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東方牧白之死
「命？這就是我劍宮的命嗎？」
東方牧白仰天長嘆，甚至有種落淚的衝動。
劍宮乃是他一手創建、一手發展至今的，他對劍宮的感情比對親生兒子的感情還要深。
可就因為他們劍宮是如今天下僅次於星天宗的大勢力。
就因為劍宮的影響力僅次於星天宗，劍宮的劍緣大會比星天宗的星天大會歷史還要久遠，天下無人不知。
所以，當這四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惡魔不敢對秦風的星天宗動心思的時候，他們劍宮成了完美的利用目標。
就連當年的無盡疆域第一強者龍魂天，反抗之下都被殺了，面對這四個恐怖的魔鬼，劍宮能有什麼抵抗之力？
「或許……或許我該聽呼延龍的建議。」東方牧白閉上了眼睛，腦海中響起了那個優秀的劍宮弟子，在知道真相以後，不斷勸說他的場景：
「宮主，為虎作倀，引誘數以億計的無辜之人被屠戮，這罪孽我們劍宮承擔不起啊。」
「既然那四人一直隱忍，不敢讓秦風知道半點風聲，就說明他們還是鬥不過秦風的，不如我們趁著宣傳劍緣大會的機會，逃到星天宗，把這一切都告訴秦風，待秦風將四魔除掉，我劍宮便可避過一劫，這周圍數個疆域的無辜之人也能免去一場大屠殺。」
「你若是一意孤行，就算將來四魔能贏秦風，和這般惡魔為伍，我只怕要不了多久，災禍就會降臨在我們劍宮頭上。」
「錯了……錯了……」東方牧白搖頭，「我錯了，如今看來，我該聽弟子呼延龍的建議，可是我不僅沒聽，反而擔心他走露消息，惹怒四魔，將他殺了、將穆天他們都殺了……」
東方牧白一瞬間感覺自己愚蠢無比。
人，都是欺軟怕硬，欺善怕惡。
他親眼見到四魔輕鬆虐殺了龍魂天，那可怕的實力、那殘忍的手段將他完全震懾住了，使得他內心恐懼，不敢有半分得罪。而秦風呢？東方牧白知道秦風很強，可是秦風一向處處給人留一線生機，便是對死敵都幾乎不曾趕盡殺絕。這般仁慈自然不會令人太過畏懼。
一邊是殘忍的惡魔，一邊仁慈頗為熟悉的老相識。兩邊盡皆惹不起。東方牧白很自然的，從內心就寧願得罪老好人，也不敢得罪惡魔。
可結果證明，他似乎錯了。
就在這時——
「呼呼呼……」
詭異的陰風驟然平地颳起，這陰風太大、太陰邪了，風聲呼嘯間，猶如有億萬厲鬼在嘶吼。
「怎麼回事？」
「發生了什麼，我感覺好像地獄降臨了！」
「媽呀，我們還是快走了，這裡要有末日降臨了。」
無數人驚駭的叫著，敢來這裡觀戰的，都是實力極強且不怕死的。然而此時，即便是這些人，都有許多生出了恐懼之感。
「嗯？」
療傷中的秦風猛然睜開了眼睛，一雙凌冽的光芒死死的盯著吳天「屍體」所在的方向。在那裡，此時正有無盡的黑霧升騰而起，而後擴散到四面八方，擴散到整個天地間，原本就因為四大奴僕的陰邪功法，也變得陰沉壓抑，暗淡烏光的天空，顯得更加詭異可怕了。
「快離開，不要被那黑霧碰到。」秦風陡然一聲厲吼。
此時整個戰場，除了秦風，就數三處戰陣和慕容閻、澹臺?、閻庸距離吳天的「屍體」最近，聽得秦風的警告。柳茹妃、田甜等人，還有另一處戰陣中的阿東等人看著漸漸支撐不住的兩個對手，都有些不甘心的一跺腳，迅速逃離了出去。
而他們的對手，慕容閻和澹臺?也拖著重傷之軀，連忙逃離。
「吼，咬死你！」
以小虛空獸為首的異獸戰陣並未第一時間逃離，而是瞬間爆發出了最後一次強大攻擊。
「轟！」
三大奴僕中，就數閻庸傷勢最重，他幾乎早已支撐不住，如今再次遭受重創，直接被小虛空獸一抓砸落了下去。
「吼，還沒死！」見最後一次攻擊，還是沒能殺死對手，小虛空獸有些不甘心的低吼一聲，「聽我主人的，走！」
「快走！」
「逃！」
虛空王獸、狴犴、白澤等一個個紛紛逃離。
就在他們離開后不久，黑霧籠罩而下，直接將重創的閻庸籠罩在內。
「啊啊啊啊……救命、救我啊……」黑霧中立刻響起閻庸那無比凄慘的叫聲，但是很快這叫聲便戛然而止，一切生機斷絕。
「呼呼呼……」
詭異陰風吹動著漫天黑霧繼續朝四面八方擴散，僅僅幾個呼吸間，便擴散到了更遠處觀戰的人群之中。
