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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我瘋狂顫抖的心

  我不喜歡這樣的複雜,甚至懷念起當初是癩蛤蟆時候的單純,那個時候的我,總是按照本心活著,即使被人瞧不起,那也是我,我就是吳韜,一個容貌醜陋卻有著自己獨特個性的吳韜。我想做好那個真正的自己,至少,那樣我可以活的踏實,我也能甩脫感情的煩憂,擺脫一切的束縛,一心去救我爸。


  而肖銀霜,似乎也慢慢理解了我的心,沒有再勸我。


  肖爺爺則是以醫生的本職姿態對我說道:「吳韜,既然這是你的選擇,我尊重你,我也實話告訴你,那葯,確實能讓你改頭換面。


  他可以腐蝕你的皮膚,侵蝕你的細胞,讓你的臉變的面目全非,就算是你爸都認不出你來,但這葯的副作用太多,比硫酸侵蝕了還恐怖,你一旦用了,就算去整容都整不好了。


  不過,你要是在短時間內回來找我醫治,我還是有把握給你恢復七八成的,但如果時間長了,恐怕神仙都救不了你了,所以我想問你,到底考慮好了沒有?」


  我決心已定,不說還有機會恢復,就算永遠恢復不了,我也不會反悔,我的爸爸正在暗黑的世界里受著苦。


  我還會在容貌這點事上磨磨蹭蹭?為了能夠自由的行走在省城,為了能夠早點讓我爸脫離苦海,我不會在意任何,於是,我直接對著肖爺爺說道:「不用考慮了,我已經決定好了!」


  肖爺爺得到我的肯定后,不由的點了點頭,甚至眼裡還露出了些許讚賞之意,他深深的看了我幾眼。隨即才沉聲說道:「你先去把臉洗乾淨,我去給你調葯了!」


  說完,肖爺爺便徑直離開了,只留下我和肖銀霜兩人,互相凝視著。


  肖銀霜獃獃的看著我的臉,痴痴的問道:「真的要這樣嗎?」


  我鄭重的點點頭,肯定道:「嗯!」


  肖銀霜聽完,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走到我面前,緊緊的抱住了我,抱了一會兒,她就離開了,去給我打水洗臉。


  等我洗完臉,收拾了一番后,肖爺爺過來了,他先是給了我一碗葯,並對我說道:「把它喝了,這個葯能刺激你的嗓子。


  讓你的聲音都改變,既然你要改頭換面,就應該全面點,以免露出了破綻,丟了性命!」


  肖爺爺不愧是老江湖,想事情就是周到,我沒有猶豫,直接一口就把葯給喝了。


  喝完葯以後,我躺到了肖爺爺家病房裡的床上。


  平躺在這裡。我的心,出奇的平靜,我的信念,依然堅定。


  而肖爺爺,端著藥膏,立在了床邊,他在給我敷之前,還慎重的對我提醒了一句:「吳韜,我這沒有麻醉藥,你要做好準備,別痛死過去了!」


  這麼多年,什麼樣的痛苦,我沒有經歷過,在死亡邊緣我都徘徊好多次了,而說起肉體之痛,被野狼踢壞命根子,肖爺爺給我全身針灸,那都是超越人體極限的痛,那麼,還能有什麼痛能讓我恐懼呢?


  所以,我直接對肖爺爺,無畏道:「沒事,來吧!」


  肖爺爺聽了我的話,突然咧起嘴角,露出了詭異一笑,帶著這抹笑,他突然彎身。將藥膏塗在了我臉上。


  當這種比硫酸還刺激的東西接觸到我的皮膚之後,我才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做一痛更比一痛強,痛,真的沒有極限,這種痛苦,壓根就不是常人能夠忍受了的。


