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救一個人
「那麼,作為把你們帶出安王府的交換,本王希望,你們可以去安王府幫我救一個人。」十二王爺表情嚴肅的看著趙月溪,一臉鄭重的說出他的條件。
趙月溪眉頭一抽,不動聲色的對他問道:「你都可以直接越過安王把我們帶出來了,又何必還要多此一舉的讓我去把安王府替你救人?」
當然,如果那個人在安王府里中了毒,帶回來就必死無疑的話,那就可以另說了。
「洗幽身上的毒,只有安王手裡有解藥,如果我強行把人帶回來……」十二王爺說到這裡,止了話音。
趙月溪看得出,小鳳凰會說到一半停下來,絕對不會是為了故意賣弄玄虛,因為,不會有人故弄玄虛的時候,一臉想殺人的樣子,連手裡的杯子都被攥的快要碎成渣渣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讓我去把洗幽的毒徹底解了,然後把人帶回來?」事情的發展基本在預料之中,趙月溪喝了點茶水潤潤喉,對坐在主位上那位陰沉著臉的王爺問道。
「沒錯。」十二王爺點點頭,又對趙月溪說道:「只要你們答應救洗幽,若有其他條件,也可以提,凡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律答應。」
趙月溪對著洗幽的身份越加好奇起來,據說輕語被送給這個繁花最受寵的小鳳凰,是為了代替失蹤的王妃。
而來了這麼久,從來沒看見過小鳳凰家裡的王妃長什麼樣子,難不成……
「洗幽的身份是?」
十二王爺看了趙月溪一眼,一臉淡然的說道:「本王的王妃。」
禹百明聽了便是一陣奇怪,哪個王兄敢如此明目張胆的把弟弟家的王妃給綁走?
「既然是王妃,出了這種事,為何不直接想繁華王說明?」沉吟了一下,禹百明還是開口對這十二王爺開口問道。
趙月溪感傷的團弄著明黃色的香包,苦笑:「還記得你讓我學習杭州刺繡,我不喜歡女紅,可還是遵照你的意思,綉了這個香包,裡面裝著薰衣草。當時的心情不好,上面禹百明兩個字被繡的歪歪扭扭,就沒好意思拿出來。」禹百明被觸動了一下,忽想起在佳音那裡得的香包當初丟在這兒了,因問:「我那個水綠色的呢?」
「水綠色的?」趙月溪一怔,立即勃然作怒,只表現得受傷難過,「你只記得那個女人的東西,而對我的,視而不見?你知不知道,我為綉這個東西,手上挨了多少針眼。」
「我只想知道她的在哪兒。」冷淡而絕情的形色,簡直讓趙月溪發狂。
無論跟趙月溪有多少曖昧,多少纏綿悱惻,那都只是夢,是使命和慾望的結合罷了。而他,不甘心做個夢中人,一輩子混混噩噩,沒有真正難以忘懷的感受,所以不管在什麼情況下,總會提起佳音,回味她的一顰一笑,那不是夢,是刻骨銘心的愛。
卻說姨姥姥問了佳音都在服用什麼補藥,春紅說:「二少奶奶送的,甭管什麼補藥,我們不稀罕,也不想用她的。只是翠珠那個死丫頭半月準是來,大少奶奶又是個死心眼兒,千叮嚀萬囑咐,不辜負了她好妹妹的心意,唉,真是沒辦法!」這一說,就更可疑了,根症八成是在那補藥里。姨姥姥便問:「用的什麼藥材?」
春紅道:「女貞子,枸杞,百合什麼的。」
然捏起那補藥一聞,姨姥姥詫異了,哪裡有什麼補藥?除了藏紅花,還有少量的麝香!「這些都是讓人絕育的,再怎麼努力,天天吃避孕的,一輩子也是白搭!」她驚詫的大聲說,同時有惋惜的神情流露。春紅等聞言,若聽疾雷,柔月慌得去告訴佳音,玲兒也沒攔住:「倉促的讓玲兒姐姐知道了,未免唐突。」
春紅含淚問:「那您說,大少奶奶還有懷孕的可能嗎?」
姨姥姥嘆道:「藏紅花藥性毒,用兩三次,子宮就壞了,再不能排卵。」
真真的是個天大噩耗,佳音知道了,唬的半天說不出話,只能幹咽淚,面紅筋凸。「我哪裡得罪她了?她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跟我分享一個丈夫也就算了,憑什麼把我的孩子也扼殺掉!」響徹肺腑的痛恨,一陣陣從那柔弱的體內迸發出來。
她躺在床上,掙扎著哭喊,春風從窗隙襲進,滿屋子都是凄涼幽怨。
玲兒等人看了心痛,卻無從勸慰,春紅哭道:「早說了那個女人不是什麼好東西!奶奶偏信她……如今生不出孩子,罪過都推到奶奶頭上,太不公平了!」於是和著柔月奔進紅竹苑,大吵大鬧的,被小廝攔下來。
禹百明無奈裹著女人的衣服不敢出門,聽見哭嚷,立身道:「她們鬧什麼的!」
