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章 守護
趙月溪苦苦一笑，正要抬腳的時候，院外一名侍衛沖了進來，一下擋在了趙月溪的身前，手中的長劍也橫在了面前。
「別想帶走趙月溪！」他吼著。
聽到這個聲音，趙月溪驚住了，那哈大人也驚住了。那是於浩，他就在這個院子中，打扮成侍衛的模樣，守護著趙月溪。
他在用錢買通了這裡的一個侍衛之後，穿上他的衣服混進來的。昨晚他看到了十四的離開，他沒有阻攔。因為他知道，那個男人也一樣愛著趙月溪，他一定會想辦法讓趙月溪好好活下去的。
「於浩……」趙月溪吃驚地呼道。
於浩狠狠瞪著那哈大人：「為什麼會這麼判？趙月溪明明就不是那個什麼格格！她是那老嬤嬤侄子的女兒。那格格早就死了！是老嬤嬤硬要把趙月溪當成那格格養大的！為什麼你們還要這麼撒謊呢？」
「你……你說什麼？」趙月溪都吃驚了。扯扯於浩的袖子，讓他注意到她的問題。
於浩沒有回頭，只是說道：「真的，趙月溪。這些都是奶奶在死之前跟我說的。那小格格早就被太後派去的人殺了。你是她在床上被子里發現的，是她侄子的親女兒。為了報復，她才說你是那小格格，讓你進宮去報仇的。你不是！你不是！這些事情都跟你沒有任何的關係！」
原來她不是格格，她不是十四的妹妹啊。趙月溪苦苦地笑了出來，之後轉為了哭泣。她的模樣讓於浩和哈大人都緊張了起來。
哈大人驚慌地說道：「你……你瘋了？」
「趙月溪？！」於浩問道。
趙月溪咬咬唇，不讓自己哭出來，吸吸鼻子才說道：「我為什麼要瘋？我不是格格，不是十四的妹妹。我可以和他好好在一起了。我還能為他生幾個孩子，我們能有一個美好的家。我才不會瘋了！我要等著十四來接我。」
「那抱歉了福晉，聖旨以下，這木馬就在門外等著了。來人啊！」看著情勢不對，哈大人也不願意這環節出什麼事，只想著快點解決了，好回去復命。
門外一下衝進來七個侍衛，哈大人吩咐他們伺候福晉上木馬。
於浩發狠地握著手中的長劍，吼道：「誰敢過來我殺了誰！」他知道，自己的武功並不算太好。一下面對這麼多人，他也沒有把握能讓趙月溪平安。但是他卻沒有一點畏懼，沒有一點退縮。因為他知道，只要自己活著，心中就絕對不希望趙月溪受一點點的傷害。
那些侍衛被於浩的氣勢嚇了一下，但是還是很快就攻了過去。
於浩分身乏術，一邊應付著三個侍衛，趙月溪卻已經被兩名侍衛抓住拖到了哈大人的身後。
「啊！」於浩吼著，發狠地揮著手中的長劍，殺了三個侍衛之後，第四個侍衛的劍，貫穿了他的胸膛。
「於浩！」趙月溪驚叫著。看著於浩的動作突然慢了下來，身體緩緩斜著，最後倒在了地上。只是他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趙月溪，他看著她，即使是死了，也恨著自己，恨自己沒有保護好趙月溪。
「於浩！」趙月溪突然的掙扎，掙開了身後的侍衛，一下衝到了於浩面前，緊緊抱住了汩汩流血的他，淚水一下流了下來，落在了鮮紅的血液中。
於浩吃力地抬起手，想要說話，可是聲音卻很難從口中說出。趙月溪俯下身子，將耳朵貼近他的唇，才聽到他說：「對不起……趙月溪……堅……持住……他……會回來……救你的……」
趙月溪緊緊咬著唇，卻控制不住淚水的滑下。
於浩還是走了，手軟在了那血泊之中。
哈大人走了過來，道：「福晉，走吧。」
趙月溪沒有動，她聽清楚了於浩的話。十四會回來的，只要她堅持住。現在她要做的就是拖時間。她不能讓於浩就這麼白白死去，不能讓他的心思白費。她知道，只要她活下去，於浩才會高興。
趙月溪緩緩站了起來，看看自己那一身沾著血的衣服，道：「哈大人，等等吧。我沐浴更衣，打扮一下，就跟你走。」
哈大人一個冷笑：「福晉，等下還不是要脫光的……」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已經被趙月溪狠狠瞪了一眼，話就斷開了。從古到今，施行死刑前，犯人提出的要求，都會答應的。因為不答應的話，犯人死了，會變成鬼纏著你的。被趙月溪這麼一瞪，哈大人心中就慌了，連忙說道：「行行，我馬上叫驛站的宮女來伺候福晉。」
哈大人一揮手，那些侍衛就抬著於浩的屍體下去了。趙月溪緩緩蹲在遞上，看著那地上一灘血跡，失神地說道：「於浩，我會活下去的。不會讓你用命給我換來的時間白費。」
***
京郊四十裡外，軍隊雲集。可是在這裡卻看不到曾經那訓練有素的士兵了。一些士兵站著，一些士兵坐著。有些士兵已經換好了鎧甲，可是又一些卻還是一身布衣。
在軍隊中央的十四，穿著一身黑色的盔甲，頭上戴著頭盔，那鮮艷的黃色，顯示著他高貴的身份。
