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番外)謝謝你一直堅持!
白徽不明白, 為什麼身邊的人總是變得那麼的快。
小時候寵她愛她的父親出軌和母親離婚之後就彷彿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每次回家來看她只不過是找借口向母親要錢。
母親離婚之後變成了一個工作狂人, 照顧她陪著她的時間還不如請來的保姆多。
還有那個她以為能愛她一輩子的言清溯,明明前一天還在和她溫言軟語, 第二天卻在她母親病逝最痛苦無助的時候狠狠的在她已經傷透了的心上, 再刺上一刀,讓她被迫成為了一個第三者。
那些母親在時對她親切疼愛的親戚, 再母親離開后, 也彷彿像是揭開面具的妖魔鬼怪,心心念念的想要分割母親留下來給她的產業。
還有,面前這個曾經口口聲聲說願意等她愛她護她一輩子的男人。
家族聚會上, 和這些表面和氣卻心懷鬼胎的親戚們虛偽的互相客套,已經讓白徽噁心到了極致,而面前突然出現跪下求婚的靳顏和旁邊起鬨的親朋好友, 更加讓她覺得胃裡一陣翻湧, 彷彿要把剛剛吃下去的東西全部吐出來。
靳顏明明是了解她的性子的,卻還是要用這種她最討厭的方式在一群她最討厭的人面前,向她求婚,這簡直諷刺到了極點。
西裝革履的靳顏單膝跪在她面前, 手上捧著一束鮮花,還有一個大的有些誇張到能讓所有女人瘋狂的鑽石戒指, 深情款款的看著她, 不厭其煩的再說一遍那隻能讓自己和別人感動的誓言。
「小徽, 讓我照顧你吧, 給我一次機會,我願意給你我有的一切,我會永遠愛你保護你,對你永遠的忠誠。」
在圍繞在旁邊看熱鬧起鬨的親朋好友,和酒店一些忙碌經過的服務人員看來,這幅郎才女貌的求婚彷彿一定會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白徽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她蒼白的面上雙眸中的憤怒已經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憊和失望。
靳顏大概是仗著她不忍心當眾拒絕他讓他難堪,他是把自己和白徽的感情放在懸崖邊上,如果她同意就皆大歡喜,如果她一意孤行還是殘忍拒絕,那他們這十幾年的情誼就會斷的徹徹底底。
白徽冷冷的挑起唇角諷刺自嘲的笑了笑,面上受傷的神色一閃而過,而後便是那冷的幾乎沒有一絲溫度感情的表情,她看著滿眼期待乞求的靳顏,絲毫不猶豫的冷聲道。
「你知道我的答案,我上次就告訴過你,我只把你當成我的哥哥……」
「所以我不同意。」
那冷淡的聲音擲地有聲,一瞬間就讓原本有些吵鬧的酒店大廳安靜了下來,周遭圍著的那些人神色各異,彷彿短短几秒就迅速的展示了一遍變臉的技巧。
有人惋惜有人竊喜有人冷笑,只不過都是一樣讓白徽覺得噁心,甚至包括跪在她面前面如死灰的靳顏。
既然你要拿這些年的感情賭,那就賭吧。
白徽冷漠的眸子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然後冷冷的移開,她直視前方站起來,腳步堅定絲毫沒有猶豫的一步步離開,餘下身後的一眾嘩然。
一走出酒店大廳,白徽就突然痛苦的彎腰,然後一手捂住劇烈疼痛的胃,一手捂住唇快步走到垃圾桶邊。
分明想吐的感覺那麼強烈,胃部的不適感讓她眼前一陣發黑,可毫無形象的蹲在垃圾桶邊,她卻只能幹嘔吐不出半點東西。
白徽閉著眼蒼白的臉上冷汗一顆顆的冒出來,身體突然的失力讓她大概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直到一隻手溫柔的撫上她的背,輕輕的拍了拍,白徽面上痛苦的表情瞬間調整好,然後轉頭看去,對上的卻是一雙漆黑溫柔的眸子。
言清溯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她穿著一身露肩的禮服卻蹲在她身邊,白皙精緻的面容上慢慢的都是憐惜和不忍,而那雙清亮好看的眸子里,儼然閃爍著朦朧的淚光,彷彿下一秒就能凝結成淚水滑落。
白徽沒有問她你為什麼出現,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而是用沙啞虛弱的聲音問她。
「你為什麼要哭?」
言清溯面上的悲傷更甚,她張了張唇,看著白徽怔了好一會才輕聲開口。
「因為你哭了啊。」
白徽怔住了,她哭了?怎麼可能呢?
