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舊傷疤！
沒等多久, 白徽的身影就出現在學門口。
她肩上背著一個漂亮的包包, 長發很利落的綁了個高馬尾, 穿著一件灰黑色長風衣, 內襯白色的高領毛衣, 修長筆直的雙腿上套了一雙長筒靴。
她手上拎著一個小布袋，向穆子游迎面走來, 只是臉色略顯蒼白疲倦, 就像是陰冷天氣的倫敦街頭, 走過的一個面容冷淡氣質脫俗，剛剛熬過夜班的一個高挑模特, 就差指間夾著一根抽了一半用來提神的香煙。
「等了很久嗎，有沒有吃早餐。」
昨天的醉酒並沒有讓白徽睡過一個安然的夜晚，反而一直反覆的做惡夢, 等醒了過來彷彿好幾天沒睡一樣疲憊。
「沒吃，不過我買好了等你一起吃。」
穆子游觀察著白徽的臉色，畫了眼影也有些遮不住的黑眼圈，臉上蒼白神情疲倦，一看就是昨晚沒睡好的樣子。
雖然穆子游昨天也晚睡, 但還是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 倒是一大早就碰到兩個半蔫的人, 一個李繁花一個白徽。
穆子游關心的問著。
「白徽, 你昨天沒睡好嗎, 是不是喝太多酒頭疼了？」
白徽倦怠的搖了搖頭, 漫不經心的淡聲回道。
「只是做了幾個噩夢。」
然後把手中一直提著的布袋遞給了穆子游, 瞥了一眼穆子游，聲音這才軟了一些。
「今天早上起床我去超市買了點東西，把冰箱裝滿了，順便做了兩個三明治，只是忘了跟你說別買早餐的事。」
「你做的？」
穆子游接過白徽遞過來的布袋，打開一些好奇的探頭看了眼。
裡面放著兩個透明的便當盒，裡面各裝著一個賣相不錯的三明治，旁邊還有兩盒甜牛奶
白徽站在穆子游身前，臉上的表情始終有些難以捉摸的複雜和心不在焉。
「做完了我就拿來了，我也沒吃，一起吃吧。」
「好。」
白徽大概從來沒試過坐在學校楓林旁邊的長椅上吃早餐的感覺。
難免有些彆扭，總覺得別人看到有些尷尬。
穆子游相比坦然的多，絲毫不介意的拿著三明治率先咬了一大口。
白徽做的三明治很好吃，火腿培根煎的正到火候，雞蛋很嫩，再加上兩片新鮮的生菜，比外面麵包房蛋糕店裡買的三明治還好吃。
穆子游一邊吃一邊毫不吝言的讚美。
「白徽，你做的三明治比我在外面買的好吃的多，是我吃過最好吃的三明治。」
白徽怔怔的看著手裡的三明治卻是一口沒吃，聽了穆子游的誇讚，也只是稍稍挑起了唇角。
「你喜歡就好。」
兩人非常默契的沒有提起昨天晚上發生過的事情，彷彿什麼都未曾發生過一樣。
穆子游很快吃完了三明治，手裡拿著牛奶扭頭看著一口未動的白徽，疑惑的問她。
「你怎麼不吃啊，不餓嗎？」
白徽搖了搖頭把盒子蓋上。
「突然不想吃了，你剛剛買的粥呢？」
「你想喝粥嗎？」
穆子游扭頭拿起放在一邊早就買好的粥，微微皺了皺眉頭。
「可是買了好久都涼了。」
「那算了，我喝牛奶就好了。」
白徽搖搖頭，一瞥眼卻發現了穆子游嘴角，那一小片不小心殘留的綠色生菜。
她突然挑唇笑了笑，偏頭看著穆子游，伸手過去。
白皙滑膩的指尖輕輕一拂，拈起了她嘴角的那一小塊生菜。
穆子游反應過來后，好奇的往她手上看了一眼，瞬間明白了。
她有點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從書包里拿出一包紙巾，抽出兩張，一張遞給了白徽，一張擦了擦唇角。
白徽接過紙巾，淡淡的笑了笑。
「跟個小朋友一樣。」
穆子游低著頭沒說話，只是有些羞怯的鼓了鼓臉。
與此同時，言臻正和話劇社的幾個同學路過，她拿著手機在打電話。
不經意的回頭正好看見了坐在路邊長椅上的穆子游和白徽。
也看見了她們略顯親密的動作。
也許在別人眼裡看來，只是一個隨意的動作，但是言臻心底卻有些異樣。
她深深的看了穆子游和白徽一眼，腳步未停的經過，低聲對著電話那頭的人淡聲說著。
「媽，我現在在學校，訂機票的事我一會處理，你一定要跟小姑同航班嗎？」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言臻回頭。
穆子游和白徽已經站起來了，正往她的方向走來。
白徽和穆子游並肩走著，也不知道穆子遊說了什麼，白徽突然笑了笑，伸手很自然的摸了摸穆子游的頭。
言臻扭頭收回目光，微微咬了咬唇，突然對林忱叮囑了一句。
「媽，等你們到了，你記得帶小姑到處走走，帶她認識一些新朋友，你知道她現在的狀況。」
林忱站在窗邊，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拿著一個蘋果一小口一小口的咬著，她應了一聲，然後有些無奈的回頭看了一眼，翻了個白眼。
「我當然知道她現在狀況不對，她現在正在發神經給你打掃衛生呢，恨不得給你家從上到下消毒一遍。」
跟言臻又叮囑了幾聲機票的事，林忱掛了電話，扭到沙發邊一屁股坐下，側躺在沙發上一邊啃著蘋果一邊看著，正帶著手套拿著白色毛巾在吧台不停擦拭的言清溯。
一個蘋果啃完，林忱已經看到言清溯把吧台上上下下擦了三遍。
言清溯臉色蒼白薄唇輕抿，漆黑的瞳孔空洞一片，彷彿已經完全麻木了一般。
她清理完了吧台，又走到了沙發邊，開始清理已經乾淨的能當鏡子的茶几。
林忱一挑眉，單手撐著下巴，把吃剩的蘋果核遞到了言清溯眼前，戲謔的道。
