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名譽毀於一旦
孰是孰非,連禹萌自己也搞不清楚,外頭的人都知道了她遭人強姦,名譽毀於一旦。虧得斐褐蕭山還願意跟她成婚,為女兒的歸宿,司馬蓉對他殷勤許多,對親家公親家母照顧萬般周到,他們才勉勉強強的同意這樁婚姻。
斐褐蕭山為挽回尊嚴,說:「萌萌已不是清白之身,要我娶她為妻,除非把孩子打了,否則我寧願放棄。」因一想到孩子是表哥的就萬分嘔心,才堅硬的提出來。
禹萌寧願不嫁他也不願意墮胎,司馬蓉勸也無用,斐褐蕭山便真的要跟她解除婚約,為女兒未來幸福著想,讓綉藍在她茶里偷偷地放一兩藏紅花,其他處也放了許多麝香。經過一天熏染滋潤,果真孩子化作一股血流消失了。
事後,萌萌持著虛弱的身子把綉藍追著滿屋子打,尖聲嚎叫:「還我孩子……還我孩子……」司馬蓉推門進來,讓人把她制住,她流著淚:「你們太心狠手辣了,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把我的小寶寶害死,你們還是人嗎!」看她扯著脖子哭叫,有些瘋癲的勢頭,司馬蓉又急又氣,成天將她軟禁在屋子裡。
斐褐蕭山還是喜歡她,除掉了孩子這道阻礙,就沒什麼好忌諱的了,好幾次持傷去看她,都被她發瘋似的轟了出來!他心不動,給她時間撫慰心傷。有時候,他覺得彼此是兩隻躲起來不願被人發現的用舌頭舔舐傷口的貓,那麼悲慟的,自己療傷。
這天傍晚,斐褐蕭山一人佇立在風口兒,失魂喪魄的樣子,痴獃的望著一個地方。趙月溪扶著翠珠的手在花園裡逛,正為禹百明夜不歸宿生氣,抬頭忽見一玉樹臨風的男子在前面失神,故想起下人們口中的傳言:「夏公子和二少奶奶偷情,被六爺發現了,才打的他。」如此一想,抿嘴詭笑,示意翠珠先走,直盯著斐褐蕭山,搖搖晃晃走了去。
趙月溪打扮的妖艷撩人,加上那媚笑生姿,風韻萬千,這樣一個女人忽然闖進他失意灰暗的視線里,以為是個鬼魅,嚇得後退兩步,嘴裡還道:「別過來!」
趙月溪笑嘻嘻的湊近他,那千嬌百媚的紅唇香氣濃郁:「喲,你心虛啦?我都沒在意,你上什麼心。」這男子倒真是儀錶堂堂,那額上還青著,伸手去探,斐褐蕭山急忙後退迴避:「原來是二少奶奶,失禮失禮!」
趙月溪眼見他一頭虛汗,更覺好笑,故意把手裡的絹子往他臉上一掃,嬌聲細氣的:「表弟,我還沒來得及問你,你就裝起清白來了?人家好歹是個女人,都沒叫屈,你一個男人怕什麼?」
斐褐蕭山看她唇紅面赤,搔首弄姿,說話間春情乍露,似有別意,竟張口結舌:「嫂子什麼意思……我……我聽不懂!」
「那天晚上,你為什麼闖進紅竹苑?」趙月溪怕她不解風情,也不拐彎抹角了。
斐褐蕭山汗道:「我有恨於他。」
「不會那麼簡單吧?」看他生的白凈,眼眸清亮,筆高嘴闊,身材瘦削,透著年輕男子特有的靦腆,自覺是個好人,便不由得獻殷勤,「你沒聽說,那些下人們怎麼編派的?」
斐褐蕭山搖頭:「怎麼編派?」
「他們說,夏公子跟二少奶奶偷情,被六爺發現了。」一雙風情萬種的水眸注視著他的面頰,他詫異了,激烈的叫:「胡鬧!真是胡鬧,我們清清白白的,再沒什麼來往,真真無中生有,聽風就是雨!」
看他緊張倒覺可愛,「你激動什麼,我已經跟老太太澄清,只是下人堆里一傳十十傳百,我的名聲……」她低頭,怨聲載道。
斐褐蕭山的目光不經意落在那暴露的乳溝上,頓時頭皮發麻,倒抽涼氣,緊張的面紅頸粗。從沒女人對她這麼柔情過,才會覺得呼吸滯澀,忙說了聲:「那是沒辦法的事,如果由於我的衝動而給二嫂嫂造成了困擾,我在這裡向二嫂嫂說聲對不住了,請二嫂嫂原諒。告辭了!」說著,拱手長揖,旋身就走。
趙月溪一疊聲的叫他「回來!」他躲之不及的頭也不敢回。她本身乏心悶,內里痒痒的,愁著沒個開解。若靠禹百明,怕是等的慾火凶燃也等不著,因此便不大指望,一心想找個跟自己有同樣需求的男人,只做愛不談情。好容易物色一個,又是頭悶豬,不禁心急火燎的。
那佳音待想看信的時候,卻摸不著了,脫下外套仔細翻了又翻,就是不見信,打量是丟了。便發動房裡的三五個丫鬟打著燈籠,仔仔細細的沿路找,但一直找到半夜,也信息杳無,因坐立不安,擔心落入她人手中,再者不知信的內容為何,真有急事,可不誤了?
