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失魂!

  一打開家門,童馥就丟開行李躺在柔軟的沙發上,仰躺著閉眼舒服的嘆了聲。


  「終於回家了,好累啊。」


  穆子游跟在後面,默默的收拾起了童馥丟下的行李,沒有一點抱怨嫌累,面上開心的笑容一直掛著。


  穆青山和穆木慕把一堆行李搬進來,看到穆子游在忙,穆青山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著說。


  「子游,你去休息,晚上我跟媽媽收拾就好了。」


  穆子游憨憨的笑了笑,手上動作不停。


  「沒事啦,我收拾就好了,你跟媽媽坐了那麼久的飛機肯定累了。」


  穆青山臉色複雜的看著忙來忙去收拾東西的女兒,輕輕嘆了口氣,心中五味雜陳。


  「看到你這麼懂事,我也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不開心。」


  他跟小馥從來就不是一雙稱職的父母,從子游稍微長大了一些,他們就一直不安分的追求自己的理想,從來沒有好好的陪伴在子游身邊,陪著她長大。


  就這樣,穆子遊絲毫沒有埋怨他們,還總是為他們驕傲,好像就這麼一眨眼,那個扎了馬尾看到父母離開隱忍著淚水的小姑娘,就變成了一個懂事獨立的大姑娘。


  這麼一想著,饒是穆青山這麼一個高大堅強的男人,都覺得眼眶有些發熱。


  跟穆青山的感慨不同,童馥倒是開心的很,她一臉欣慰又驕傲的看著穆子游。


  「當然是開心啦,我們家的小寶貝這麼乖。」


  穆子游跪在牆上的櫥櫃前,把行李里的一堆穆青山淘回來的CD一張張小心的放在櫥櫃里。


  她偏頭看著躺在沙發上的童馥,有點不好意思的埋怨著。


  「媽,以後別這麼叫我,怪肉麻的。」


  今天老媽這麼叫她的時候,學姐可是聽到了的,她都這麼大了,可不想被別人以為她還是個媽寶。


  童馥趴在沙發上,撒嬌似的看著穆子游。


  「怎麼就不行,你就是媽媽的小寶貝,一輩子都是。」


  穆木慕在一邊撓了撓頭,開心道。


  「大伯伯母,你們今天剛回來,我先去菜市場買點好菜回來,等會我給你們下廚。」


  穆青山哈哈一笑,打趣道。


  「小子,那我們今天可有口福了,你伯母在飛機上就說,等回來了一定讓你燒菜給她吃,她對你的廚藝可是讚不絕口。」


  穆家的兩個孩子,都那麼聽話懂事,從來不需要大人操心,實在是幸運。


  穆家一片和氣融融,吃了一頓大餐后,穆青山拿出在非洲拍的視頻照片,一大家子的人窩在沙發上,開開心心的看了起來。


  與此同時,白徽還和荊顏坐在咖啡廳中。


  白孟德早就不見人影了,而他剛剛坐的位置前,那杯一口未動的咖啡已經翻倒了,桌子上的咖啡流了半張桌子。


  白徽盯著白色襯衫袖子上不小心沾到的一點咖啡漬,冷冷一笑。


  「還真是一點沒變 。」


  白徽身邊的荊顏招招手,叫來了服務生,溫柔的道歉。


  「服務員,咖啡不小心打翻了,能幫忙收一下嘛,不好意思。」


  荊顏長得年輕帥氣,氣質溫潤如玉,臉上的笑容完美,來收拾桌子的服務生是個小姑娘,過來的時候,還不忘眼角餘光多看了荊顏幾眼,臉微微有點紅。


  等服務生離開了,荊顏從公文包里拿出了一疊文件,放在了桌子上。


  他偏頭看著白徽,眼神溫柔的有些過分。


  「小徽,看看吧,這些文件打官司的時候用的上。」


  「嗯。」


  白徽淡淡的應了一聲,拿過文件,翻了幾頁后,有些驚訝的看著荊顏。


  「這些人你怎麼找到的?」


  荊顏帶來的這些文件,都是白徽很久之前還沒搬家時,附近的鄰居的一些實名簽字的證詞。


  那時白徽和父母住在一個混雜的四合院,母親也是那時開始做生意的,後來因為生意需求,她們就搬了家,再後來那個四合院那一片幾乎都已經拆完了。


  以前的那些鄰居都搬走了不知去向。


  但是荊顏一個不差的把人都找到了,甚至說服了幾家人在紙上為證言簽字。


  荊顏推了推眼鏡,沒有邀功,只是依舊用溫柔的眼神看著白徽。


  「只要有心,一定能找到。」


  白徽看完文件,合攏后,咬著唇真誠的看著荊顏道謝。


  「荊顏,謝謝你。」


  荊顏有些失望的低著頭,苦笑著。


  「什麼時候跟我這麼客氣了。」


  白徽摸著桌上已經冷掉了的咖啡杯,偏頭目光有些茫然的看著窗外。


  「只是謝謝你而已,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這段時間是怎麼挺過來的。」


  靳顏看著白徽完美精緻的側臉,眼神有些痴迷。


  「這是應該的,你忘了嗎,我是你的靳哥哥啊,我幫你做的這一切都是應該的。」


  白徽轉頭看著靳顏,她咬了咬唇,眼神閃爍猶豫。


  靳顏幾乎算是跟她一起長大的哥哥,從小到大他都對她那麼好,無論發生了什麼事,他總是第一個趕到白徽身邊的人。


  無論白徽提出什麼要求,他似乎都會答應,無怨無悔不求任何回報。


  白徽從很早前就能感受到,靳顏對她的特別感情。


  但是無論靳顏怎麼對她好,她怎麼感激,她都不可能喜歡上靳顏,她可以把他當做親哥哥,當做最好的朋友,但絕不可能是戀人。


  但這樣的話,她又從來不知該怎麼開口與靳顏說。


  白徽眼神中的閃爍猶豫,靳顏看在眼裡,同以往一樣短暫的失落過後,他垂頭收拾起了桌子上的文件,打斷白徽想要說的話。


  「小徽,我得回事務所了,我還有個案子需要處理。有什麼事,你一定要打電話給我,我先走了。」


  靳顏當然知道白徽想要和他說什麼,但是他不想聽,就當他是自欺欺人吧。


  他匆匆的拿著公文包往外走,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放在耳邊,明明沒有電話卻裝作忙碌的離去。


  等走出咖啡廳,坐上了車,他卻突然頹廢起來,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


  這麼久了,每次感覺到白徽要和他說,他都是這麼像個懦夫一樣逃走。


  但是他沒有辦法,沒有辦法聽白徽親口對他說出拒絕,那會把他的希望徹底剝奪,他不允許。


  只要這樣靜靜的陪在白徽身邊,也許這樣,有一天白徽會愛上他不是嗎?


