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輸了!
急救已經一個小時了, 穆子游還沒出來, 現在情況是什麼樣大家都不知道,只能在急救室外乾等著。
期間醫生出來了一次,他說穆子游是重度中暑,發現的時間又晚, 身體已經出現了併發症, 送到醫院之前內臟器官已經開始出現衰竭。
這話一出, 把在門外等著的一群人嚇的臉色一變又變。
「都怪我, 吃完飯我應該送她回去的, 如果我跟她一起回學校,就不會出現這樣的事。」
穆木慕把穆子游之所以會出事的原因歸咎在自己身上, 自責的一拳砸在了牆上, 指節上一陣劇痛也沒心思去管,只是痛苦頹然的垂著頭。
「不對, 應該怪我。怪我看到小遊子躺在床上都沒去看她一眼,還以為她睡著了,要是我早點發現的話,她就不會這麼嚴重了。」
小K紅著眼睛,淚水在眼眶了打著好幾個轉,最後還是落了下來, 她已經被醫生的話嚇哭了,因為她發現的晚才導致穆子游現在的情況會這麼嚴重, 她明明跟穆子游在宿舍待了那麼久, 都沒有發現她的異常。
白徽抱著手臂靠在牆邊, 她緊抿著唇不時焦急的看一眼急救室的門,如今人還在搶救中,他們就開始攬罪了,白徽聽的實在是刺耳,便冷冷的諷刺了一句。
「你們怪來怪去爭先恐後的把責任攬在身上有用嗎?等人救回來再說吧。」
言清溯站在她對面,低著頭看著手機,聽白徽開口了才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複雜,只不過抿了抿唇還是沒有說話。
言臻到的時候,穆子游還沒從急救室里出來,她踩著高跟鞋白皙精緻的面上滿是汗水頭髮也有些凌亂。
她是從開了一半的會議中脫身的,開車來的路上還闖了紅燈。
言臻緊皺著眉頭,一向冷靜的人眼中是掩飾不住的驚慌無措,匆匆趕來的模樣甚至顯得有些狼狽。
一站定,她的目光便本能的找到了離急救室最近的穆木慕。
「這到底怎麼回事。」
穆木慕和小K一樣,都很詫異言臻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穆木慕看著她愣了愣,然後驚訝道。
「你……你怎麼來了。」
之前言清溯和白徽的對話顯然他們並沒有關心。
言臻沒有回答穆木慕的問題,雙眸越過他,擔憂焦急的看向緊閉的急救室大門。
「她現在怎麼樣了,醫生出來過嗎?」
穆木慕開口剛要回答,急救室的門就被打開了,然後推出了一張病床。
眾人連忙圍攏過去,穆子游緊閉雙眼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沒有半點血色,看上去虛弱極了。
醫生拉下口罩對著他們擺了擺手。
「病人沒有生命危險了,不過現在還在昏迷中,先住院兩天觀察一下,其它的注意事項護士會跟你們說。」
把穆子游送到病房后,再掛上鹽水,護士交代了幾句之後就離開了。
言臻坐在病床邊,一言不發的抓著穆子游的手,她看上去似乎有些憔悴,臉色比穆子游也好不到哪裡去,她看著穆子游那疼惜隱忍的模樣絲毫不像是作假。
穆木慕盯著她看了好一會,似乎想從她擔憂的神色中發現什麼,過了好一會他才放棄了,忍不住輕聲問道。
「學妹,我能跟你談談嗎?」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只是我現在不想談,改天吧。」
言臻的眼神沒從穆子游身上移開過,她搖了搖頭拒絕了穆木慕的要求。
穆木慕就這麼被拒絕了,只是現在的情況也不好說什麼,便也泄了氣心疼的看著穆子游。
除了他之外,整個病房都是女人,小K紅著眼睛站在他旁邊,現在穆子游沒事了她才放心了一些,剛剛她真的是快要害怕死了。