  肖爺爺敷的越多,我就痛的越凶,痛的幾次差點昏厥過去,又被我硬生生的忍下了,來回折磨,讓我痛不欲生。


  我彷彿像在烈火里受著炙烤,疼的神經都快斷了,整個村子,都不停的回蕩著我慘絕人寰的叫聲,我的嗓子都給叫破了。


  但我的腦中,卻晃過了一幕一幕的過往,從吳韜,變成了鵬自銳,曾經所有深刻的記憶,在這一刻,都回蕩在我眼前,我看到了鵬自銳經歷的一切。


  可這一切,正離我遠去。鵬自銳這個人物,慢慢的消逝著,離我越來越遠,到最後徹底煙消雲散了。


  隨著他的消散,我的凄慘叫聲直接登了頂,這響徹雲霄的痛苦之聲,預示著我的容貌正一點一點的被腐蝕,一點一點的改變。


  更預示著,一個全新的癩蛤蟆吳韜,正悄悄的誕生。


  三天後,省城,長途汽車總站,一輛卧鋪大巴車上,一個中年婦女正在打掃著車內的衛生。


  當清理到車尾時,這個中年婦女突然驚恐的大叫了一聲。


  因為,她竟然發現,在車尾的上鋪,還睡著一個人。


  此人相貌醜陋,滿臉瘡疤,令人不由自主的就犯噁心,驚魂未定的中年婦女頓了許久,才一臉嫌惡的扯了扯他的被子,對他吼道:「小夥子,醒醒,醒醒,車已經到站了,趕緊下車!」


  這時,躺在上鋪呼呼大睡的醜男,才終於醒了,他慢慢的睜開了惺忪的眼,從床上爬了下來,隨後,他很禮貌的對著中年婦女說了聲:「阿姨,不好意思!」


  說完,他就背上行囊,下了車。


  車外一片明亮,天空中正掛著一輪火辣辣的太陽,陽光殘忍的照射在醜男的臉上,讓他的面部有種被灼燒的疼痛感。


  醜男不禁從行李中掏出了一頂破舊的草帽,扣在了頭上,隨即他才低著頭,緩步離開。


  他彷如一個孤獨的旅者,走入了繁華的都市,人群熙熙攘攘,他這樣一個穿著破爛,樣貌醜陋的年輕人,與如此繁榮之大都市,是那樣的格格不入。


  省城,一個超級繁華的大都市,我置身於其中,就彷如滄海一粟一樣,十分的渺小,但我的心中卻有著一股浩瀚的雄心壯志,帶著這股決心,我邁著緩慢的步伐,不停的穿梭在人群之中。


  外表形象連乞丐都不如的我,走在這個大城市的寬闊街道上,顯得異常的另類,許多路人都不由的紛紛對我側目,他們的眼神,全部充滿了鄙夷,嫌惡。


  這對我來說,是一種非常熟悉的眼神,在我還是當初的癩蛤蟆吳韜的時候,幾乎每天都要面對這種眼神。


  那時的我,覺得這是一種侮辱,對我的心是一種致命的傷害,可現在,這種眼神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的影響。


  如今的我,心境已然不一樣了,這是一種可以忽視一切的坦然心境,不管他人如何的嫌棄我,我都無所謂,打從心底里覺得,無所謂。


  我只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低著頭,孤獨的行走著。


  然而,這個城市的瘋狂,還是有些出乎了我的意料,在我低頭前行的時候。


  突然,一輛車子橫空殺出,開的飛快,刺耳的剎車聲依舊沒能阻止這輛車子的慣性,它還在急速往前駛。


  猛然間,轟的一下,低調行走的我,無故躺槍,直接就被撞飛了。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雖然我身子比較結實,但被車子撞了,還是能感覺到疼,刺骨的疼。


  不由自主的,我就咳嗽了起來,而,更讓我沒想到的是,被撞倒在地的我,不但沒人扶,反而迎來了一陣兇惡的罵聲:「我草泥馬,走路沒長眼睛啊?」


  這兇惡之聲,極其的霸道,我忍不住抬眼望去,發現,罵我的人,是一個髮型新潮的小白臉,典型的富二代形象.

  在他的身後,還停著一輛車子,是一輛紅色酷炫跑車,非常拉風,人與車一起,無形中就帶著一股霸道之氣。


  來之前,我就聽說過,省城很亂,不管是黑道還是白道,都很亂,人員關係錯綜複雜,行事作風詭異乖張.