而站在他面前的徐老卻還是一身布衣。十四緊緊握著手中的長劍，厲聲道：「你們什麼意思？」
他沒有想到，皇上已經將那件事偷偷傳到了軍隊中。本來這次軍隊回調，就讓很多人疑惑著，猜測著。很多人都說，皇上容不下其他皇子，這樣的迫害兄弟讓人看不下去。就在幾天前，甚至都還有人說要為十四奪下帝位。
可是不知道是從誰那裡流傳出來了，十四和烏雲福晉是兩兄妹。那烏雲福晉就是當初的宮女趙月溪，就是寧妃的女兒。這樣的不倫震驚了很多人，讓當初鬥志滿滿的士兵們，都猶豫了。
為了這樣的不倫，用他們的生命去打仗，值得嗎？
十四冷冷看著這些人，胸口堵著氣，只能再次緊緊拽著手中的長劍。徐老站在他的面前，道：「大將軍，這件事三思吧。現在士兵沒有鬥志，要他們去幹嘛？」
十四長長吐了口氣，看看已經升起的太陽，道：「好！願意為我拚命的跟我來！不願意就繼續留在這了好了。我十四不為難任何人。」
一聲吼中，不少士兵站了起來，可是他們在看看四周的同伴之後，又都一個個猶豫地坐在了地上。大家都垂著頭，他們知道這樣做對不起在沙場上和他們一起並肩作戰的大將軍，但是這一刻，他們真的不想為這樣一個原因而站。
看到最後一個站起來的士兵也坐了下去，十四一個冷笑，道：「好。你們原地待命吧。會有人來接管你們的。好好活著。」說完他就要離開，徐老卻一下扯住了他。
徐老說道：「大將軍！你清醒一下吧。現在你一個人回去能做什麼？也許京城中已經是派了軍隊在等著你呢！」
十四突然甩開了他的手，就吼道：「回去和趙月溪一起死！」
徐老因為他的話，愣住了。大家也因為他的話，都看了過來。多鐸一身盔甲，站在了十四的身後道：「大將軍，我陪你回去！就算是送死，我多鐸也在陰曹地府里給你當副將了。」
多鐸的話多少然一些士兵心中動搖了，但是他們也只是在猶豫，卻依舊沒有站起來。
十四看著大家，拍拍多多的肩膀，道：「多鐸，你留下吧。別為了我，白白送死。」
十四大步朝著自己的馬匹在去，在大家的目光中，翻身上馬，朝著京城裡飛奔而去。他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但是這沒關係，他不會動搖和趙月溪在一起的決心。就算明知道是去送死，他還是要去試一試的。哪怕就是和趙月溪死在一起，他也心甘情願了。
多鐸正要追上去，徐老將軍卻一把扯住了他：「多鐸！這裡需要你！」
多鐸愣住了。他長長吐了口氣，才停下了腳步。明明知道大將軍這一去，就有可能再也不回來了，可是軍隊在這裡，他還必須留下來。
***
驛站中，一桶桶熱水送到了那小院子中。
兩名宮女細心地伺候著趙月溪沐浴。雖然那件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的了，但是這些宮女還是很同情趙月溪的。
沐浴之後，穿上嶄新的旗服，一名宮女為她梳著髮髻，低聲問道：「福晉，你想吃什麼，我給你拿去吧。」這應該就是她最後一次要去了吧。
趙月溪對著鏡子中的自己一笑，搖搖頭。鏡子中的她，很美麗，特別是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透著靈氣。就是這雙眼睛像寧貴妃嗎？原來她並不是寧貴妃的孩子。為什麼命運要這麼一次次作弄她，讓她在死之前才知道這一點呢。就算她不是寧貴妃的孩子，現在卻要為那個早已經不存在的孩子受這樣的痛苦，好不值啊。
「會有來世嗎？」趙月溪看著鏡子中的那宮女問道。
那宮女手中的梳子僵了一下，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有吧。」
有來世啊，那就好。來世，她會好好地再愛十四一次，沒有一點顧忌的愛他，全心全意地愛他。
宮女放下了梳子，為趙月溪帶上了旗頭，低聲道：「福晉，我們都聽到了。你不是寧貴妃的孩子，你和王爺不是兄妹。你應該受到那懲罰啊。那……太殘忍了。」
雖然趙月溪不懂政治，但是她知道，皇上是不會放過她和十四的。所以即使明明知道是這樣，可是什麼也不會改變。
那宮女握住了趙月溪的手，她的手，好冰好冷：「福晉，過幾天，我就會散播消息出去。就說你不是寧貴妃的孩子，你和王爺不是兄妹。我們不會讓你受這樣的污名的。」
「謝謝。」趙月溪看著眼前的宮女，就彷彿看到了採蓮一般。採蓮也是這麼袒護著她的。可是到頭來，還是離開了。趙月溪的眼眶又紅了起來，那宮女看著急忙說道：「福晉，你……你別哭啊……」想想這似乎不對，她又說道：「要不，福晉，你好好哭一次吧。一會……一會……」那痛苦的，非人能承受的罪行下，也許連哭都哭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