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逝者去
白無常微笑，「墨大人可是在說自己？」
墨千胤涼涼的掃了他一眼，白無常退後一步，「還是將他放入幽蓮池中，好好恢復吧，墨大人也受傷不輕，還請速速療傷。」
墨千胤擦去嘴角血跡，「多虧無常大人出手相助，否則他肯定化成灰燼，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了。」
白無常聽得墨千胤話語中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忍不住掩唇一笑，甚是開心，「在下還以為除了墨夫人就沒有誰還能引起墨大人的情緒呢，原來還有例外呢。」
墨千胤抬起手，二魄落在他掌心，似乎知道他不會再強迫自己，周身的光也淡了下去，十分的虛弱。
墨千胤見他變得乖順，眉頭一跳，多想直接收緊手，讓他消散在世間，然而，估計自己也會受到重創……
走在前面的白無常看著墨千胤一臉幽暗的盯著手心的二魄，那不動聲色偏生似乎又有點咬牙切齒的憤恨的神情，讓他嘴角的笑意就沒消失過。
嘖嘖，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走出小院，竟是一汪池水，清清澈澈，最為奇特的是滿池荷葉竟不是翠綠而是幽深的藍，只可惜竟不見有一枝花朵。
白無常輕嘆一聲，「幽蓮三千年才開花，好不容易開了一朵，誰都沒見過，就被你摘了去，也不知道閻王知道後會氣成什麼模樣。」
墨千胤沖著池水微微勾手，就見竟有一個木盒飄到他眼前，浸泡在池水中穩穩噹噹不見絲毫的起伏。
打開盒蓋，其中也是一個圓溜溜的光團，若說月的二魄是湯圓，那麼這個就是大了一圈的糰子，只不過比起二魄的虛弱，糰子顯得十分的健康，周身亮光就沒間斷過。
白無常探頭一看，眯眯眼，「墨夫人的生魂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墨大人準備什麼時候放回到墨夫人體內？」
「還要再等上一段時間。」墨千胤微微皺眉，忍不住戳了戳二魄，「他待在桑榆身邊這段時間讓桑榆沾染了太重的陰氣，貿然讓生魂回歸，桑榆會受不住。」
白無常安慰，「已經等了那麼長時間，也不差這麼一點點。」
墨千胤蓋上盒子，動動手指頭，那盒子又飄進了池水中，掩藏在茂盛葉片間。
「只是不知道，墨大人會不會再等上十八年。」白無常眨眨眼，毫不客氣的戳墨千胤痛腳。
墨千胤瞥了他一眼，「地府最近很閑？」
「沒。」白無常搖頭，「墨大人又不是不知道地府一年到頭就沒有過清閑的日子。」
「是嗎？還以為是閻王回來了，兩位無常才會如此清閑，竟得空來跟我耍嘴皮子。」墨千胤冷笑一聲。
白無常微笑，「這不是墨大人一心只想著墨夫人，我們不得不出現提醒一下，最近人間出現的鬼物太多，需要多多留意一下嘛。」
墨千胤輕瞥身邊一直沒說話的黑無常，覺得他能和這麼啰嗦的人一起共事幾萬年也是佩服。
白無常看著墨千胤回到房間，估摸著是去療傷了，忍不住拍拍身邊的黑無常，「小黑，能看見他臉上這麼多情緒，會不會有凡人所說的圓滿的感覺。」
黑無常掃了白無常一眼，「啰嗦。」
「嘛。」白無常追上黑無常的腳步，「小黑，地府清凈了幾萬年，好不容易闖進個凡人還是個不理人的主，真是無聊。」
「哎哎哎，說起來，今晚那個月用的文字竟然是現在人們用的，他是為了和墨夫人交流專門去學的嗎？真是不容易……」
……
「桑榆，起來吃早飯了。」顧媽媽將早餐放到床頭，就見顧桑榆躺在床上睜著眼，聽見她的話后，動動頭。
「哦。」單調的語調平平淡淡，十分的沒精神，仔細看過之後，眼底滿是血絲。
顧媽媽知道劉嘉怡的去世給她很大的打擊，也不勉強她笑臉迎人，安安靜靜的陪在她身邊。用過飯，顧媽媽像往常一樣詢問，「要不出去走走透透氣吧。」
顧桑榆搖搖頭，「不了，媽，我想睡會兒。」
顧媽媽放下手中拐杖，看了看有氣無力的顧桑榆，點點頭，「好，你休息吧，有什麼事叫我。」
顧桑榆點點頭，顧媽媽坐在旁邊，正在纏著一個線團。
顧桑榆微微側頭，就見顧媽媽正拿著一副圖紙，像是在比對顏色。
「媽，這是什麼？」
顧媽媽頭都沒抬，很是認真的按照圖紙上的顏色將線團準備好，「這不是快冬天了么？我想給你織件毛衣，外面買的不暖和，你也不喜歡那些款式。」
