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複姓司空
鳳狂瀾離開玲瓏坊回到府中，被藍田伺候梳洗，一邊思考晴雪說的話，“藍田你先下去吧。”
鳳狂瀾揉了揉額頭，全身放鬆靠在水桶裏。窗邊的風鈴清脆的響起，微風拂過，帶來一陣藥香。
鳳狂瀾看著燭光下屏風後麵的影子捏緊了水下的拳頭。
“閣下既然不請自來，何不現身一見？”她雖然有鳳一等暗衛，但鳳一識得分寸不會在她洗浴時也看著她。再者如今她身在浴桶中，逃跑也沒有可能。她沒有感受到殺氣，以這人的武功，若是有心殺她恐怕此時她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輕輕的腳步聲響起，若非此時空氣安靜的厲害，恐怕誰也不會聽到，更何況鳳狂瀾明白，這人是故意發出腳步聲的。
陰影下的人猶如閑庭散步慢慢地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鳳狂瀾重活兩世也不曾見過這般相貌的人。雖不曾觀其全貌，白綢遮眼，但其餘輪廓足以令人遐想，殷紅的薄唇微抿著，滿頭銀發直披腰際，是妖孽乎？
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晅兮，終不可諼兮。
無怪乎看殺衛玠之流，世上竟然真有這般相貌的男子。下一瞬，鳳狂瀾就漲紅了臉，她竟然無禮的看著一個男子看呆了，還是全身裸著在浴桶中，頓時羞憤異常。
男子一襲銀白色的袍子，寬大的袖口用金線勾勒出彼岸花的輪廓，尊貴無比。
“我倒是沒想到，大慶朝連一個十二三歲的丫頭都有這般大的膽子了，莫不是我許久閉門不出跟不上節奏了？”
明明是溫潤如水，輕如鵝毛的聲音卻無端讓人覺得涼薄。
鳳狂瀾不發一語，這人性情難以捉摸，更何況這人到底是誰，來的目的她也不知。
沒有聽到鳳狂瀾的回話，男人俯身向她湊了過去，兩人的臉相隔不過兩指寬的距離，鳳狂瀾屏住呼吸，幾乎能感受到男人呼出的氣息，沒有一絲溫度。明明用白綢遮住了眼睛，可鳳狂瀾卻仍舊覺得一雙淩厲的眼睛正盯著她。
“怎麽，不是對我很好奇，還專門去查了嗎？”
鳳狂瀾腦中迅速運轉，今日她隻讓鳳一派鳳六鳳七去調查了百草山莊的事……
鳳狂瀾不敢置信的抬頭看向男人，“你是……百草山莊？”
“嗬……百草山莊？這是你們對輪回穀的稱呼？”
男人站起了身子，“小丫頭還有什麽想問的嗎？”也罷，不過是個有野心的小丫頭，再說了，就當做這些年大慶朝給輪回穀護衛的報酬吧。
“你是？”這男人不出她意料的話……
“輪回穀之主，至於名字……”男人轉頭看向已經因為沐浴的水變涼凍得皮膚蒼白的某人“早就忘了，隻記得複姓司空。”
“司空……”
下一秒就見男人飛出了窗外，徒留下一句話，“記著，不該好奇的事就不要好奇，這次就饒了你的小命。”
“郡主！”藍田墨玉隻聽見男人張揚的一句話這才衝了進來。
空氣中還留著一股藥香，清冷至極，鳳狂瀾雙手抱臂，雙唇凍得瑟瑟發抖，長時間待在浴桶中，洗澡水早就涼透了，“無事，不要聲張，替我把衣服拿過來。”
司空站在靖康王府的屋頂上少見的心情不錯。伸手將遮眼的白綢取下，透過月光竟是一雙銀色的眸子，美得驚人，涼的透徹。
“竟然是桃花緣……”一輩子的牽扯麽？“嗬，有意思。”他竟然在一個十二三歲的丫頭眼中看到兩人的未來，怎會不有趣。
“阿嚏！”因為某人夜探閨房，鳳狂瀾在冷水中待了長久，又吹了冷風，今早起來成功的發熱了。
“墨玉，去給我再拿床棉被來。”該死的司空某人。
雖說發了熱，但鳳狂瀾還是梳洗後去了春暉園，這是靖康王爺專門為鳳劉氏建的庭院，縱使鳳劉氏長住遂遠，靖康王爺也為其留了院子，可見其孝心，因此老太太來王府小住便直接住進了春暉園。
剛到門口，就聽見裏麵傳來一陣笑聲。
鳳狂瀾帶著藍田墨玉一進去就見鳳劉氏坐在主位上，額上戴著碧玉抹額，滿頭銀發梳的一絲不苟，穿著大青色的蜀錦衣袍，手中一串檀木佛珠，更顯得慈眉善目又貴氣逼人。
堂下依次坐著安平長公主還有府中庶出小姐鳳漣漪和劉佳麗，此時也不知道鳳漣漪說了些什麽，竟把老太太鳳劉氏和安平長公主逗得合不攏嘴，不顧形象的開懷大笑。
鳳狂瀾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鳳漣漪，隻見她微微點頭示意，倒是落落大方起來。
再看劉佳麗卻是整個人全程僵硬，鳳狂瀾心裏有數，怕是貓兒要露出爪子了。
“孫女來給祖母請安了。”鳳狂瀾朝著鳳劉氏行了一禮就起了身子。
“你這丫頭不是發熱了嗎？還來看我這老婆子作甚，快來給祖母看看。”鳳狂瀾聽話的走了過去，鳳劉氏握著鳳狂瀾的手，“可曾吃了藥？”
“回祖母的話，已經見過大夫吃過藥了，等晚上睡覺時多蓋兩床被子出出汗一準就好了。”
安平長公主看著鳳狂瀾心疼的不行，“你這丫頭還不下來，賴著你祖母作甚，要是過了病氣那還得了。”
“別聽你母親的，祖母不怕，老婆子一把歲數了，要是能代替卿卿受這病痛也值了。”鳳劉氏拉著鳳狂瀾坐到了自己身邊。
“不會的，祖母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孫女才不會過了病氣給祖母，再說了，”鳳狂瀾雙手抱住鳳劉氏的胳膊，噘著嘴看著安平長公主撒嬌，“孫女就喜歡親近祖母。”
一番話小女兒姿態盡顯，直把老太太鳳劉氏逗得哈哈大笑。
“是了是了，老婆子一把年紀，就是喜歡和你們這些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待著，總覺得自己也年輕了不少。”
“祖母喜歡和我們這些丫頭親近是我們的福分。”鳳漣漪也看著老太太笑著說。
劉佳麗一看鳳狂瀾和鳳漣漪都表了態，連忙也跟著說：“是的是的，我們都喜歡親近姑祖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