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靠自己

  禹百明完全沒有想到他會這麼昏倒了，一聲驚叫：「啊！喂？喂？你沒事吧？」她急匆匆察看著他的傷勢。他的後背衣服已經被沙子磨破了。沒有布料遮擋的背，已經被沙子劃了很多血口子，而傷口到處沾了沙土。


  禹百明不知道為什麼，淚水就留了下來。這該怎麼辦呢？丟他一個人在這裡？不，他是為了保護他才受傷的。可是他的傷也要處理啊。這裡離天邊的小鎮還有好一段距離呢？要怎麼將他弄到馬背上呢？


  禹百明拽著他的手，試圖拖動他，才發覺不過是螞蟻拖大象。心中不禁責怪了起來。這男人，沒事長這麼壯幹什麼啊？現在連拖都拖不了一點點。


  風沙過來，天漸漸暗了下來。禹百明更急了，她看看四周，根本就不可能得到別人的幫忙。


  「只能靠自己了！」禹百明心中低聲對自己說著。


  她匆匆去撿了一下干樹枝，燃起了篝火。在荒漠，晚上要是沒有火的話，就會成為狼的點心。在篝火燃起來的時候，天空已經升起了月亮了。


  禹百明看著身旁的少布，再次嘆了口氣，在他的腰間摸出了一把匕首，劃開了早已經成為布條的衣服。用水壺中的水，小心翼翼擦去他背上傷口的沙子。儘管她的動作很輕，但是還是能聽到少布不時的低呼，還有因為傷口碰到水，而引起的抽搐。


  「喂，你忍著一點啊。」禹百明的小手，依舊小心清洗著他的傷口。


  他的背是那麼寬，那麼厚，一道道血痕下顯得更加的粗狂。以往這是禹百明最害怕的，可是現在她卻不會害怕這樣的男人身體了。她的手輕輕碰觸在他的傷口上，他就低呼道：「唔。」


  「真的很痛啊？」禹百明低聲問道。


  「格格……」那趴在地上的少布，呢喃著，「格格……格格……」


  他是再叫她？禹百明的手僵在了他的悲背上。他真的是在保護她嗎？禹百明長長吐了口氣，厲聲道：「喂！你要是能在我數十聲，不，三聲之內醒過來，我就跟你回去了。一，二……」


  「格格！」這個次的聲音很清晰，不像剛才的呢喃。


  禹百明低下頭，看著趴在地上的他，吃驚得張大嘴巴道：「你真的醒來？」


  少布的呼吸有些急促，但是還是有力的：「我沒事！這點傷，死不了。」


  還真的是醒了！禹百明呵呵地乾乾一笑，這老天爺太愛和她開玩笑了吧。不過……不過既然已經說過的，她……就要遵守。蒙古的女孩子就是這樣。


  只是一時間禹百明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能嘟嘟嘴，一腳踢在他的小腿上：「哼！醒了就別裝了。你守夜，我睡覺。明天我們就回去！」


  少布沒有想到禹百明會這麼說，微微錯愕之後，憨憨一笑，掙扎著坐起身來。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成了破布了，露出了結實寬大的胸膛。禹百明急急別開臉去，只是臉上已經是燒紅的一片了。


  ***

  兩個月的時間裡，宮中的局勢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當初暗地的鬥爭已經漸漸擺到了明面上。八阿哥勾結朝臣，大阿哥被陷罷免了太子之位，四阿哥聯絡年將軍，軍隊在暗中操作。


  而四阿哥和八阿哥也相信，那聖旨上很有可能並不是他們兩人，而是十四。


  皇上選擇在這個時候微服出訪，也是想著藉由他的出訪，讓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暫時擱置起來。


  這些紛爭都被隔在了大將軍府的門外。兩個月的時間中，烏雲學了些畫畫。她憑著記憶中的樣子，想要畫下當初在永暢園中看到的那幅畫。總覺得那幅畫似乎很重要。


  採蓮在她身旁做著刺繡。平日里在宮中這些事情也不用她做，只是現在這麼大一個家，只有福晉這麼一位主子，也著實有些閑了。


  老嬤嬤急匆匆走了進來，腳步都還沒有停穩就說道：「福晉，福晉，皇後娘娘讓你馬上進宮一趟。」


  烏雲放下手中的筆，疑惑地看著眼前的老嬤嬤：「有什麼事嗎？」


  「也不知道，就是宮裡來人這麼傳的話。福晉還是快點準備出門吧。」


  採蓮聽著這些話，也馬上放下了手中的針線，就取來了滿族的正裝，讓烏雲馬上換上。


  因為那傳話的太監讓烏雲快點進宮，管事就讓府里的馬車送她過去。


  只是這進宮馬車都是在宮門外就停下，需要步行進去的。馬車在宮門前停了下來，侍從馬上放下了墊腳的小凳子。


  採蓮先下了馬車，才轉身伸手扶著烏雲下來。烏雲一身正裝旗頭，臉上施了些脂粉，顯得美麗動人。


  這並不是皇宮的正門，但是依舊有士兵把守著。只是大家都看出了那是大將軍王府的馬車，急急開門讓了路。


  烏雲和採蓮往裡走去，一旁的士兵也並沒有什麼動靜。


  可是身前突然被人擋住的時候，她微微驚了一下。烏雲抬起頭來，映入眼中的是一張算是熟悉的臉。


  是於浩。可是烏雲卻不知道該怎麼說的好。


  一旁的士兵焦急而緊張地低聲道：「於浩，那是十四福晉！」十四福晉雖然不住在宮中，但是也是身為皇族，有權利直接懲罰他們這些士兵。希望十四福晉不要因為這樣的事情而生氣的才好。