說著，她拿著圖紙沖顧桑榆晃晃，「你看，這個樣式你肯定喜歡，是吧？」
顧桑榆看了圖紙一眼，乾淨的高領毛衣，簡潔大方，只是這針法多變，給人一種精緻之感，微微一笑，「很好看。」
「是吧是吧，果然你像我，不像你爸，非要跟我爭，說你喜歡另一件大紅色，那件土死了。」顧媽媽眨眨眼，「只是不知道這麼久沒織過毛衣了，不曉得會織多久。」
「慢慢來，離冬天還久。」顧桑榆輕聲道。
「也是。」顧媽媽將線團貼在臉頰邊，控訴的盯著自家女兒，「以前你都穿我織的毛衣，長大一點后就嫌棄我織的難看。」
「話說，女兒果然小時候最可愛，只會獃獃的抱著爸爸媽媽，牙齒還漏風，說話都說不清。」顧媽媽瞥著顧桑榆，「越長大越不可愛。」
顧桑榆閉上眼，「我睡著了。」
顧媽媽看著顧桑榆裝死的樣子瞬間無語，選好顏色后，便開始織毛衣，安靜的病房裡只有竹條微微碰撞的聲響。
眼睛睜開一條縫，顧桑榆望向窗外天空，好像記憶里也有過這樣的日子。
磚房門前，媽媽坐在板凳上專心的給自己織毛衣，自己坐在爸爸做的小板凳上，獃獃的望向庭院，突然間，沖著大樹招招手，臉上滿是欣喜……
那樹下是誰呢？
顧桑榆頭疼，想不起來了呢。
正當她揉眉間，突然，就聽見禮貌的敲門聲，抬起頭，就見一個很是陌生的女人站在門口，手裡還提著水果還有營養品。
可是，顧桑榆確定自己不認識她。
「你好，請問你是？」顧媽媽看向女兒，就見她微微搖頭，兩人都不認識，出於禮貌，她熱情的迎了上去。
「我叫馬初彤，呃……這個。」馬初彤很是尷尬，連忙將東西放到桌邊，轉移話題，「希望顧同學能早日康復。」
伸手不打笑臉人，顧桑榆和顧媽媽都點點頭，「謝謝。」
「那個，我……可以坐下嗎？」馬初彤見兩人盯著她，輕聲問。
顧桑榆見她小心翼翼的姿態，突然想起，好像之前有人在門外張望過，當時她以為她是在找人，好像就是她啊！
「你看我，快請坐快請坐。」顧媽媽連忙擺手，招呼馬初彤坐下，順便給她倒水。
馬初彤見顧桑榆盯著她，很是不好意思，更像是有口難開。
「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情？」顧桑榆笑。
馬初彤捧著紙杯，想了想，從包中拿出一疊用文件夾夾好的資料，雙手遞到顧桑榆面前，臉上滿是懇求，「顧同學，我想請你幫幫我的忙。」
顧桑榆不解的看著她，接過文件，打開第一頁就是另外一人的資料，「這是什麼？」
「這是我妹妹的資料。」馬初彤見顧桑榆疑惑，「我妹妹失蹤很久了，但是一直沒有……」
「桑榆只是個學生，這種事情你該找警察才對。」顧桑榆還沒有反應，顧媽媽就已經冷下臉，顯然極度的不歡迎馬初彤，甚至還能見到她後悔的神色。
「我知道，可是這個案子，其他人查不了……」馬初彤見顧媽媽反對的臉色，軟下臉，請求道。
「馬小姐。」顧桑榆合上文件夾，遞給她，歉意的笑笑，「這確實是警察該做的，我無能為力，抱歉。」
「不是的，顧同學，你可以的……」馬初彤試圖說服顧桑榆的嗓音消失在警員的敲門聲中。
「打擾一下，請問顧小姐現在有時間嗎？」警員看著病房，感受到不同尋常的氣氛，不由得詢問道。
「警察先生，你們來得正好，麻煩你們幫這位小姐帶走好嗎？我們都不認識她，她還來打擾我女兒。」顧媽媽見到警察就像是看到了救星，忙指著馬處彤。
「媽！」顧桑榆制止顧媽媽趕人的舉動，氣得顧媽媽直翻白眼，「馬小姐，你也知道我只是一個大學生，令妹這件事情，找警察會快一點，請不要浪費救人的寶貴時間。」
馬初彤被拒絕得徹底，但她的神情完全不像是放棄的樣子，收拾好文件，盯著顧桑榆，「我不會放棄。」
直把顧媽媽氣得夠嗆，連連囑咐顧桑榆以後不準理那個女人，看樣子，不過第一面，馬初彤就上了顧媽媽的黑名單。
顧桑榆看向一邊的警察，「請問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警察拿出手裡的筆錄本，「關於劉嘉怡意外死亡的案子，能不能回答我們一些問題。」
顧桑榆愣愣，「確認是意外死亡了？」
「嗯。」警察點頭，「計程車超速，再加上沒有適時維修，剎車失靈，造成事故。」
顧桑榆低垂下眼，小聲道，「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