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七章 血口噴人
四阿哥一身官服騎在馬上，朝著十四喊道：「十四，你身為大將軍，鎮守北方，現在明知皇阿瑪身體微恙，正是匈奴蠢蠢欲動的時候。你卻在這個時候，帶著你的軍隊只殺到京城來，是何意？」
「好一個血口噴人！」十四冷冷說道，「那你讓兵駐守這裡，不讓我過去，又是何意？」
「我只是為朝廷著想。現在你還是最好馬上會軍營去。要不然萬一匈奴真的趁這個時候來搗亂了，那麼你的罪過可就不小了。別說什麼對不對得起百姓，你就連皇阿瑪對你的厚望都對不起了。
「待我給皇阿瑪請個安，自然會離開。讓路吧。」
「真是倔強啊。不過我說服不了你，我猜她能說服你吧。」話畢，他給身後的馬車讓了一條路出來。
那趕著馬車的竟然是年羹堯本人，而站在馬車上的就是被綁了手，蒙了眼的烏雲。
十四一驚，他沒有想到他們會這麼對烏雲。就算抓了她，礙於她的身份，至少也不會讓她受到這樣的對待吧。
烏雲低低哭著，她看不到外面，但是她能聽到他們的聲音。她知道，現在一定有很多人看著她，而十四也看著她。
她想對十四說，不用考慮她的，可是她卻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來。
四阿哥看到了十四眼中的驚慌，滿意地一笑：「我看，還是讓十四福晉，跟十四一起會軍營吧。要不然你也放心不是嗎？至於皇阿瑪，請十四放心，我定將好好伺候著。」
「把烏雲放了！」十四低吼道。在看到烏雲受到這樣的待遇之後，他的心已經激動了起來，根本掩飾不了自己的情緒。他們怎麼可能這麼對待烏雲呢？而那黑色的眼布下，可以看到烏雲明顯的淚痕。還有她不時搖動的頭。
「當然會放。」四阿哥微微一笑，看到十四那緊張的模樣就知道他這一步棋，賭對了。「而且為了穩定北方邊關，十四福晉，將會跟你駐守軍營。」
他的用意，很明顯了。在沒有任何權利身份的時候，就這麼架空了十四的勢力。十四憤怒地將手握在那長劍上。
只是這麼一個細微的動作，年羹堯已經快速地抽出匕首，抵在了烏雲的脖子上。
感覺到脖子上的涼意，烏雲整個人一驚。她想喊，但是卻喊不出聲來。那抹冰涼，讓她整個人僵住了。但是她卻很快冷靜了下來。她知道自己不能成為十四的一個弱點，這一場對持，關係著整個大清的命運。
不過這些不是她在乎的，她只在乎十四。所以她突然上前一步，脖子迎上了那冰涼的刀刃。
她的動作雖然很快，但是對於習武的年羹堯來說，還是在那瞬間就破解了她的威脅。他手上一松，卸掉了匕首上的力，同時扭著她的手臂，讓她痛得整個人都被他提了起來。
十四將這些看在了眼中，鬆開了握在劍柄上的手，緩緩說道：「讓烏雲過來吧。我帶她離開！」
雖然十四身後的士兵都聽到了他的話，但是四周依舊安靜，沒有人質問他們的主將為什麼要為了一個女人而放棄這次的行動。
但是十四已經做出了決定，在烏雲主動迎上那刀刃的時候。他知道，再堅持下去，烏雲一定會死在那些人的手中的。沒有了烏雲，就算給他皇位，又有什麼意義呢？
年羹堯看向了四阿哥，四阿哥微微一笑，朝著他點點頭。這個結局，不是他們早就已經料想道的嗎？
四阿哥知道，十四是絕對不能殺的。就算要殺，也不能是在現在殺。北方的匈奴所忌憚的就是他十四大將軍王的名號。而皇上一旦駕崩，十四要是被除的話，那麼匈奴也會同時進攻了。
而穩住十四的人，只有烏雲一個。那方丈說得對啊，烏雲就是一個能左右天子的人。現在不是應驗了嗎？
年羹堯跳下了馬車，在烏雲耳邊威脅地說道：「老實點。」之後他就在那馬車的馬身上打上一巴掌，讓馬匹緩緩朝著前方走去。
馬車突然行動，而烏雲的手背綁著，眼睛也看不到，這樣的搖晃，讓她一個不穩，就跌坐在了馬車上。不知道前面是什麼，心中的驚恐升華了起來。
下一秒，一隻有力的臂膀將她從馬車上拉了起來，帶入了一個熟悉而強壯的懷抱中。
是十四！烏雲的第一直覺告訴了自己。同時，蒙在眼睛上的黑布條被扯掉了，突如其來的光線，讓她有些不適應地眨眨眼睛，同時眼中的淚水也流了下來。
十四將烏雲抱上馬背，一手緊緊扣著她的腰，一手抓著韁繩，目光直視著四阿哥，緩緩吐了口氣：「我從小就知道你有野心，從小就知道你會不擇手段，但是我一直也把你當成我的哥哥。只是沒有想到，你會不擇手段到這個地步。」
四阿哥一笑：「十四弟言重了。你認為你很正直，而實際上，你在不京城的這段時間裡，你知道皇額娘為你做了什麼嗎？因為你，死了多少個大臣，你根本就不知道。」
