我都會常來看你的。」隨手抹去眼角的淚水,杜若玖這才抬起頭來。
「其實,我叫你回來,是想你搬回來住。」顧老爺子悠悠說道。
杜若玖猛然抬起頭,眼神也不如剛才柔順,多了一道堅毅的神色。
不等杜若玖拒絕,顧老爺子便說:「我不是給行止做說客,只是我捨不得你這孫媳婦。」
沉默,一而再的只剩沉默,杜若玖不忍拒絕,可她也絕不允許自己答應回來。
顧老爺子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思考著什麼,而杜若玖也有預感他將要說什麼。
「若玖,爺爺問你,你還會原諒行止嗎?」
這突如其來的一問,讓杜若玖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早就下定決心和顧行止再無瓜葛,現在說不出口,只是不忍顧老爺子失望。
然而她的心思,卻被一眼看穿了。
「你不用擔心我,只需要跟我說心裡話。」顧老爺子目光誠摯的看著杜若玖,見她仍有遲疑,又說,「難道你不相信我嗎?」
杜若玖黯然的眼眸中閃過一道光,目光里洋溢著溫暖的眼色。
「我和顧行止已經離婚了,我有我自己的生活,爺爺,對不起,讓你失望了。」
儘管顧老爺子嘴上毫無責怪之意,但是杜若玖仍是心生愧疚。
「我接下來要說的話,雖然我知道你會拒絕,但我仍然要說。」
顧老爺子語重心長道,兩人儼然已經不再是毫無血緣的爺孫關係,更像是待自己的親生孫女。
重重的點了點頭,杜若玖溫順的趴在顧老爺子雙腿前,道:
「爺爺,你想說什麼就說,能做到的我一定按照你說的做。」
一陣溫涼的風吹過,杜若玖的髮絲也隨風飄逸起來。
「我已經寫好了遺囑,等我過身之後,你會得到我的一筆財產。」
郭老爺子頓了頓,目光看向了遠方。
「我知道你不缺我的這一筆錢,但是,這是我這個老頭子能為你表示的最後一點心意。」
「爺爺……」
淚水猶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滴一滴落下來。
提到遺囑,杜若玖只覺得莫名心痛,因為,這意味著,總有一天,顧老爺子會先一步離開自己。
「你身體還硬朗,不要說這樣的話,我不要你的遺產,我只要你好好的。」
杜若玖早已泣不成聲。
這些年來的經歷,她早已經練的刀槍不入,而郭老爺子,還是她心底最後的柔軟。
郭老爺子使勁搖了搖頭,呵呵一笑,說:「我現在身體很好,只是不想有天病的說不出話了,有些話就來不及對你說,就只能遺憾終身了。」
杜若玖這才會心一笑,道:「那我們就當做是平常聊天。」
「我想你做我的孫媳婦,只可惜,沒讓你過得幸福,說到底,對你還是覺得虧欠。」
郭老爺子扶著杜若玖,站了起來。
「陪我走兩步。」
杜若玖配合著顧老爺子的步伐,說:「我從未怨過你,而且,你也是為了我好。」
這樣的畫面已經三年不曾上演了,而如今再次出現在顧家的院子里,依舊毫不違和。
「你不怨我,可我覺得對不起你,我的遺囑上之所以有你,不是為了彌補,是為了向所有人證明,無論你是誰家的媳婦,都是我郭老爺子的親人。」
郭老爺子的語氣格外的平和,彷彿在述說著別人的事情。
這時,郭老爺子突然站住了。
「爺爺?」
杜若玖眼神中閃爍著不解,她回頭顧盼一番,便看到不遠處,假山後面的一個身影。
「出來吧!」郭老爺子早就知道她一直跟著偷聽,到現在才拆穿她,就是想把剛剛的一番話讓她都聽見。
顧怡青立刻怒氣沖沖的跑了出來,指著杜若玖大聲嚷嚷道:「你究竟給也行下了什麼迷魂湯藥,竟然騙得爺爺把顧家的遺產分給你這個外人!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
轉而,她又換了一副嘴臉,委屈巴巴的對郭老爺子道:「爺爺,您忘了她當初離家出走,害得顧家顏面盡失嗎?何況她已經和我哥離婚了,您別被她騙了。」
「怡青,我知道你對若玖有意見,但是我做的決定,容不得你質疑。」郭老爺子厲聲呵斥道。
郭老爺子嚴肅是眾所周知的,他已然發了火,顧怡青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只好禁了聲。
「爺爺,遺囑的事情還是以後再說吧!我先回去了,你要是想我了我就來看望你。」
杜若玖根本就不在意遺囑,有也行這樣一番話,她心裡就已經很滿足了。
「若玖,爺爺不會左右你的決定,有些事情,你得想清楚自己的心意在做決定!」
郭老爺子不放心的囑託道。
杜若玖重重的點點頭,餘光瞥見顧怡青眼神中的惡意,她好不機會,轉身離開了。
可是心裡,卻有些不一樣的東西在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