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小丑之言
「關他什麼周鶴亭,亭鶴周的,又算得了什麼?」
那衛長青語氣極其高傲,彷彿世界之大,唯他獨尊。
杜若玖頓時眼眸一冷,復又將視線轉了過去。
唯見那衛長青雙手抱臂,下巴高高揚起,繼續說道:
「他那隻不過是小地方的人吹出來的,你讓他到我們那裡試試。」
「什麼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你讓他參加比賽試試,他有得過什麼獎么?」
聽見衛長青的話,旁邊那青年亦是點頭稱是。
見有此種小丑膽敢侮辱義父周鶴亭,杜若玖的眸光便愈加冰冷,室內氣壓漸低。
此時,饒是那目中無人,一臉高傲的衛長青亦是發現了不對勁,便是往杜若玖的方向瞥了一眼。
見到身穿白底蘭草旗袍的清麗身影之時,衛長青倒是微微一愣。
然則,終究是不熟悉,衛長青還自我相當感覺良好,覺得杜若玖是因為認出他來,所以才望過來的。
事實上,此時確實有不少人將視線投到了他的身上,甚至開始議論了起來。
「那不是衛長青嘛,那個醫藥天才。」
「據說在韓國十分有名氣,參加過好多國際大賽。」
周遭議論聲紛紛響起,這衛長青聽了,臉上的笑容,便是更加得意了。
他變本加厲地加大了聲音,毫無收斂地說道:
「這裡的人慣會大驚小怪,隨便一個什麼人,往深山老林里一窩,便被吹上了天。」
衛長青聲音響亮,不少人都聽見了他的話。
杜若玖眸光微冷,蓮步微挪,便是要向那衛長青而去。
然而,便是在此時,一個清亮的聲音響了起來。
「衛長青,你怕不是吹上了天去,周鶴亭大師又豈是你能議論的。」
眾人順著聲音望去,只見一個身著藏藍色長裙的女子,悠然入場。
杜若玖淡淡掃過一眼,卻是之前同衛長青對峙的女子,沈玉。
唯見她一邊往裡走,一邊看著衛長青冷哼道。
見是沈玉出現,杜若玖的腳步微微頓住,便是想要聽聽這個沈玉要怎麼說。
衛長青見是沈玉出聲,便是冷笑了一聲,說道:
「你們沈家還真是上趕著的賤脾氣,那周鶴亭不把你沈家當做一回事,你們還要貼冷屁股。」
雖說沈、衛兩家均是遭到了周鶴亭的拒絕,可與衛家不同的是,沈家對於周鶴亭,依舊是十分推崇的,並不因此而記恨。
「因為我沈家沒有衛家那麼小心眼,容不得人。」
沈玉冷哼了一聲。
衛長青頓時便是嗤笑了一聲,說道:
「可嘆啊,你們沈家將一個欺世盜名之徒捧上了天,人家也不會感激你們,如此眼光,難怪你們沈家一日不如一日。」
沈玉頓時臉一沉,大怒道:「你說什麼?!」
衛長青不屑地瞥了她一眼,說道:「你也不必跟我在這兒說,事實便是事實。」
「都說那周鶴亭有本事,那他有得過什麼獎么?」
「什麼都沒有,也敢來充當什麼天才,不過嘩眾取寵之輩。」
沈玉被衛長青嗆得臉色通紅,卻是一時之間找尋不到話語反駁,氣勢一下子便是弱了下來。
此時,立於衛長青旁邊的那個青年,趁機開口說道:
「就是,國內外這麼多場競賽,亦是從來沒有見他參加過,要不是沒有本事,怎麼會跟著縮頭烏龜一樣。」
說罷之後,便是側首笑著看向衛長青,說道:「少爺,你看我說的對不對?」
衛長青笑著點了點頭。
沈玉憋著氣,正準備開口的時候,衛長青卻是嘆了一口氣,說道:
「罷了,我這人也不喜歡說空話,待我贏得此賽,你們便是不得不服氣了。」
說著,他身體立直,目光橫掃過全場,觸及杜若玖之時,卻是微微一顫,瞬間跳過。
之後是將視線停留在沈玉身上,唯見他下巴高高揚起,斜睨著沈玉,說道:
「你記住,今天的比賽,冠首一定是我,你們沈家最好做好準備,乖乖將山頭拱手讓出。」
衛長青的話語,以及那囂張的態度,使得沈玉嘴角緊緊抿了起來,她目光一厲,便是想要上前。
誰料,此時忽然便是有個甜美而客氣的聲音響了起來,便是有個會場的禮儀小姐出現,微笑著說道:
「請諸位入場。」
時間已經到了,「嘗百草」大賽,即將開始。
衛長青笑了一下,旋即便是看都不看沈玉,一抬頭,毫不客氣地率先入場。
沈玉猛地咬住唇,憤怒,卻是無可奈何。
她腳步亦是微微一動,往裡走去。
其他人緊隨其後。
不過瞬間,眾人背影便是消失了。
此時,一抹白色的清麗身影悄然移出,望著衛長青消失的方向,便是冷笑了一聲。
「冠首?好大的口氣,便讓我看看,你究竟有什麼本事。」
旋即,她亦是蓮步輕移,向會場走去。
一出雕花木門,便是聽聞陣陣驚呼,只見衛長青立於最前,下巴高揚,眼中全是目空一切的高傲。
「那位,莫不是衛家的天才,衛長青?」
「是啊,傳說他參加此類大賽,從未輸過,便是有個稱號,喚作『常勝將軍』衛長青。」
議論之聲傳進杜若玖的耳中,讓得她不免微微一哂。
古樓之中,場地極大,只見中間被擺出一個略微高於地面的木製檯子,作為擂台一般的作用。
擂台之前,依次擺著幾把椅子。