「你既然這麼愛清理，幫我把這個蘋果核扔了吧，我懶得起來了。」
言清溯一言不發的接過蘋果核丟在了一邊的垃圾桶里，然後繼續開始清理茶几，沒有半點想和林忱說話的意思。
林忱側躺在沙發上，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背心，還有一條短到大腿根的黑色短褲。
側身躺著時，身上的背心往前拉了拉，幾乎快到了胸下，露出了白皙平坦的小腹，幾道性感的肌肉線條清晰可見，隨著她的動作細微的蠕動著。
看上去林忱應該很常運動，已經奔四的人了，身材卻緊緻滑膩，臉上甚至找不出一條皺紋，就像個剛剛三十歲風華正茂的女人。
林忱盯著言清溯背對著自己瘦弱的彷彿風一吹就能倒的背影，突然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嘆了口氣，然後伸手看著自己修建整齊乾淨的指甲，漫不經心的說道。
「你怎麼跟以前一樣，一點出息都沒有，為了個小丫頭，你就這樣了？」
言清溯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她背對著林忱一動不動，過了好久，她才冷冷的開口。
語氣壓抑著痛苦和怒氣，帶著滿滿的防備和不滿。
「我的事情，跟你有什麼關係。」
言清溯的冷淡和敵意並沒有讓林忱覺得惱怒，她只是偷偷對著言清溯的背影吐了吐舌頭，又伸手做了個勾拳的動作，然後平靜的說道。
「我怎麼說以前都好歹是你大嫂，關心你一下不行嗎？」
「你也說了，是以前，你現在不是了。」
言清溯抿了抿唇，眉頭緊緊的皺著，冷冷的說了一句，又開始繼續擦茶几。
林忱不怕死的繼續挑釁著，還刻意的咬中姑嫂兩個字，讓人不僅往歧義的方向想。
「你現在對我這麼冷淡真的好嗎，我們已經可是關係很好的姑嫂啊。」
言清溯難得的發了脾氣，她一摔手中的毛巾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躺在沙發上的林忱，眉頭緊皺，神色冷凝。
「你夠了，你非要在這個時候提以前的事嗎，我現在沒心情跟你說這些，你要不回房要不別打擾我。」
本來一臉戲謔的林忱突然變了臉色，咬著唇一臉委屈示弱的看著言清溯。
「你這麼凶幹嘛，我就隨口一說。不過你還真是跟以前一樣啊，又虛偽又可愛。當著小臻的面就對我禮禮貌貌的，小臻一走就露出真面目，真叫人寒心。」
如果不是心情不好，又加之被林忱挑釁激怒，言清溯也許還是跟以前一樣，對林忱的態度禮貌的像個陌生人。
只是現在，林忱的舊事重提讓言清溯更加的生氣，她咬著牙只是冷冷的吐出三個字，就轉身走了。
「你有病。」
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林忱居然不要臉跟著她，還趁她想關房門時一扭身溜進了言清溯的房間。
言清溯一關門就發現已經靠在門邊的林忱，她壓抑著怒氣，胸口不停的起伏。
氣極了，眼圈竟開始紅了起來，飽含怒氣的雙眸也開始瀰漫一層濕潤的霧氣，她看著林忱終於失控的吼出了口。
「你到底想幹嘛，我把客廳讓給你不行嗎，你為什麼非要纏著我。」
林忱臉上漫不經心的表情終於在看到言清溯眼中的淚花時，徹底的消失了，她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她抱著手臂看著言清溯，不徐不慢的說著。
「你裝堅強裝了多久了，在我跟小臻面前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強撐著的樣子很蠢你知道嗎。你哭一下喊一下會死嗎，你不是討厭我嗎，實在不行捶我兩拳也好。」
言清溯有些狼狽的扭開頭，她生生把眼中的淚花忍了回去，伸手理了理頭髮還是那一副冷淡倔強的模樣。
「你以為我是你嗎，自己不開心就把怒發發泄在別人身上，你想多了。」
面對言清溯的控訴林忱並沒有在意，深邃的雙眸深深的看著言清溯，彷彿要看進她心裡去。
「言清溯，你這幅模樣真讓人討厭，一個女人偶爾哭一哭矯情一下怎麼就不行了，非要憋著嗎，把你憋死了你就開心了。」
不管林忱此時的關心是不是真心，但是在言清溯眼中都是飽含惡意，她一扭頭有些恨恨的看著林忱，終於忍不住開口揭開了兩人之間深藏多年的秘密。
「你別在這裡假惺惺的裝好人，你當初想跟我哥離婚利用我的事你忘了嗎，你自己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就以為我也忘了嗎，你這個混蛋。」
一切的假裝友好都在這一刻土崩瓦解。
林忱的表情有那麼一秒的失神，她抬頭看著言清溯充滿恨意的雙眸，竟有些失言。
短暫的失態之後，言清溯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她恢復了冷淡的神情打開了門。
「你算了吧，你有多自私我們都清楚，就別在這裡裝好人了，現在我想自己靜一靜，請你出去。」
林忱沒有再說話，只是放下了手臂，突然有些無力頹然，她自嘲的笑了笑，走出了門。
前腳剛剛踏出門，下一秒言清溯就砰的一聲狠狠的關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