此時的觀戰人群，見到這詭異的一幕，尤其是見到就連強大的星天宗眾多聖境大能都紛紛逃離，他們也大多早已逃離開，可是黑霧擴散的速度太快了，比絕大多數觀戰之人還要快，很快便有觀戰的人被黑霧追上，而後被追上的人越來越多。
可怕的黑霧一直擴散了千里才漸漸露出稀薄之色，擴張停止了。
同時，從黑霧中不斷傳出凄厲的慘叫聲，最後慘叫聲越來越小，越來越虛弱。一具具張大嘴巴，雙眼瞪的死不瞑目，表情無比扭曲恐懼的屍體，如降落的雨點一般，從黑霧中墜落而下。
那些倖存之人遙遙看著這一幕，都面帶驚駭和恐慌，這一幕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令人心膽俱裂了，如此可怕的場景，恐怕就是那傳說中的地獄，也不過爾爾。
「嗚嗚嗚……」
不再能吞噬到活人，詭異的黑霧翻滾著，發出厲鬼一般的呼嘯聲。而後黑霧極速涌動，在那陰沉的黑霧中心，一雙血紅，猶如魔鬼般的巨大眼睛緩緩亮起：
「桀桀，風哥，你也太小瞧了主人賜予我的神通了吧，你以為我真的已經死了？」血紅的巨大眼睛之下，居然又出現了一張巨大的嘴巴，那嘴巴開啟，說話的聲音正是吳天的聲音。
目光僅僅盯著巨大的黑霧，秦風冷聲道：「我早就發現你的靈魂並未潰散了，沒想到這世上，還有人精元被刺穿都能活下的。」
「桀桀桀……明白了吧，主人的手段不是你能想象的，而你敢與主人為敵，最後輸的必然是你，而且你會輸的很難看很難看。」黑霧之中，吳天怪笑著：「使出這一招，我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不過無所謂。因為我所付出的代價，都能完美彌補回來。」
說話間，黑霧暴涌。從巨大的黑霧中居然憑空凝聚出了無數條巨大的黑霧手臂。
「刷刷刷……」
一條條巨大的黑霧手臂以閃電般的速度射向周圍的一個個人。
「小心，」秦風陡然一聲厲喝。
「通天劍道——開！」
怒吼之下，秦風整張臉都因為太過拚命，而有些扭曲了。同時，整個陰暗的天空，突然出現了無數道驚天劍芒，這些驚天劍芒如一柄柄神劍一般，斬向那些黑霧手臂。
「還不快離開這裡？」秦風呵斥聲響徹天地，此時，就連他也只能擋住抓向星天宗眾多弟子的黑霧手臂，而且就這樣還護不過來呢。至於其他人，秦風甚至已經無暇顧及了。
「走！」
「快走！」
感受到那可怕的死亡威脅，頓時周圍一個個星天宗弟子，劍宮弟子，還有觀戰的人都紛紛驚恐的再次逃離。
「啊，救我、就我啊！」
「別抓我，別抓我！」
「不不不……」
一個個人都凄厲的嘶吼著，他們被抓住，立刻發出凄慘的哀求聲，可是這種時候，誰還顧得了誰？
這些人都帶著僥倖心理，明知道前來觀戰很可能會身死，可還是來了，見廝殺的波及範圍太廣，就退的遠一點。見更危險了，就再退遠一些。當吳天「身死」，柳茹妃、阿東、小虛空獸他們圍攻另外三個奴僕，廝殺的波及範圍小許多之後，他們又離開靠近了。——就這麼從未真正聽過秦風的警告，始終沒有真正的離開，如今，終於都遭大難。
「吳天，別對我劍宮……」見自己的弟子也幾乎被全部當成了獵物，東方牧白目光血紅，正欲開口乞求，突然他臉色劇變，只見一道可怕的黑霧手掌也朝他抓了過來。
「給我破！」東方牧白並未束手就擒，立刻身融劍中，他和他的神劍一起斬向了那黑霧手臂。
「呼……」
神劍輕易的就將黑霧手臂斬過，可是裡面的霧氣僅僅一陣晃動，黑霧手臂卻是絲毫未損。
「桀桀，實力不錯，這能量對我來說可是大補，堪比百萬凡人。」黑霧手臂涌動，趁著神劍斬過過，威能耗盡之時，一下子便將神劍擒住。
「嗡嗡嗡……」
神劍嗡鳴，劇烈的震顫著，可是任神劍如何掙脫，都掙脫不開黑霧手臂的囚困。
只見那黑霧手臂就抓著神劍，縮回到了濃濃黑霧之中，而後那雙巨大的血紅鬼厲眼睛下，一張巨口張開，直接將神劍吞了進去。
「吳天，你這魔鬼、魔鬼，沒有我，你豈能有今天的實力，你這魔……」神劍碎裂，融入裡面的東方牧白也狼狽出來，他凄厲的嘶吼著。但很快嘶吼聲沒有了，天地間一片死寂，只有那令人頭皮發麻的咀嚼聲在告訴世人裡面都發生了什麼。
一代劍聖，備受世人尊崇。誰能想到會以這般不光彩的方式舉行最後一屆劍緣大會，會有這般凄慘的報應，結束自己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