  靳顏走後,白徽坐在咖啡廳,她沒有離開只是依舊坐在那個位置上,靜靜的沉思著什麼。


  良久之後,她伸手招來了服務員買單。


  但是靳顏早就買完了單,白徽神色複雜的笑了笑,起身準備離開。


  推開咖啡廳的玻璃門,一陣寒風吹來。


  她攏了攏衣服,抱著手臂。


  今年的秋天好像格外的冷。


  慢慢的走在回家的路上,白徽低頭沉思著什麼,等她停下腳步,想起叫一輛的士回家時候,正好抬頭看到了對面街上,從商場走出來的一個熟悉的身影。


  言清溯慢慢的走著,她一手提著一個大大的購物袋,裡面的東西似乎有點沉,她微微皺著眉頭,蒼白的臉上表情有些勉強。


  幾天沒見,言清溯似乎又瘦了,清瘦的身子套著一件黑色西裝,長長的頭髮挽在腦後,像以前一樣美麗而幹練。


  白徽停住了腳步,說不出胸口湧上的酸楚是什麼,她靜靜的看著言清溯走到門口,站在商場門口似乎在等什麼人。


  很快,一個穿著短裙留著大波浪的漂亮女人走到她身邊,皺著眉頭抱怨著什麼,然後伸手很自然的挽住了言清溯的手。


  言清溯似乎有些彆扭的想掙脫,但是那個女人卻沒有鬆手,反而又伸出另一隻手抱著她的手臂。


  短暫的無奈后,言清溯也就妥協了沒再掙脫,但臉上是隱忍的不悅。


  林忱把言清溯的手抱的很緊,一邊抱怨著S市的天氣冷,一邊往言清溯身上貼。


  言清溯僵著身子,林忱可是把她胸前的柔軟都貼在了她的手臂上,她覺得彆扭又難受,但是又不好說什麼,只是輕聲說道。


  「大嫂,你下次出門多穿兩件吧。」


  林忱不屑的哼了一聲,卻又往言清溯身邊貼。


  「穿那麼多幹嘛,像你一樣啊。又不是在上班,還穿什麼西裝,假正經。」


  被林忱這麼一噎,言清溯也沒反駁,只是微微偏了偏腳,想離林忱遠一點。


  一抬頭間言清溯卻突然看到了站在對面面無表情看著自己的白徽。


  「小徽。」


  言清溯臉色一變,把手上的東西一丟,就用力甩開了林忱,快步往對街走去。


  川流不息的車輛,截住了她的去路,言清溯卻不知危險的走上了馬路,她神情急切的看著白徽,躲開一輛又一輛開來的車。


  一腳剎車險些撞上言清溯的一個司機探出頭,對著言清溯憤怒的罵道。


  「卧槽,神經病啊,不怕死啊。」


  但是言清溯此時根本就不在意,她還是盯著白徽一步一步的往她走去。


  身後,是林忱的怒罵聲。


  「喂你幹嘛,見鬼了,現在是紅燈。」


  白徽看著不顧危險往自己走來的言清溯,身子微微動了動。


  但同時,她之前叫停的那輛的士,轉了個頭,已經停在了她的面前。


  白徽有些猶豫的看著的士,又看了眼已經走到馬路中間的言清溯,只是抬起手輕輕的揮了揮手,似乎是叫言清溯回去,接著她就毫不猶豫的上了的士。


  「小徽,別走。」


  言清溯獃獃的看著馬路中間,看著白徽坐上了車,緩緩的離開。


  她一動不動愣住了,失望又失神。


  過往的車輛駛過時,帶起的灰塵飄起,落在她乾淨整潔的西裝上。


  手突然被人狠狠一拉,跟著身子都踉蹌了兩步,林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她身邊。


