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親自做了斷
禹百明鮮少會攬著她什麼，這是趙月溪最清楚的一件事，而如今，向來放任她的禹百明提出了這樣的要求，肯定不會是毫無原因的。
不過，礙於目前情況，而且禹百明也明顯不願意說，趙月溪乖順的將對峙的位置讓給了禹百明，而後說道：「小心他們身上的毒。」
雖說給禹百明服了避毒丹，可趙月溪還是對於讓禹百明出手有些不放心，退回到冷天翼身邊之後，一雙瀲灧眸子緊盯著禹百明的身形，連個風吹草動都不敢放過。
相較於趙月溪的緊張，禹百明在看向對面那兩個「人」的時候，眼底卻滑過一絲悲涼，清冷的嗓音裡帶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喑啞，「張天，錢進。」
張天。
錢進。
這兩個名字一入耳，趙月溪就有些神色古怪的偏了片頭，怎麼覺得，這麼熟悉呢？
禹百明和那兩個「人」的對峙還在繼續，趙月溪冥思苦想著兩個名字的來歷，忽的，腦子裡好似有一顆突然接通了電的燈泡，「叮咚」一聲亮起來。
「原來是他們……」趙月溪看著禹百明挺直的背影，總算明白了他一定要做親自出手的原因。
為的不是他自己，而是，當初那些死傷的紫金衛。
暗影等人遭到埋伏，中毒的中毒，受傷的受傷，甚至還有人在那一次遇襲中殞命。
而當他們趕回都城三皇子府邸，禹百明問起事情發生之後，失蹤的人是誰的時候，得到了這樣的答案。
「失蹤的兩個人，核查清楚是誰了嗎？」
「張天，錢進。」
暗暗吸了一口氣，趙月溪藏在袖子里的小手緊握成拳，禹，這件事，就讓你親自做個了斷吧。
與此同時，禹百明看著已經神智盡失的張天和錢進，不知道是問對方，還是自語了一句。
「若早知有今日，又何必當初？」
如今已成瓮屍的張天和錢進自然聽不懂禹百明在說什麼，只是在得到了身後鄭凡的指示之後，齊齊對著禹百明出手襲來。
看似緬懷過去的禹百明在對方出手的第一時間就抽劍，側身，而後在半空來了個漂亮的側空翻，避開了張天的襲擊，從半空朝下，一劍刺在了錢進的肩頭。
「哧啦！」
布料撕裂聲之後，是更加刺耳的皮肉撕裂聲，與一般人的鮮紅血液不同，錢進的肩頭流出來的血液是濃重的青紫色。
趙月溪看了那汩汩流血的傷口一眼，心中一嘆，為什麼要走這一步？背叛紫金衛，背叛自己過命的兄弟，最後落了個行屍走肉的下場。
就為了那些浮華名利，值得嗎？
榮華富貴如雲煙，世人都在追，都不知道累啊……
鄭凡一直都以為自己從身為師傅的斐褐蕭山那裡得到的這兩句瓮屍根本就是無堅不摧，無可撼動的，哪知道，這個禹百明一出手，就直接刺傷了一具，頓時覺得有些不安起來。
「殺了他！」
這種不安，對於已經瘋狂的鄭凡來說，絕對算不上什麼足以讓他畏懼的事情，只可能激起來他更大的嗜殺之心。
在鄭凡的人生和世界里，所有不可戰勝的對手，除了殺掉之外，就沒有第二種選擇了。
因為，別人不死，他就會死！
就在鄭凡說話的當口，禹百明已經又是一劍割斷了張天的左手腕骨，霎時青紫色血液噴涌而出，地上的花草都被那劇毒的血液給澆的枯萎了下去。
張天和錢進得到了指令，對身上的傷口完全是毫無知覺的樣子，又再度朝著禹百明撲殺過去。
想到趙月溪說過的處理瓮屍的辦法，禹百明最後深深的凝視了這連模樣都幾乎徹底變了的兩人一眼，身形隨風而動，躍至半空，一劍刺穿了張天的心口。
這一招之後，禹百明的身形沒有任何停頓，借著抽劍的力道，在半空中以一個十分刁鑽的角度扭轉身形，瞬間落在了錢進的背後，在對方還來不及轉身的時候，再度刺出一劍，直接是從背後穿透了錢進的心臟。
「噗通！」
「噗通！」
鄭凡雙目暴睜的眼看著本來讓他信心十足的兩具瓮屍齊齊到底，徹底沒了任何反應。
忍不住開始歇斯底里的對著那兩具瓮屍喊道：「起來！起來！給我殺了他！殺掉他們啊！」
「安靜一點。」禹百明持著滴血未沾的黑金細劍一步步走進鄭凡，那臉色冰寒懾人，那眼神殺意凜然。