  我以為,只要我夠低調,就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沒想到,你不找事,事卻來找你。


  眼前這個富家子弟,一副我爸是李剛的德行,一看就是有點來頭的,他這明顯是利用自己的權利來耍威風,欺負弱者.

  而我,對於這樣的人,只有一個態度,那就是避之唯恐不及。


  所以,面對他的斥責,我沒有還口,只是想從地上爬起來,但,我這身子剛動一下,神經就快痛斷了,痛的我身體猛然一哆嗦,忍不住的就呻吟出了聲。


  可是,我的痛苦換不來別人的同情,相反,還把富二代給惹怒了,他大步走到我身邊,用力踢了我一腳,還罵道:「你他媽的鄉巴佬,是不是碰瓷啊,想訛錢?」


  富二代的語氣不善,行為囂張,但卻能得到路人的認同,圍觀的人,全都對著我指指點點。彷彿剛才我被撞了,錯還全在我似的。


  雖然,我受慣了世間的人情冷漠,但面對這樣的事,我心裡也難免不舒服,忽然覺得,城市越大越繁華,人們就越冷漠越無情.

  相反,像肖爺爺的那個小村莊,住在裡面的窮苦村民,卻是淳樸與善良的。


  在我神遊感慨之際,紅色跑車副駕駛的一名美女囔囔著叫喊了一聲:「昊哥,別耽誤時間了,給他兩百塊錢,趕緊走吧!」


  富二代聽完,看了下時間,隨即很不情願的掏出二百塊錢甩到我身上,便揚長而去。


  在富二代登上他的跑車后,我從地上撿起了二百塊錢,悻悻的爬了起來,然後,我顫顫巍巍的走到紅色跑車的車窗邊,拿著錢,丟回給了富二代,並開口道:「我不是碰瓷的!」


  我的嗓子,由於喝了肖爺爺的葯,再加上毀容時慘叫的聲音太大,喉嚨都裂開了,聲音變的特別沙啞,就如同一個風燭殘年的老頭髮出的聲音一樣。


  說完這句話,我就落魄的離開了。


  我不想惹事,但我也不想活的沒一點尊嚴,即便全世界都看不起我,我也要保持著內心裡的這份正氣,我可以不在乎別人的眼光。


  不在乎別人的指指點點,可是,我不得不在乎自己的本性,任憑世間渾濁不堪,我依然想做到,不忘初心。


  秉持著這一份信念,以及救父的決心,我一定會,好好的活著,不管面臨多大的痛苦與折磨,我都能承受,沒有什麼事,能改變我的決心。


  不知不覺,我走出了這片鬧市,來到了一條小巷內。


  巷子里飄蕩著濃郁的飯菜香,街道的兩旁基本都是飯館小店,這就像是一條小吃街,有著各式各樣的餐館,來到這條街,我的肚子不由自主的就咕咕直叫,口水也從嘴裡生出。


  雖說我不缺錢,但我現在扮演的是一個從鄉下來城裡的打工仔,我就要演的繪聲繪色,絕對不容許露出一絲馬腳.

