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三章 自責
老軍醫嘆了口氣，繼續說道：「福晉並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她到底遭遇了什麼，為什麼會弄成這樣，我想一定也是有她的原因的。老夫要跟大將軍說的就是這些。今天大將軍就好好休息一天吧。為了你的眼睛，還是別出房間的好。」他放下了十四的腿，背上藥箱，離開了房間。
走出房門的時候，房間中就傳來了一片打砸東西的聲音。他緩緩嘆口氣，對守在外面的多鐸說道：「今天別讓人進去了。也千萬看好大將軍，別讓他出來。」
「是！可是……大將軍……」
「哎，叫福晉來吧。」老軍醫轉身離開了，而多鐸卻的滿頭的汗水。從昨晚派出的士兵回報的消息是，小鎮上已經沒有一點福晉的消息了。這個時候，她應該已經離開了小鎮。他該上哪裡去找呢？
房間中，十四扯下了床幔，杆子在他鬆手的時候，就塌了下來。
下毒，流產，在趙月溪的身上到底還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她為什麼沒有跟他說？難道在她的心中，他根本就保護不了她嗎？
對，他保護不了她。讓她受到了這麼大的傷害，讓她在那痛苦的時候，他卻連一句安慰的話也不能給。好恨！恨自己！恨自己沒有保護好她！讓她受了那麼的大的委屈，讓她自己不知道哭過多少回。
一陣瘋狂之後，十四總算冷靜下來。眼中能看到那跌落在自己面前的床幔，剛才的瘋狂，讓他自己都覺得可怕。
他的將領！如果是在戰場上出現這樣的情況的話，那麼他將會用命去賠了。
緊緊抓著床上的被單，仔細將這段時間以來，趙月溪身上發生的事情一點點回憶了一遍。她遇到這樣的事情，卻不說的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她不想讓他擔心，讓他在受傷的時候，還為她擔心。如果她並不知道下手的人，那麼一定會說出來，讓他幫著查的。她沒有說，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她知道下手的人，而且感覺那下手的人會對他產生威脅，所以才選擇不說出這件事的。
是誰？放眼這座小鎮，能產生這樣影響的人，只有……和寶兒！
和寶兒的出現本來就很奇怪。而且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這個大家心中都明白，卻也不能挑開。一個女人，能用自己的婚姻來幫助皇上完成任務，那麼她本身就很不簡單了。這樣的女人，正是符合對他有威脅的人，而且她會對趙月溪下手也是有可能的。
和寶兒！他不會讓她好過的！
***
午後時分，一輛馬車緩緩停在了小鎮上的一家客棧門旁。
於浩跳下馬車，掀起帘子，對趙月溪說道：「趙月溪，下來吧。我們在這裡休息一下，今晚住這裡了，再往前晚上我們就沒地方住了。」
趙月溪點點頭，緩緩下了馬車。眼前的這座小鎮，和那座邊陲小鎮很想，一樣小，一樣單純。
於浩看著趙月溪那憔悴的模樣，就知道她幾乎沒有睡過，而且還是哭紅著雙眼，不知道掉了多少淚水呢。心痛浮了上來。
趙月溪在踏進那客棧大門的時候，目光不經意看到了大門旁的另一輛馬車，不由地停下了腳步來。那馬車她很熟悉，那分明就是龐夫人的馬車。
龐夫人也在這裡嗎？她來幹什麼？趙月溪心中想著，走進了小店。
於浩對著掌柜喊著：「兩間上房！」
那中年掌柜，陪著一張笑臉，呵呵地說道：「對不起，客官，這幾天客人多，我們這裡不夠兩間上房了。」
於浩皺皺眉，心中想著這又不是什麼節日，怎麼會連房間都不夠了呢。「那就一間上房，一個通鋪。」
「呃，客官，現在通鋪都沒了。只有一間上房。你看……」掌柜的目光打量著趙月溪，心中猜測著他們的關係。
趙月溪並沒有注意聽他們的對話，而是一直看著外面的熟悉的馬車。
於浩也看向了趙月溪，心中也猶豫了起來。他喜歡趙月溪，從小就喜歡她。可是他也不想讓她討厭。只是現在似乎沒有選擇了。這樣的小鎮，一般都只有一間客棧。
於浩說道：「好，就要一間。」
掌柜了馬上就笑道：「好好，兩位隨我來。」
跟著掌柜上了二樓，趙月溪很想問問那輛馬車的事情，可是張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到了房間，掌柜地交代了兩句就先下去了。趙月溪這才回過神來，他們只有一間房間。
於浩連忙說道：「趙月溪，今晚我睡這凳子就好。你睡床。」他指指那方桌旁的長條凳子。窄窄的條凳，也不知道他打算怎麼睡下。