觀眾坐的椅子,全都是圍著擂台放置的,呈環形圍住了擂台。
椅子的檔次,亦是不同,最外圍的,是一圈普通塑料摺疊椅,這也是最多的,一直擺到將近門口,再後面,便得空站著了。
普通椅子佔了大半,往前,靠近擂台的位置,是些普通紅木製成的椅子,此乃貴賓席位。
再往前,極其靠近擂台處,擺了五把黃花梨圈椅,兩兩之間,擺了一張同木製茶几,上面早早地擺了茶水點心,端得不凡。
然則,在這五把交椅的前方,更是擺了一張小葉紫檀椅,被後面那五張黃花梨圈椅,如同眾星拱月般圍著。
僅能在後面觀看的眾人不免紛紛猜測,那頭把交椅,不知為誰所有。
後面的普通坐席上,已經滿滿的,都是人,一個挨一個,顯得十分逼仄。
這些人坐在普通坐席上的人看著委屈,然則,這些人,亦非普通之人,若非某某醫藥公司的老總,便是某某地方的礦老闆。
按理來說,其中大部分人,對於中醫藥之道,便是甚為不感興趣才是,然而,如今卻不知怎地,紛紛前來觀看。
而在那古樓二樓三樓之上,亦是有雕花木製欄杆環繞,其後雅緻包廂之中,卻是不見動靜,不知是何人在裡面。
杜若玖淡淡地掃過一圈,並無見到義父周鶴亭的身影,便是收回了視線,並不在意。
參與「嘗百草」大賽之人的位置位於擂台另一邊,為普通紅木椅。
此時,忽然從觀眾席處,傳來了一陣訝異的驚呼聲。
唯見貴賓入口處,便是出現了一抹紅色的高挑身影,手裡捧著一隻精美盒子,卻是神情高傲,目不斜視地往貴賓席行去。
觀眾席中,顯然有見識之人不少,當下便是驚呼了起來。
「那不是首富蔣家的小姐,蔣瑛嘛,怎地出現在這裡。」
「哎呀,她身邊跟著的那人也是好生面熟,那,那不是著名中醫師,楊岐伯嘛,我在英國的報紙上面見過他。」
唯見那穿著大紅色長裙的蔣瑛,完全無視了這些話語,下巴高高揚起,便是徑直走向那貴賓席。
見到那紅木椅子之時,便是微微皺眉,面上也浮現出厭惡的神情來,似乎是忍耐著什麼一般地坐下。
那老人,楊岐伯,捋了捋那長長的鬍鬚,亦是緊隨著坐下。
落座之後,蔣瑛視線掃視了一圈,不免問道:
「那位,確定會出現嗎?怎麼沒有見到他的身影?」
楊岐伯一聽,視線亦是一掃而過,說道:
「蔣小姐莫急,我收到的消息定然不假,那位肯定會出現。」
蔣瑛將視線收了回來,撇了撇嘴,有些懷疑地說道:
「那位真如所說的那麼神?不會是誇大其詞吧?」
楊岐伯再次捋了捋他那長飄飄的鬍鬚,說道:
「蔣小姐,當今世上,如果有人還能救蔣老爺子的話,那便唯有他一人了,若是他都沒有辦法,那……」
說著,他看了蔣小姐一眼,沒有將話說下去。
蔣瑛卻是知曉楊岐伯未盡的話語是何種意思,她抿了抿唇,說道:
「我們找了那麼多人,試過了那麼多辦法,連您都束手無策,也只能找那位試一試了。」
楊岐伯不免說道:「蔣小姐,恕在下醫術不精。」
聽聞楊岐伯此言,蔣瑛勉強笑了笑,說道:
「楊老不必在意,爺爺的病實在是太過於古怪,您能帶我來找那位,我們蔣家也是要感謝您的。」
楊岐伯這才微微頷首,嘆息道:
「那位之本事,當今世上,實乃無出其右了。」
蔣瑛微微頷首道:「爺爺也是這麼說,堅持要我找到他,只是……」
她說著,便是低頭看了看手中一直捧著的一隻精美小盒子,問道:「將區區一塊木頭送給他,不會太過於簡陋了么?」
「憑我蔣家的實力,便是更加名貴的東西都送得出,拿這樣一塊木頭,那位會看得上眼?」
聞言,楊岐伯便是解釋道:
「蔣小姐,您有所不知,那位實乃閑雲野鶴之姿,尋常物事,恐怕他亦是看不上眼,我早便建議什麼也不必送。」
「那這是?」
蔣瑛不由得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精美小盒子。
楊岐伯繼續說了下去,道:「這便是萬萬沒有想到,會於此處見到此物。」
「尋常物事,那位必定是看不上眼的,只是這樣東西,我曾經在古籍中見過,便是那位,一定會感興趣。」
蔣瑛看了一眼手中的精美盒子,神情卻是十分不以為然。
「這塊破木頭這麼神奇,那到底是做什麼用的?」
聽聞蔣瑛這麼一問,楊岐伯便是微微一愣,神情竟是有些尷尬,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道:
「這……老朽亦是不甚清楚,僅僅知曉此乃一種珍貴的藥材,能夠辨認出來,自誇地說,已經是老朽見多識廣了。」
「進一步的用途,唯有以那位的本事見解,能夠知曉吧。」
聽楊岐伯這麼一說,蔣瑛便是不再言語。
那邊,那衛長青正在享受萬眾矚目,停滯不前,身後的人,便是皆被擋住,敢怒不敢言。
杜若玖的視線從一身紅色惹眼的蔣瑛身上收回之後,便聽見身後傳來響動。
「快點,早點將那天雪參搞到手,我早晚要收拾了那個臭娘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