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 目睹死亡的無力
「我知道了，我幫你轉達樞蓮，不過如果樞蓮繼續做違法的事情，我幫不了他。」法律是嚴謹的，不是歐瀟歌提供了某些重要的情報，就能改變判決的。
在法律面前，情報是兌換罪人的寬恕的。
「我知道。」雄霸知道的，所以他也並沒有一直揪著不放。
像普通人安穩的活下去，寧靜的活下去，其實是他們這些人最大的願望吧。
如果有來生，雄霸一定會遠離黑道。
他希望樞蓮能夠作為普通活下去，但雄霸也明白，樞蓮生在黑/道的家庭，一日身為黑/道的人，這一生都脫不了關係。
「……」看著生命氣息漸漸熄滅的雄霸，歐瀟歌握緊了雙拳，得到U盤無所謂，轉告也無所謂，歐瀟歌無法忍受的是，面對生命垂微的人她什麼都做不到，如果是凌夙的話，一定能夠就得了雄霸吧。「除此之外，你想對樞蓮說什麼嗎？」
「沒有了，沒什麼好說的。」雄霸搖搖頭，他和樞蓮之間並不需要說那麼多他們是父子，樞蓮一定會明白。「你只要將這裡發生的事情告訴他就可以了。」然後樞蓮自然會終止交易。
「我馬上聯繫樞蓮。」拿過雄霸的電話，歐瀟歌急急忙忙的找到樞蓮的號碼撥了過去。
歐瀟歌如此焦急，其實是為了能讓雄霸看到兒子最後一眼，雖然雄霸沒有說，不過父母將死之時，沒有兒女在身邊，是多麼凄涼的一件事。
接到歐瀟歌的電話時，樞蓮剛剛與穆宵見面，父親遭到暗殺，再加上兇手有可能是穆宵的人，樞蓮心裡有數，所以才會把情況告知穆宵，有了足夠的理由暫時中止交易。
樞蓮裝作他什麼都不知道，並沒有懷疑穆宵一點點，所以才能順利的從交易現場離開。
通話結束之後，站在書桌前，看著漸漸衰弱的雄霸，歐瀟歌的眼神黯淡，眉頭緊鎖，不管面前這個人多麼十惡不赦，在將死之時，都不應該再在他身上施加任何情緒。
現在在她面前的人，不是黑道，也不是十惡不赦的惡人，只是一個想見到兒子最後一面的父親而已。
歐瀟歌的雙拳緊握，她第一次親眼目睹一個人的死亡，心裡的感觸很多，明白了父母的感情之深。
人的力量，在死亡面前真是脆弱啊，不管他們如何拚命的想要活下去，死亡一旦降臨，他們如何掙扎，都只是垂死掙扎罷了。
此時此刻看著雄霸，歐瀟歌明白了，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拚命也無法達成的事情。
然而死亡降臨那一刻，心裡所挂念的，只有本能想到的人而已。
「抱歉……」歐瀟歌一臉悲傷的看著已經閉上雙眼的雄霸。
「為什麼要道歉？」沒有力氣再睜開眼睛，雄霸的聲音也越來越接近遊絲。「我是黑道，是綁架你的人，你根本沒有理由救我，這種結局很正常。」雄霸早就料到會有這樣一天，所以一點都不覺得驚訝。
「見死不救，與殺人無異。」她接受了雄霸的拜託，沒有叫救護車，這就是見死不救。
「你已經儘力了。」
「但是……」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歐瀟歌心裡始終有個過不去的坎兒，她不應該答應雄霸的，應該叫救護車的。「你再堅持一下，樞蓮馬上就會回來了。」
「嗯。」無力的應著，安靜的閉著雙眼，然後安靜的垂下頭、垂下雙臂。
一切生命的氣息停息，雄霸懷著一點點的遺憾，離開了這個世界。
歐瀟歌一直安靜的看著雄霸，直到他生命的最後一刻，直到生命的結束。
微閉上雙眼歐瀟歌消化著難以言喻的情緒，原來目睹人的死亡是這麼沉重的事情，凌夙作為醫生目睹無數的死亡，一定每次都是和她現在一樣的心情吧。
書房的門被快速的推開，樞蓮氣喘吁吁的衝進來，臉色蒼白、氣息難以平息，可見他的焦急程度。
樞蓮的視線掃過歐瀟歌，最後落在了一臉安詳的坐在椅子上永遠逼上雙眼的雄霸身上，什麼都不需要說，樞蓮難以接受的眼神已經說明，他知道，自己回來晚了。
略微無力顫抖的步伐向雄霸走過去，樞蓮的手指微微抽動，緊緊握拳。
停在雄霸的身邊，樞蓮微閉上雙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失去了至親心痛致死的感覺在樞蓮的內心中翻湧著，他的臉色比紙更加蒼白，只是現在並不是情緒化的時候，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之後樞蓮馬上聯絡部下，將雄霸的屍體運送到殯儀館，然後再叫人把房間收拾乾淨，血跡和破損的窗戶全部清理，這裡不能留下絲毫痕迹。
父親剛死，樞蓮不能為之舉辦葬禮，不能為其報仇，這的確是樞蓮的不孝，但是樞蓮現在必須把即將發生的事情解決，那才是祭奠父親的在天之靈。
將雄霸送去殯儀館之後，樞蓮身心俱疲的倚在客廳的沙發上閉著眼睛休息，突然失去最親近的父親，這個仇他一定會報，但是自報仇之前，樞蓮也會問清楚，為什麼穆宵要殺了雄霸。
別墅內除了樞蓮之外，就只有歐瀟歌在，其他人都被樞蓮驅散，他想要一個人安靜一會兒，也需要試一試，穆宵是不是連他也想除掉。
不管樞蓮是什麼樣的人，現在在歐瀟歌的眼裡，他不過是失去了父親的兒子而已，看起來和普通人沒什麼不同。
出於一點點的擔心，歐瀟歌在猶猶豫豫之後，還是走到了客廳中樞蓮的身邊。
「你為什麼還在這裡？」聽著腳步聲，樞蓮很累的掃了一眼歐瀟歌，然後繼續閉目休息著。「我已經沒有心情再等凌夙出現了，你走吧。」他現在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穆宵的身上。
雖然對凌夙很感興趣，但任何事都比不上父親的仇人來的重要。
「……雄霸，有話讓我轉告給你。」歐瀟歌遲疑了一下開口，她也不知道該不該對樞蓮說，不過這是死者的遺願，她不能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