因為穆木慕是在上班時間匆忙趕過來的,他手下還有一堆沒看完病的病人,現在穆子游沒什麼危險了,在主任的電話第二次打過來的時,他也只好囑咐白徽和小K幫他照顧穆子游,等他下班了再過來。
走之前他轉頭看了言臻一眼,顯然還是有些不懂為什麼跟穆子游斷了關係那麼久的言臻為什麼會在知道穆子游出事之後,會這麼匆忙的趕來。
而且看上去,她是真的很擔心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是分手了不來往的樣子啊。
穆木慕帶著一臉的疑惑離開了。
他一走,原本就寂靜的病房更加安靜了,小K左看右看,也不知道該不該開口說話,所幸閉嘴站在一邊。
白徽站在床尾抱著手臂,臉色一如既往冷冰冰的,從言臻來之後她身邊的氣場就低了幾度,一靠近都能感覺到一股涼意。
「是你跟她說了什麼嘛?」
言臻沒有回答,她拿起一旁的水杯,用棉簽沾水小心翼翼的給穆子游沾濕嘴唇。
白徽對言臻的意見一直都很大,見言臻沒回話,她彷彿要故意刺激她一樣,不屑的笑了一聲。
「我猜就是你,除了你也沒別人了。」
言清溯上前一步,忍不住為言臻說話。
「怎麼可能會是小臻呢,她最怕的就是讓子游知道,當然不會告訴她?」
白徽瞥了言清溯一眼,滿心的怒氣無法發泄,言臻並不搭腔,在病房就算挑釁了也吵不起來,便冷哼一聲扭開頭。
「哼,一丘之貉。」
言清溯看著她黑的快冒煙的臉,又看了眼一臉疲憊擔憂的言臻,乾脆伸出手拉住白徽往門外走。
「小臻,我們去買給子游買點生活用品,你陪著她吧。」
「言清溯,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
白徽羞惱的瞪了言清溯一眼,掙扎著想甩開她的手,可言清溯的力氣比她的大,任她掙扎半拖半拽的就拖走了白徽,走到門邊時,還招呼小K跟著一起去。
小K識相的跟著言清溯她們走了,臨走時,不忘小心翼翼的關上病房門。
剛剛還一堆人的病房,轉眼就剩下了言臻穆子游。
口袋裡的手機震動個不停,不用想也知道她走後公司現在肯定亂成一鍋粥,但是言臻此時已經沒有心思去管了,乾脆把手機關機了,任性的想要失聯一會。
聽說穆子游出事了,言臻當時就覺得一陣天昏地暗,那種恐懼感彷彿黑洞一般要生生把她吞沒,她強忍著鎮靜丟下了公司的一眾人,開車就到了醫院。
還沒到醫院時,徐蟬衣就打來電話負荊請罪,說了她把事情都告訴了穆子游,言臻當時甚至都來不及跟她生氣。
看著躺在病床上虛弱的人,言臻垂下眸,抓著穆子游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聲音顫抖哽咽。
「你這個傻瓜。」
這就是她為什麼一直都不願意告訴穆子游,就是因為她了解穆子游,這個傢伙不就是總愛亂想嗎。
穆子游覺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片沼澤中,那些濕軟沉重的淤泥拖著她,讓她越是掙扎就越是往下陷。
而她虛弱的幾乎都要掙扎不動了,於是她所幸不掙扎了,就任由自己一點一點的陷入那無盡的黑暗中。
只是在那一片漆黑中,她隱約聽到了言臻的聲音,輕輕的柔柔的在她耳邊響起,帶著埋怨和嗔怪。
「還總是擔心我沒有辦法照顧好自己,你看看你啊,明明你更不會照顧自己。」
「還說過會相信我,其實你根本就不信吧。」
「就算不信,你來質問我就好了啊,為什麼要傻到傷害自己。」
最後的那一輕嘆帶著無盡的失落和委屈,穆子游心一顫,她努力的想要睜開眼解釋,可無論她怎麼用力都擺脫不了身體上的壓迫感,她沒有力氣睜開眼甚至沒有力氣動一下。