可當她的手撫摸上了面龐后,卻真的觸碰到了那溫熱的淚水,那淚水彷彿無知無覺的從她的眼中滾落,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白徽愣了一會,直到酒店門口一道身影閃過,白徽臉色一冷伸手抓住了言清溯的手臂。
「帶我走。」
「好。」
言清溯眸子一亮,伸手扶起白徽,摟著她往停車場走去。
追過來的靳顏伸手攔住了她們,這個被拒絕了無數次的男人似乎已經被憤怒和不甘沖昏了頭腦,他紅著眼睛看著白徽和言清溯,原本獃滯的面上露出了一絲自嘲的冷笑。
「又是因為她?」
白徽閉著眼把身體的重量都靠在言清溯身上,她閉著眼看也不看面前的靳顏一眼。
言清溯微微皺了皺眉頭,冷聲道。
「不好意思這位先生,請你讓開。」
靳顏看向言清溯,憤怒和仇恨讓他的眼神變得恐怖而陰冷,這個文質彬彬溫文爾雅的男人一改以前的從容鎮定,變成一頭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的野獸,嘶吼著想要把自己的痛發泄在別人身上。
「你知道我是她的誰嗎?」
言清溯沒有開口,閉眼靠著她的白徽突然開口了,聲音冷漠的沒有一絲感情。
「誰也不是。」
靳顏的憤怒面對白徽的冷漠,就如同燃燒的烈火被狠狠的澆上一盆冰水,還未開始就已經偃旗息鼓,他獃滯的站在兩個女人面前,他的虛張聲勢成了被戳破的氣球,軟弱而無力的慢慢蜷縮起來。
言清溯扶著白徽與他擦肩而過,他連阻止的權利都沒有,他已經輸了,賭輸了他在白徽心中的那些感情和信任。
這不就是,他想要的,徹徹底底的了斷嗎。
這麼多年的糾纏,給自己一個結果,多好啊。
靳顏這麼想著,因痛苦而顯得有些猙獰的面上,慢慢的露出了一絲笑容,卻是苦澀到了極點。
這樣也好。
言清溯開車帶白徽去了她住的地方。
這次她回國之後並沒有像以前一樣住在言臻那裡,而是自己租了一個小公寓。
對一個人住著一棟三層別墅的白徽來說,言清溯的新住所簡直小的可憐,一房一廳,就連書房都沒有隻是在客廳懸空隔開一半做了一個一人半高的二層當做書房。
雖然小的可憐,但是房間的布置乾淨溫馨。
白徽坐在沙發上很久都沒回過神,她四處打量著,面對著陌生的言清溯的居所,這個小小的客廳小小的房間她竟然不覺得討厭,甚至給她一種安心感。
言清溯在廚房裡忙了半個小時才出來,端著一碗雞蛋面和一杯蜂蜜水放到白徽面前,然後有些局促不安的拉了拉衣角。
「我這裡小,冰箱里的東西也快沒了,就給你煮了一碗面。」
白徽沒有動面前這碗冒著熱氣聞上去看上去都很香的麵條,而是看著言清溯,眸中帶著一絲探究。
「你現在很窮嗎?」
言清溯伸手勾起一縷髮絲,也許是被問到了敏感話題,她面上有些羞澀,然後低頭笑道。
「還好,夠活著。」
在國外進入的公司派駐中國的分區經理時,原本不是她,是她努力爭取來的機會,不過因為經驗不足她的工資比正常派駐的經理要低一半,而且還有一年的實習期,如果一年之後沒有將業績做到總公司的要求上,她就會被辭退。
以前凈身出戶她沒有拿前夫一分錢,和父親鬧翻之後名下的產業也被凍結,出國時她是靠著言臻和林忱的幫忙才勉強度日。
現在有工資了她就靠著這份工資生活,雖然比不上以前的日子,但是好在工作她很喜歡,公司同事相處的也都不錯。
白徽問完這句話之後就沉默了,她默默的吃下了言清溯給她煮的面,沒有剩一口湯全部都吃完了。
言清溯原本想問她還要嗎,她卻用紙巾擦了擦唇角,面無表情的說道。
「跟以前一樣難吃。」
言清溯笑了笑,絲毫不在意白徽的吐槽,溫柔的眸子帶著小心翼翼看著白徽。
「那你也跟以前一樣,一口都沒剩。」
白徽愣了愣,看著面前空掉的碗,是啊,一點都沒剩跟以前一樣。
眼看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溜走,白徽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言清溯的小家雖然小而擁擠,但是卻讓白徽覺得溫馨安心,她突然不想走了,不想回那個大大的冷冰冰的別墅。
白徽沒有要回去的意思,言清溯自然不會主動提出送她回去,而是趕緊給她準備了換洗的衣服和睡衣,兩人都心照不宣,
白徽洗完澡后睡到了言清溯的床上,而言清溯則抱著小被子睡在沙發上。
這一夜彷彿註定是不眠夜,到了半夜窗外突然閃起雷光,轟隆隆的雷聲伴隨著一陣一陣照亮屋子的閃電,言清溯在沙發上蜷成一團,蓋著被子只露出一雙眼睛,有些不安的看著窗外。
雷聲響了沒多久,卧室的門突然被拉開了,裡面隱約透出燈光,穿著睡衣的白徽走了出來。
言清溯閉上眼屏住呼吸一動不動,但所有的注意力都跟隨著白徽,聽著她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停止在她身邊。