十四一個冷哼：「撤！」他是軍人，軍人最重視的就是義，而他答應了四阿哥的，自然不會反悔。現在烏雲已經在他的手中，他滿足了。
身後的軍隊隨著十四緩緩離開了，年羹堯湊到四阿哥面前，壓低著聲音道：「要不要我找人去結果了他？」
「然後呢？等匈奴進犯的時候，你親自去打嗎？」四阿哥唇邊依舊掛著笑意。這場局，他贏了。
年羹堯低下頭來，微微一笑。四阿哥確實高明。或者說是這個福晉的作用確實大。
十三看著身旁的軍隊漸漸遠離，他心中一緊。這麼快就要做出一個決定了嗎？跟著十四，還是回到四阿哥身旁。其中的利益關係，似乎已經很明顯了。
四阿哥緩緩策馬來到十三的身旁，壓低著聲音道：「歡迎你回來。」
十三苦苦一笑：「我還有得選擇嗎？」
四阿哥說道：「因為我也沒有選擇了。這條路要是不走下去，死的就會是我。」
那個夜晚，四阿哥進宮了。在他呈給皇上一碗葯之後，皇上駕崩。
一時間後宮中亂作了一團。
皇后的寢宮中，敬事房的管事太監呈上了一本名冊，上面詳細記載了皇上一生所臨幸過的所有女子，還有她們的將來。
有的會被陪葬，有的將出家為尼，有的成為太妃。皇后沒有看那名冊，斜躺在軟榻上，疲憊地合上了眼睛，低聲對那管事說道：「按規矩辦吧。」
「是。」一時間哭聲驚叫聲，傳遍了後宮。
老嬤嬤端上了一杯參茶：「還請娘娘保住鳳體啊。這皇上剛走，你要再有個什麼……」
「放心，我還不至於這麼弱。」皇後接過參茶，睜開了眼睛。
老嬤嬤這才說道：「皇後娘娘，前幾天您忙一直沒有能跟您說，十四福晉讓人送信來，說她要離京去投靠十四阿哥了。」
「哦，」皇后皺皺眉，可是神情卻越來越凝重了。從時間上來看，十四應該收到信函，趕回來了。可是直到現在都沒有他的一點消息。左右天子的女人？十四福晉？
「糟糕！」皇后一聲喊道，馬上放下了參茶，對那嬤嬤說道：「你馬上去叫四阿哥過來！」
嬤嬤很不解，但是也從皇后的表情中，看出了事情的緊迫性。她急急轉身就朝外走去了。
皇后再次端起那參茶，卻已經是一片的慌張了。她沒有想到她還是漏算了這一步。
不多時，四阿哥已經來到寢宮中，打著千，問安之後，就等著皇后的問話。
皇后緩緩屏退了所有人之後，才走近了四阿哥，道：「老四，你跟我說實話，你怎麼對付十四？他現在是死是活？」
四阿哥一笑：「皇額娘真是聰明。不過我也不會蠢到放開大清的北方防線，讓自己一登基就處理那個大麻煩。」
「那烏雲呢？」
「她和十四一起離開了。皇額娘放心，我沒有傷害他們一絲一毫。」
皇后抬手一巴掌就打了下去：「怎樣才叫傷害？他是你的親弟弟啊！」
四阿哥帶著那被打偏的頭，卻依舊帶著笑意，道：「皇額娘似乎從來沒有把我當成是親生的，我又何必去在乎這個呢？皇額娘，這麼多年，你為十四設計了多少局，為十四殺了多少人。可是他根本就不領情。我也是你兒子，我當了皇上，你一樣的皇太后，對於你來說，什麼都沒有改變。」
皇后氣憤得緊緊拽著拳頭，但是四阿哥卻依舊是一張笑臉：「兒臣就不打擾皇額娘休息了。這幾天皇額娘也累了。剩下的事情，就由兒臣處理吧。」
話畢，四阿哥轉身就離開了。皇後娘娘雙腿緩緩軟了下去，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七日後，皇大喪。
一月後，新皇登基。
大阿哥、二阿哥終生監禁。
三阿哥即使志在撰書，被誣陷勾結同黨，也被削爵。
五阿哥曾領兵打仗，但是沒有多少建樹。他的兒子孫子，被借故削了爵位。從一個親王，成為了貝子。
八阿哥更是多方設計誣陷，最後被幽禁，受不了折磨，終被害死。
九阿哥與八阿哥同黨，即使已經要求出家，仍被幽禁迫害。最後被毒死。
十阿哥被以有病為由拒絕領兵出征，削爵關押。
十二阿哥被削爵為貝子。
十五阿哥因被揭發同黨，被派去守陵。
皇太后被逼自盡。
***
夜幕已經來臨了。邊陲的小鎮上安靜得只能聽到幾聲狗叫的聲音。
雜亂的馬蹄聲，隱隱遠去。而一串馬蹄聲，卻越來越大，打破了小鎮的安靜。
馬匹在小鎮上唯一一家還開著門的客棧前停了下來。一身戎裝的男子首先翻身下馬，再將一名女子抱了下來。
小二看著來了客人，連忙迎了上去。一看是一身戎裝的人，驚得連忙討好地說道：「軍爺，軍爺，這邊，這邊。」一邊說著，一邊把他往二樓上房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