趙月溪駭然,紅著臉道:「誰知道發什麼羊羔瘋呢,不會是姐姐一天不見你,就按捺不住,讓丫鬟們來鬧了吧?」
「不會的,佳音才不是那種人。」聽得外面雞飛狗跳,他衝動欲出,趙月溪拉著他阻道:「你可是威風八面的六爺,被下人瞧見這幅行頭,還不把嘴給笑歪了!」禹百明又氣又急,忽的門開了,翠珠沒頭沒腦的闖進來,看見六爺女人似的,忙低頭衝動趙月溪跟前,驚惶之色不可掩,咬著她的耳朵言語幾句,趙月溪也面色劇變,「出去吧!」翠珠慌忙走了。
禹百明急問:「什麼事不能大聲說,背著我嘀嘀咕咕?三天不在,紅竹苑就換主子了!」趙月溪忙陪笑:「沒有的事兒。我先看看去,在這兒待著,天一黑你就能走了。」說著,自顧自走了。
禹百明氣急敗壞的揪著別彆扭扭的衣服,咬牙摔道:「你們出進自如,給我弄件來不得了?巴巴的等,也忒像個哈巴狗了!」
那春紅柔月都被轟出紅竹苑了,趙月溪大大方方的走出來,春紅一看見她,不顧三七二十一,撲上去又抓又扯,滿嘴臭罵,嚇得趙月溪扯脖子叫,後腦勺的頭髮簪子都被剝落,翠珠驚慌失措的叫:「還愣著幹什麼,都是死人哪!」小廝們才楞怔怔的上,一時,趙月溪春紅扭打一團,不可開交,柔月慌了神,抱著竹竿驚異的尋思出路。翠珠過來就揪住她的耳朵,咬牙啐道:「吃了雄心豹子膽,狗仗人勢起來了!趕明兒二少奶奶扶了正,就跟你們主子流浪去吧!」
兩個女人都潑辣發狠,滾得一身爛泥,彼此都披頭散髮,一臉抓痕,好容易才把她們拆開,趙月溪跳著腳罵:「你爹死了還是娘死了,哭不了喪就給我這兒撒氣,不要臉的浪東西,腳踩著我的地兒,有種別走,當心別的地兒土軟,撒不得腿子!」
春紅賭氣反駁,柔月勸她走:「別生事了,就有天大的仇恨,這種辦法不可行呢!反而一顆爛蘋果招來一窩蜂!」春紅照臉啐她一口:「正經沒臉的賤人,小姐的孩子沒了,都是你做的孽,看老太太、太太知道了怎麼痞你!」遂甩手走了,趙月溪又怕又氣,一汪子淚水旋的頭髮昏。
正怒火擊胸,沒個主意,忽聽身畔有如雷鳴之音:「她們說的都是真的?」旋身一看,只見禹百明赤膊光背,雙目跳火,難以置信的惶惑使得那張俊修的臉略微扭曲,趙月溪吐氣強笑:「你聽見什麼了?」
「我聽見春紅說佳音懷不了孕是你害的!」禹百明咆哮,那血絲乍動的眼珠瞪得可怖。
趙月溪梗著喉嚨強辯:「我沒有,禹百明,別聽那個浪東西胡嗔!她們看你離了她們的主子,心內難受,故意賴我呢!」
他手指一伸,就指著她粉撲撲的面頰,怒意撩人,切齒道:「真有那麼回事,當心你的賤命!」低低的,沉沉的,似要把一切融化似的,從她身邊掠了過去。
她心內氣沉,身子一軟。
禹百明光著脊背大步沖向佳音所在,身邊小廝拿了長衫給他披上,那股執拗的凜然之氣,令人退避三舍。
姨姥姥玲兒回了住處,老太太遊園撞見,便招呼:「看你們神色有異,可是發生了什麼?」姨姥姥念句「阿彌陀佛」道:「大少奶奶身體欠安,我去看了,不大見好。」
老太太臉色一下變了,癟嘴道:「還是個病殃殃,我們陸家上輩子沒燒著好香,攤個這麼個掃把星!害苦了合家人都圍著他轉,她就高興了。」抬頭望望沁芳齋,屹立不動,亦下狠心:「風水師的話是神仙囑的,我們知而不尊,必有禍害呢!」姨姥姥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本其居所已在原地扎了根,就算強拆了,若果還有災頭未滅,豈不要連那地皮也掀了?」老太太氣道:「沁芳齋是災星住過的,如今災星飛到了別處,身上的邪性兒都留在了那裡,必得拆了方可。」
玲兒在旁垂目抿嘴,想二少奶奶把佳音害的徹底,實在耐不住那股氣兒,因插口:「姨姥姥,您只認準沁芳齋里有邪崇作祟,真真錯了,真正的邪崇在對面,那裡的人才蛇蠍心腸。奈何世人素被假面魅惑,真話倒覺得逆耳。」老太太聽了,頗為生氣,姨姥姥攜玲兒走了。
「不知道她們準備如何應對。」玲兒為佳音擔心。
姨姥姥道:「無論怎樣,孩子都是不能有的了,苦了那孩子。」
玲兒鬱悶,自在心裡為佳音祈禱。
老太太忖度玲兒的話中有話,便覺不對勁,忽一陣北風刮來,寒徹肌骨,和著風聲恍聽得有人哭,立刻著了慌,忙道:「是誰嗚嗚咽咽的哭呢?」應景凄涼,慘慘的讓人心痛不安,萍兒應著:「是從大少奶奶那邊傳來的,怕是身子不盡人意。」
老太太生氣的說:「我還沒死呢,她就給我哭喪!是個什麼媳婦呢?」
當日下午,禹百明來到老太太房裡,問道:「奶奶找我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