心撲通撲通的開始狂跳,言清溯不知道白徽要做什麼,只能捏緊藏在被子里的手,緊張的等待著。
白徽的聲音輕聲的響起。
「別裝了,怕雷還裝睡做什麼。」
言清溯咬著唇有些彆扭的睜開眼,她微微抬頭就看到白徽抱著手臂正站在她面前。
白徽見她睜開了眼立即轉開了臉,微暗暖黃色的燈光下,她的側臉線條柔和,語氣卻還是裝作不在乎的問。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睡。」
「啊?」
言清溯眨了眨眼,被白徽的提議驚住了。
白徽抿唇,看言清溯那呆愣住的模樣,丟下一句話就扭頭往卧室走去。
「那算了。」
雖說白徽語氣冷淡,但是進了卧室後門卻沒有關,那透露出的燈光映照在客廳的地板上。
言清溯說不清心底的感覺到底是激動還是慌亂,她猶豫了一會才抱著被子一小步一小步的挪進了卧室,然後關上門。
白徽背對著門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言清溯挪著步子走過去先是試探性的坐在床上,然後再將全身挪上去,動作輕柔小心翼翼。
直到她完全躺在床上了,背對著她的白徽也沒有絲毫動作,彷彿睡著了一般。
言清溯看著白徽的背影,明明距離很遠,她卻總感覺身邊的這個人離她那麼的遠,原到她無論怎麼追趕都追不上她的步伐。
言清溯伸出手顫動的指尖想要觸碰白徽單薄瘦弱的背脊,只是快要貼近時又停住了,怕驚醒她更怕自己的觸碰會讓她厭惡。
當她想要收回手時,窗外的一聲驚雷聲卻讓她手一抖碰到了白徽的背。
白徽並沒有睡著,她一直睜著眼感覺到身後的人在每次雷聲響起時的顫抖,便輕輕嘆了口氣然後道。
「你要是怕的話,就給你抱一會。」
話音落了,過了很久也不見身後的人動作,白徽咬了咬唇眉頭一皺然後有些賭氣的閉上了眼。
可當她閉上了眼就感覺到身後有一具柔軟的身體慢慢的貼近過來,溫熱的手輕輕的環抱住了她的腰肢,臉貼近她的肩頭。
白徽閉著眼任由言清溯抱著,等她的睡意慢慢爬上來時,卻突然感覺背後的某處似乎濕潤了。
那是靠近肩膀的位置,言清溯臉龐貼著的地方。
不用猜也知道那溫柔的液體是什麼。
白徽輕輕的嘆了口氣,她突然伸手按住言清溯圈在腰間的手,睜開的雙眼看著那輕輕飄動的窗帘,眸間滿是複雜和迷茫。
「言清溯,你記不記得你曾經和我說過,如果我給你一點點的回應你就會有勇氣繼續堅持下去。可那麼久我還是在拒絕你,你又為什麼還要堅持下去呢。」
短暫的沉默后,言清溯那帶著細微抽動哭腔的聲音委屈的在她耳邊響起。
「因為,除了你我已經沒有辦法再對別人動心了。」
白徽抓著言清溯手臂的手慢慢的收緊,她咬著唇眼神閃爍,最後還是忍不住說出了口。
「我累了,我想放過我自己,也想放過你。」
她的話,讓言清溯心底一涼,她顫抖的問。
「你這是什麼意思。」
也許捨棄那所謂的驕傲放低姿態一次,不會活的那麼的累,白徽轉身漆黑的雙眸深邃的彷彿帶著蠱惑人心的魔力,她凝視著言清溯布滿淚痕有些茫然失措的臉,張了張唇,最後輕輕嘆了一口氣道。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最後一次,我不想再錯過了。」
言清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白徽背後的手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的捏了一下,那突如其來的刺痛提醒著她,這不是夢。
可這恍如夢境般的場景和對話,卻讓她有些感覺有些不真實,那已經乾枯的心彷彿在胸腔中重新復活了過來,開始一下又一下有力的跳動起來。
「真的嗎?」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和急於求證的顫抖激動。
「嗯,別讓我失望了,我不會給一人兩次機會。」
白徽面上的表情柔軟了許多,她緩慢的伸手撫上了言清溯的臉,替她拭去了臉上未乾的淚。
原來她的所有努力和丟棄尊嚴的乞求並不是沒有任何回報,言清溯的淚再次淌下,那溫熱的淚水正好滑落在白徽的指尖上。
言清溯伸手沒有絲毫的躊躇和猶豫緊緊的抱住了白徽。
「謝謝你,小徽。」
短暫的猶豫過後,白徽的眸慢慢清亮起來,她釋然一笑回抱住言清溯,輕聲的在她耳邊低喃一聲,然後坦然的閉上了眼。
「也謝謝你,能一直這麼堅持,讓我知道原來我並沒有被所有人放棄。」
當你發現你身旁的人都慢慢離去,卻始終有一個人願意守候在你身邊,無論如何都不肯放棄你,那麼為何還要繼續漠視自己的心呢漠視她的感情呢,回應她吧,也許這一次你真的能幸福呢。
誰知道這個人會不會是你的天命所歸呢,只不過不試試,你大概就永遠都不知道了。
謝謝你,願意一直陪在我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