  所以,我不可能去大飯店吃飯,只能在這挑了一家還算比較乾淨的小飯館。


  然而。我這腳步都沒邁進飯店的門檻,裡面的店老闆就把我給攔下了,他對著我兇惡道:「出去出去,我們這裡不接受乞討!」


  我的形象,確實容易讓人誤解成乞丐,本來我就長得膈應人,穿的破爛,剛才又被車撞的躺在地上,身上實在是狼狽至極,人家嫌棄我,也在情理之中。


  我並不怪老闆,只是抬頭,眼神堅定的對他說道:「我不是要飯的,我有錢!」


  說完,我直接越過老闆,走進了飯館內,走到角落裡的一個桌子邊,我才停了下來,我把身上的破背包放在了凳子上,然後摘下帽子,坐了下來。


  我對吃沒什麼要求,填飽肚子就行,於是,我直接點了碗青菜面,老闆本來就有夠嫌惡我的,現在看我只點了碗幾塊錢的面,更不樂意了,不過,我始終是客人,他也不好說什麼。


  只是,在我吃面的時候,飯店又來了一桌人,他們坐的是一張大桌子,這些人,個個虎背熊腰,還有好幾個打著赤膊,露出了他們身上兇猛的紋身,霸氣無比。


  老闆見了他們,就跟見了親爹一樣,笑臉相迎,伺候的十分周到,跟對我的那態度,就是天壤之別。


  這些紋身男人,也把自己當個腕了,得瑟的很,嘴裡還總是罵罵咧咧的,很沒素質的樣,但又要在這裝逼,這樣的人,一看就是沒什麼本事的人,真正混社會的人,都不屑這樣裝逼,人家也不會來到這小飯館吃飯。


  而眼前的這些人,無非就是一些街頭混混,吃個飯也要把混的精神體現出來,讓人畏懼,旁邊的客人稍微多看了他們幾眼,他們都要拍著桌子大罵人家,把人嚇的不敢看他們。


  甚至,他們在這種公共場合,還大聲的喧嘩。講著一些黃色事,不少女客人,都因他們的行為,嚇的趕緊結賬走人了。


  但這些混子還不知道收斂,繼續津津樂道講著他們的趣聞,說著他們在風月場所怎麼玩弄小姐的無恥之事,邊吃邊說,唾沫橫飛。


  老闆的笑臉還保持著,但那笑容里有說不出的苦澀與無奈。而我,也實在受不了他們,直接加快了速度,呼啦呼啦兩下,就把碗里的面,給解決了。


  隨後,我扔下錢,把帽子扣在頭上,便準備離去。但,我這剛一起身,就發現,前面那伙紋身男,竟然跟飯店的員工起了衝突。


  可能是那個員工端菜時不小心灑了點湯水到哪一個紋身男的身上,讓這伙混混直接暴怒了,對著飯店員工就破開打罵。


  老闆迎著笑臉過來調節,說給他們免單,但這都息不了他們的怒火,顯然,這伙紋身男,就是故意來找事的。


  我只是稍微一看,就看的出,這夥人好像沖那個飯店員工來的,但這個員工,只是在這個飯店打雜的。


  像這種小飯店,正兒八經的服務員都沒,忙起來,老闆還要親自上陣,這打雜的員工估計洗碗打掃衛生端菜都干,雖然我只是看到她的背影,但也瞧的出來,這是一個中年婦人。


  這伙混子難道好這口,喜歡調戲上了年紀的婦女?不管是不是,他們這欺負人的行為,但凡有些正義感的人看了就受不了。


  如果,我還是以前的鵬自銳,肯定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不過,現在的我,即使有這份正義之心,也絕對不能多管閑事,我初來乍到,根本不敢在省城惹事。


  省城可不同我大學那個城市,這裡群雄併攏,一個區的大佬,估計就比得上我這個地下皇帝了,況且,這裡還存在許多大幫派,相比起他們,我就是個渣渣。


  所以,就算是這裡的小混子,都不可輕視,萬一他們的後台很牛逼呢?


  當然,就算這伙紋身男是不入流的,我也不會去管這閑事,我到這的首要宗旨就是要隱藏身份,低調再低調。


  所以,對他們的糾紛,我就當作沒看到。直接背著行囊,朝飯店門口走去,只是,當我走到那張大桌子旁時,我的腳步,忽然頓住了。


  這一個瞬間,中年婦人的道歉聲,忽然穿破了紋身男喧囂的吵鬧聲,刺入了我的耳中,她的聲音,很弱,很小,很苦,卻能攝入我心魂,情不自禁的,我就回過頭,看向了那個中年婦人。


  當我的雙眼,觸到她面容的這一剎那,我的心,直接就瘋狂顫抖了起來,跳的很快很快,因為,她不是別人,正是那個極度像我母親的美婦人,韓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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