  她鐵青著一張臉,拉著言清溯的手,又憤怒又無語,咬著牙罵了句。


  「你他媽是不是瘋了,想死嗎。」


  言清溯緩緩的偏頭看著林忱,她深邃明亮的瞳孔似乎一瞬間就失去了光芒,灰暗的眸光無神的看著憤恨的林忱。


  短暫的呆怔過後,綠燈亮起了,林忱一句話也沒說,黑著臉拉著言清溯的手,往馬路對面走去。


  剛剛丟在路邊的購物袋,短暫的幾分鐘,就被人順手牽羊拿走了。


  林忱踩著高跟鞋,叉著腰偏頭看著失魂落魄的言清溯,伸腳用力的踹了路燈一腳。


  只是氣沒發泄出去,腳卻被踢疼了,她驚呼一聲踉蹌著站好。


  腳上疼的很,也不知道是不是青了。


  挑了半天買好的東西,也不知道被誰拿走了,身邊的人還失魂落魄的神遊,腳又被踢疼了,林忱咬著唇,忍著眼裡快流出來的淚水,暗罵一聲。


  「什麼破玩意,倒霉。」


  等言臻開車過來接她們。


  林忱一瘸一拐的上了車,臨上車還拉了一把言清溯。


  言臻看著兩手空空,神色大變的兩個人,有些疑惑的問道。


  「媽,小姑,你們買的東西呢?」


  林忱嘆了口氣。


  「東西被人偷了,先回家吧,我腳疼。」


  言臻沒問什麼,轉頭啟動車子往前開。


  車裡安靜的有些過分,言臻往後視鏡看了一眼,看到一言不發臉色黯淡的言清溯,輕聲問了一句。


  「小姑怎麼了?」


  林忱沒好氣的啐了一口。


  「鬼知道她幹嘛了,被勾魂了。突然間就往馬路中間跑,差點沒給車撞死。」


  言臻沒再說什麼了,心裡隱隱猜到了,言清溯一定是看到白徽了,不然怎麼可能會這樣。


  開車回了家。


  言清溯一言不發的往房間里走,關上門就沒再出來。


  林忱一直叫腳疼,脫了鞋發現腳趾甲青了一大塊。


  言臻趕緊拿出了家裡準備的藥箱幫她清理。


  林忱一言不發的抱著手臂靠在沙發上,把受傷的腳放在言臻的膝蓋上,任她處理。


  過了好一會,等把她的腳受傷的地方處理好了,言臻洗完手走了出來。


  林忱才開口問,她對著客房揚了揚下巴。


  「你小姑她到底是為什麼要跟你姑父離婚?」


  言臻坐在林忱身旁,她有些疲倦的揉了揉太陽穴,小聲道。


  「這件事,媽你就別管了。」


  林忱沒再問了,只是看著言臻似乎有些頭疼的樣子,就拍了拍大腿示意言臻躺過來。


  「你不說就算了,累了嗎你過來,躺我腿上,我給你揉揉。」


  言臻愣了愣,短暫的猶豫過後,她聽話的平躺下,躺在了林忱的腿上。


  一直大大咧咧的林忱,此時才溫柔的像個母親,她輕輕的幫言臻揉著太陽穴,眼神柔軟疼惜。


  慢慢的,言臻竟然躺在她的腿上睡了過去。


  林忱停下動作,偏頭拿起一邊的一條小毛毯,小心翼翼的蓋在了言臻身上。


  小心的替言臻勾開垂在臉上的髮絲,林忱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滿足的笑意,她輕輕的嘆了口氣,張唇沒有出聲的笑罵了一聲。


  「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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