「大少奶奶,真找不著就去張府問問不得了,大姑爺還能把你吃了不成?」她在房中踱來踱去把春紅的眼睛都轉暈了,春紅就給她出謀劃策。
佳音急道:「臭丫頭,我模模糊糊地再奔張府,老太太、太太會同意嗎?」
「那乾脆不回來就是了!」春紅氣憤的叫,「禹百明有什麼好的,值得小姐這樣眷戀,老爺知道他們一家子把你逼成這樣,會好難過的!」
佳音正色道:「別混說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路是我自己選的,丈夫是我自己認的,再怎麼樣,也不能回去向爹訴苦!」
「小姐!」春紅向來被她的倔強折服,好心疼好無奈。
佳音道:「我再也不是從前那個無憂無慮的二小姐了,你也別叫我小姐,現在的我是陸家大少奶奶,就當二小姐死了罷。」
春紅滾下淚來,抽噎著:「你就太執著太單純了,才會著了奸人的當,女人這一生最重要的就是有個好丈夫,六爺他不是,而今又不能有孩子,再在這裡待下去是對未來的冒險,是一種沉淪啊少奶奶!」她苦口婆心的勸說,她就是木頭腦子一根筋,拐不過彎的。
沁芳齋被拆了,那個地方是她跟禹百明第一次在一起的愛巢,點點滴滴,寫滿了甜蜜的回憶,當沁芳齋傾倒的一剎那,她心裡也陡然發生地動山搖的震撼!若是禹百明在,可能就不會發生了,他去哪兒了?難道從前的海誓山盟,都化作浮塵了?
趙月溪歪在椅子里,叫人打聽禹百明的所在,許久,小廝彙報說:「六爺在花滿樓喝醉了酒,跟一個姑娘糾纏不清,而後好像離開了花滿樓,不知哪兒去了。」
趙月溪猛地跳起來,牙縫裡溢著「花滿樓」幾個字,眼裡灼灼燒火。翠珠進來,都聽見了,讓小廝下去,湊近趙月溪,小心的問:「只是好像,保不準現在還在花滿樓呢。至於姑娘,六爺那般風流倜儻,自然難免,奶奶要不要去花滿樓?」
趙月溪忿然握緊拳頭,蹙眉反問:「幹什麼去?人家大少奶奶都不緊張,我們慌什麼!」
翠珠忙低頭,繼而笑說:「大少奶奶還不知道呢吧,否則一定不會那麼安靜。」
趙月溪目溢別色,翠珠善於察言觀色,笑著點點頭,旋身走了。
那斐褐蕭山跌跌沖沖的回到房裡,爹娘正收拾東西準備明天回家,司馬蓉禹萌俱在旁邊待著,萌萌猶帶怨意,司馬蓉陪著笑:「你們放心就是了,這事兒是我女兒不幸,她也不想的。斐褐蕭山是個好孩子,等身子康復了就讓他倆成婚,置辦酒席的錢都我們這邊出。聘禮更是不要的了,嫁妝我們不會少的,等到吉慶之日,再接親家過來。」斐褐蕭山的母親貪求財務,什麼都是應承的。
斐褐蕭山卻衝上去叫道:「不是什麼光彩事,至於酒席就免了,沒有聘禮也沒理由讓你們出嫁妝,本來我就是入贅,一應瑣碎能免就免了。」母親急的瞪眼:「那怎麼能行!入贅已經是屈才了,人家成婚時什麼禮節,什麼規矩,一個都不能少的!」
司馬蓉忙道:「都按親家母的意思,我就一個女兒,婚禮自得風風光光,不會讓你們夏家寒磣的!」
那斐褐蕭山的母親前日聽了邱氏也就是她妹妹的話,趁這個機會,狠狠地勒索他們一把,起初斐褐蕭山的母親還怕過分,現在看司馬蓉這個行頭,便親戚臉面都不顧了:「嫁妝都是要搬回老家的,反正你們陸家財大勢大,三萬兩黃金對你們來說就是牛身上拔毛,小意思啦!」
司馬蓉聽了,把臉一拉,周圍人也都睜大了眼,斐褐蕭山忙道:「娘,您是娶媳婦又不是嫁女兒,怎麼沒好意思要人家的嫁妝?本來大太太不計較聘禮已經很仁慈了。不行,婚禮要簡簡單單的,您這麼苛刻,我當真不娶了!」司馬蓉扭頭就走,萌萌在床邊沒有表情,獃獃的不知道在想什麼。斐褐蕭山的爹也勸他女人不要飢不擇食,拉拉扯扯走了。
斐褐蕭山覺得很沒面子,隨手一甩,抱起桌子上的酒壺就「咕嘟咕嘟」的灌。
萌萌看到從他手裡飛出個東西,是個信封,正落在自己身上,看見是跟佳音有關的,遂拿起來拆看,邊問道:「你哪裡弄的信?」
斐褐蕭山並不在意:「剛剛在路上撿到的,不知道誰的。」說著,一味的灌酒。
萌萌一行行的看那信上內容,越看越著急,越是詫異,末了,把信撕得粉碎扔一地,立起身就去開門。斐褐蕭山聞聲,咽下最後一口酒,倏地奔到門后,她猛一回身,就忽的被按在門板上。「萌萌,這麼晚了你上哪兒去?」他醉了,濕紅的嘴唇噴著濃郁的酒氣。
萌萌惶恐,鎮定道:「我去茅房。」
斐褐蕭山笑,神情恍惚,朦朧的視線見面前是個美麗嫵媚的女人,夢幻醉人,道:「屋裡沒人,你方便就是了,你身子虛,別去外面受了涼。」萌萌推他,大聲道:「去你的,我上哪兒上哪兒,你管好你自己吧!」說著,猶想去拔門閂,可又被斐褐蕭山雙手箝住肩膀,使勁把她的身子轉過去,喝道:「你是我的人,你的一舉一動,我都要了如指掌!」那醉意熏然的面龐紅紅的,俊逸若仙。萌萌感覺到他的粗暴,開始掙扎抵抗,大聲道:「別灌點黃湯就給我撒潑,我是禹百明的,你只是一件替代品一件工具而已,不要自作多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