短暫的意識清醒后,穆子游又陷入了沉睡中。
彷彿只過了一瞬,她緩緩睜開眼,入目是一片雪白。
雪白的牆壁雪白的床單,就連嗅覺都彷彿才剛剛蘇醒,濃重的消毒水的味道就這麼衝進了她的鼻腔中,引起她一陣咳嗽。
只不過輕輕一動,她便覺得渾身癱軟無力,喉嚨里著火般的痛。
被穆子游的咳嗽驚醒,趴在一旁桌子上休息的穆木慕睜開眼,狂喜的看著穆子游。
「子游,你醒了?」
朦朦朧朧間看清了探到自己眼前的臉,穆子游扯了扯唇角。
「表哥?」
那聲音沙啞虛弱的連穆子游都認不出是自己的聲音了。
穆木慕摸了摸乾澀的眼睛,咧嘴欣慰的笑看著穆子游。
「是我是我,你終於醒了,你可嚇死我了,你知道嗎?」
剛剛醒過來的穆子游只覺得自己像是做了個夢,夢裡聽到了言臻的聲音,然後沉沉的睡去,那彷彿就是前幾分鐘的事情。
她撐起手肘,想要坐起來,可是身體的癱軟感,讓她好像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頭才抬起來就無力的又躺了回去,她疑惑的看著穆木慕。
「我怎麼了?」
「別動,你別動。」
穆木慕按住還想要起身的穆子游,怕她不舒服給她墊了個枕頭,然後把床搖起來一些。
「你還好意思問怎麼了,你知不知道你昏了幾天了。」
「昏?」
穆子游怔怔的四處打量了一下,她好像.……是在醫院。
穆木慕嘆了口氣,倒了杯水遞給穆子游,一臉的后怕。
「對啊,那天我們吃完飯你回學校,結果中暑了在宿舍暈倒了,還是你的舍友發現了你把你送到醫院來急救。你知不知道你是重度中暑,要是再發現晚一點,命都沒了。」
一說起這個,穆子游終於想起來什麼,她眼睛慢慢的瞪大,然後竟生出了力氣,掀開被子急切的想要下床。
穆木慕伸手攔住了她,皺著眉頭焦急的把她又按了下去。
「你幹嘛,你現在動不了,你別動,你想要幹嘛你跟我說就好了。」
穆子游被按住了,壓根就沒力氣再爬起來,她只能抓著穆木慕的手,焦急的問道。
「表哥,你告訴我,我睡了幾天。」
穆木慕愣了愣。
「三天啊,整整三天。」
穆子游已經不想再去知道自己昏迷之後發生了什麼,她只是想知道,她在昏迷中聽到的言臻的聲音到底是真實的還是夢境。
「那,學姐是不是來過。」
穆木慕意味深長的看了穆子游一眼,有些猶豫,但是還是告訴了她。
「她來過,你在急救的時候她就趕來了,然後還不吃不喝的陪了你兩天兩夜,今天早上因為有急事,好像是什麼競標,然後就換了身衣服走了。」
「競標今天?」
穆子游臉色蒼白的看了看窗外,然後抓起穆木慕的手,看著他手上的手錶。
穆子游這一系列的反應都顯得有些怪異,穆木慕皺著眉頭有些嚴肅的看著穆子游。
「現在是下午三點?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你沒告訴我,啊?」
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穆子游只是焦急的讓穆木慕開電視。
「表哥,你幫我開一下電視,幫我調到財經頻道,快。」
看穆子游這麼急的模樣,穆木慕只好壓著心底的疑問,打開了電視,然後調到了財經頻道。
電視上,西裝革履的男主持正和兩個嘉賓在討論什麼。
而下面的字幕上,赫然寫著一排新聞標題。
「眾望所歸,言氏集團成功中標本市盛大商業圈項目!」
穆子游瞪大眼睛看著電視屏幕上那一排字幕,本就蒼白的臉頓時如死灰般黯淡了下去,她張了張唇,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喃喃了一聲。
「輸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