小二端上了飯菜。兩人就這麼默默地吃著飯。於浩不時看看趙月溪，就算他知道現在的趙月溪不能說話，但是隱隱中還是覺得有什麼不對勁。或者說，她應該不是這個樣子的。她不是應該像一開始清醒的時候一樣，哭喊什麼的嗎？為什麼一下整個人就安靜了，願意跟著他離開了呢？他從小認識的趙月溪，是一個堅強的，韌性的人。有些事情，她一定會努力去堅持的。
她對十四不是應該那麼堅持的嗎？雖然他很希望她能跟他走，但是現在她真地跟他走的時候，他卻有些不知所措了。
「趙月溪……」於浩放下碗，艱難地說道，「我知道你心中一定很難受，不過時間會沖淡這些的，你會漸漸忘記這一切。」
趙月溪依舊默默扒著碗中的白米飯。於浩只能挫敗地再次端起了飯碗。
突然趙月溪放下了手中的碗，用手指沾著茶水，在桌面上寫道：「紙筆」
「你想要紙筆？」於浩問。一下就明白了，現在她雖然不能說話，但是她能寫字啊。這樣她一樣可以跟他交流了。
只要趙月溪能主動跟他交流，那就是他最大的寬慰了。
在小二上來收拾桌面的時候，於浩急忙提出了要紙筆。小二不到一會就把筆墨紙硯都端了上來。
「客官，您要的東西。」小二放下手中的托盤就要轉身離開，趙月溪卻急急上前抓住了他的衣袖，示意他等一下。
那小二疑惑著看看於浩，於浩也不明白地看著趙月溪。趙月溪拿起紙筆，在紙上寫道：「客棧中可住著一個龐夫人？」
小二一看，連忙應道：「是是，你也知道。那可是前面鎮子上老鎮長的小妾夫人啊。她娘家就是前面鎮子上的。每年這個時候，都要回娘家一趟。她也是命好。人長得漂亮，嫁給那七十好幾的老鎮長，原配還自願入了佛堂。在外，她就跟個正室一樣。」
趙月溪點點頭，坐在那小小的桌子旁，提筆仔細寫下一封信來。她想要離開，不想讓那個多年前的秘密影響到十四。但是她也知道，她就這麼離開的話，十四一定會找她，一定會為她難過的。她知道十四愛著她，她能感覺到他的愛。
可是世事弄人，他們的秘密，她想要隱瞞一生，就當什麼也不知道。可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事情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她決定離開，那麼就讓所有的痛苦都她一個人嘗吧。這樣，在面對和寶兒把那件事錯穿的時候，他也能從容面對，打亂她的計謀。寧願他恨她，也不願意，他為她痛苦。
於浩疑惑著談過頭去，就看到那信紙上寫著的短短的幾行字，心中頓時驚住了。「你……為什麼這麼寫？」
趙月溪將信折好，將在信封中，在另一張白紙上寫道：「你知道原因。」
於浩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原因？關於趙月溪，能成為原因的，而且還是他知道的那麼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們是兄妹。
趙月溪封好了信，在另一張白紙上寫到：「龐夫人住哪了？」寫完了，再看看於浩。於浩愣了一會才明白，從腰帶上拿出了一兩碎銀子，遞到了那一旁的小二手中。
小二猶豫了一下，才哈哈笑著，看著那銀子說道：「好好，她就住在這邊右邊過去第四間。」
趙月溪拉上於浩，就往外走去。她走得很快，不想讓她自己有後悔的機會。她要在她後悔之前將這封信交到龐夫人的手中，要是後悔了，她也許就會錯過這個一輩子只有這麼一次的機會了。
走到那扇門前，趙月溪使勁拍拍房門，裡面傳來的果然是龐夫人那貼身丫鬟的聲音，喊道：「誰？」
趙月溪看向身旁的於浩，於浩連忙幫忙回答道：「是趙月溪，呃，是烏雲。」
房門馬上就打開了，站在房門前的龐夫人一副吃驚地模樣：「真是你啊。」她那誇張的模樣讓趙月溪更是急急將手中的信塞到她的手中。生怕她那熱情的模樣，下一刻就會拽著她回到王府中去。
「什麼啊？」龐夫人疑惑著看著手中的信。信封上寫著十四親啟。十四？！是誰？！她心中想了一會才明白，那是大將軍王啊，他曾經是十四阿哥。
龐夫人看著眼前的烏雲，再看看站在她身後的於浩，心中一驚。她突然伸手就湊個於浩手中拽過了趙月溪，然後擋在於浩的面，就這麼關上了房門。
有了房門的隔絕，龐夫人也依舊壓低著聲音，才敢說道：「你什麼意思？現在都快天黑了，你跟一個陌生男人在一起？這個信是叫我送回去的？那你呢？跟那個男人走了？天啊！福晉，你不會是被你家裡那個側福晉給下傻了吧。這……你才是正室啊。不，還是你氣憤王爺要了個小的，所以要離開。算了吧。福晉，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就算當初他說什麼甜言蜜語也只是哄著你的。以後他照樣不時去找你不就行了嗎？喂！你說話啊？」
一下炮彈一般地說完這些之後，龐夫人才記起來，趙月溪現在不會說話了。更是焦急地一聲低呼。「這……好好的怎麼就這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