  烏雲倒不生氣，只是也不知道該怎麼跟於浩說話。現在她是十四的福晉了啊。


  於浩看了看不遠處的兄弟，再次將目光轉到烏雲的身上。烏雲似乎並沒有生氣，也沒有要趕走她的意思。他才壓低著聲音說道：「趙月溪，宮中形勢有些變化了。你記住，要是真是沒辦法了，你來找我，我可以帶你遠走高飛。」


  因為採蓮和烏雲離得近，於浩的話，她也聽到了。這話可是大逆不道啊。採蓮驚得就要大聲叫罵，而烏雲已經伸手示意採蓮不要說話了。烏雲仰起頭，對著於浩，展現了一個迷人的微笑，道：「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想十四阿哥會保護好我的。」


  說完烏雲就拉上採蓮往裡走去。


  採蓮皺著眉，擠著眼，低聲想說些什麼，但是烏雲已經打斷了她：「沒事的。」於浩雖然在婚前試圖帶走她，但是他卻沒有真正傷害過她，所以烏雲能斷定，於浩是不會傷害她的。只是她的心好沉。曾經的過往，她已經不記得了。不過於浩對趙月溪的心，她能感覺的到。


  皇后的寢宮中，因為是午後時分，一片安靜。


  烏雲踏進大廳的時候，那老嬤嬤馬上迎了上來，低聲道：「福晉過來了。皇後娘娘還在午睡呢，您看……」


  「那我先去御花園走走吧。過一會再過來。要是皇額娘醒了，你差個人去御花園叫我一聲。」


  「是。」


  烏雲微微一笑，轉身就朝外走去。這地方，烏雲說不上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就是覺得很壓抑，讓她不喜歡留在這裡。


  帶著採蓮走向了御花園。已經進入了冬季，只是在這午後的烈日下，氣溫還是很高的。


  御花園的石子小道上，幾棵梅花已經開了，嫣紅熱烈，花瓣不時撒下，讓人喜歡得很。


  烏雲一身和那梅花差不多顏色的衣裙，看著那麼美麗的花，也禁不住展露出了笑臉。「採蓮，這花好漂亮呢。」她笑著，展開了雙手，想要接住那落下的花瓣。


  採蓮只是站在一旁，笑著，看著烏雲玩鬧。「福晉還真是漂亮呢。」她低聲嘀咕著。


  而這一幕被正好經過的一名敬事房的老太監看到了。迴廊上，那老太監的腳步頓時就僵住了，張大著嘴，忘了呼吸。身後的小太監喚了他好幾聲，他才回過神來。


  「公公，這怎麼了？」小太監的目光也看到了那邊的烏雲，「那……那主子沒見過啊。可能是哪個阿哥的福晉吧。」


  「寧……寧貴妃……」


  老太監哆哆嗦嗦地說道。


  「什麼？」小太監還是什麼都不懂。但是那老太監卻清楚的記得。當年，寧貴妃很得寵。皇上還專門讓人給她畫了像。畫上畫著的就是寧貴妃在桃花下這麼仰頭笑著的畫面。那畫，他還記得，一直掛在永暢園的房間里。如果，這梅花的殷紅，變成桃花的粉紅。那主子的衣服也變成粉紅，那就是和那幅畫一模一樣了。特別是那雙眼睛！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老太監急急抓住了身旁小太監的手，腳步都有些不穩了：「帶我去永暢園！」


  小太監一聽這名字，臉上馬上就苦了下來：「公公，那地方……不是說不讓進嗎？」不是不讓進，而是沒人會進。


  但是那老太監卻是那麼堅決，他也只能帶著老太監朝著永暢園走去。


  永暢園中一片安靜。這裡似乎只有死物，什麼聲音也聽不到了。這讓第一次進來的小太監心中發毛。


  老太監卻腳步穩健地朝著屋子裡衝去。目光直接落在了那梳妝台旁的牆上。頓時臉上就驚住了。那……畫沒有了！

  他不相信地走近了幾步，確認著牆上的畫，真的就這麼不見了。這院子本就沒人來，加上這裡發生的事情，更不會有人敢拿走這麼的東西。梳妝台的首飾盒還在。那首飾盒中的珠寶還在。怎麼就偏偏少了那幅畫呢？

  「皇……皇上……」老太監哆嗦著嘴唇說道。當初那薩滿法師的話，他還記得。寧貴妃所生的孩子，是個禍害，將會顛覆社稷的。而現在，那御花園中的主子，那雙眼睛，這裡失蹤的畫，彷彿都在預示著什麼。


  「公公，皇上……不在宮裡。這……是不是要出事了啊？」


  ***

  烏雲看著滿天飛舞的梅花，終於是跳累了，笑累了，才長長吐了口氣，停了下來。


  幾張掌聲傳來，讓烏雲隨著聲音看去。在那梅樹不遠的地方，四阿哥擊掌正笑著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