鄭凡被嚇得蹬蹬蹬連退三大步，一直到靠著吊腳樓的樓梯扶手，才穩住了一點身形和心神，對著禹百明頗為色厲內荏的大聲喊道：「你別過來！不然，不然，我殺了你啊！」
「呵！」禹百明薄唇一掀，譏諷道：「殺我？怎麼殺？示範給我看看如何？」
趙月溪在禹百明背後，看著他整個人都陷入這樣恨不得再找幾個人宰了來發泄情緒的樣子，一陣陣的心疼。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感覺，她懂，再見到那個背叛者下場凄慘的感覺，她同樣懂。
可是，如果角色互換，今天面對的那具瓮屍是輕語，她或許，也會像禹百明那樣，乾脆利落的徹底結束對方苟延殘喘的生命吧。
一直到禹百明以那樣快速的時間結束這場打鬥，趙月溪才真正明白。
除了要為死去的紫金衛報仇，禹百明也是在給張天和錢進一個解脫。
沒有人，沒有任何一個會願意變成這樣一副行屍走肉的樣子，即便是他們做過再多錯事，禹百明也不會樂見於他們兩個人以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方式存在下去。
所以，才會選擇出手，選擇親自給他們一個痛快，也給那些死去的紫金衛一個交代。
「禹。」不忍再看禹百明沉浸在這樣負面的情緒里，趙月溪走到禹百明身邊，抬手按住他持劍的手，敏銳的發覺，在那看似山崩於面前而無謂的表面下，是個如同滿弓弦一般綳到極致的男人。
彷彿，再多一分，就要斷了似的。
興許是趙月溪這麼柔聲一喊，真的就喚回了禹百明的勵志，他一言不發的收了劍，趙月溪也沒看見他怎麼擺弄，那黑金細劍就猶如腰帶的一部分似的，回到了禹百明的身上。
「鄭凡，你還有什麼手段，盡可以使出來，但是，你要知道，無論是什麼手段，對我們來說，都是沒用的。」趙月溪站在禹百明身側，看著那面如土色的鄭凡，面無表情的對他說道。
冷天翼站在不遠處，看著趙月溪為禹百明心疼，安撫禹百明的情緒，甚至在禹百明無心開口的時候，替他撐起局面。
心裡有些惋惜，這樣少見的剛強女子，就這樣註定錯過了。
鄭凡看著禹百明收了劍，才稍稍的情緒鬆懈了一點，又被趙月溪這麼一威脅，當下眼神一狠，對趙月溪說道：「等我師傅出現，你們都得死！」
「哦？是嗎？」趙月溪很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對著鄭凡問道：「那麼，你師傅呢？他怎麼不親自出來對付我們？」
鄭凡神色明顯一滯，但很快又恢復了過來，對著趙月溪說道：「今日你們就算抓了我也沒用，我師傅肯定日後會為我報仇的！」
話說到這份上，趙月溪如果還沒聽出來，這個鄭凡是被斐褐蕭山給當傻子耍了一把，那趙月溪都要歧視自己的智商了。
「你師傅都不敢自己面對面跟我們出手，把你推出來做替死鬼，你還覺得很開心？」趙月溪一臉無法想像怎麼會有人這麼傻的表情，對鄭凡說道：「鄭凡，如果你真的知道什麼叫識時務，不如老實點直接告訴我，你那個喪盡天良的師傅去哪裡了？」
被趙月溪這麼一說，鄭凡的心裡也有幾分動搖，才要開口，臉上就浮上一層詭異的艷紅色。
緊接著，在趙月溪甚至來不及往前走幾步到鄭凡面前的這麼一個短時間內。
鄭凡兩手扼住自己的咽喉，彷彿想要把什麼東西從胃裡吐出來一樣，他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動作，就有一股猩紅色的鮮血從他口中湧出。
鄭凡瞪著趙月溪想要說什麼，可是開口之後，只有含著血液發出的「咯咯咯咯」的聲音。
而後，便一頭栽倒在了地上，再沒了生息。
對於這樣突如其來的轉變，在場的趙月溪等人皆是始料未及。
這鄭凡怎麼說死就死了？
趙月溪看著鄭凡古怪又可怖的死相，眼皮一抽，回身去看那張天和錢進的屍體，果然，那兩具屍體也都開始由原本和其他瓮屍一樣的青黑色，逐漸的轉變成了血紅一般的顏色。
「是連命蠱，那斐褐蕭山把張天和錢進的最後一絲氣息封在身體里，煉成了瓮屍，又在鄭凡的身體里，下了和他們兩個相連接的連命蠱。只要張天和錢進死了，鄭凡也就活不過一時半刻了。」趙月溪嘆了口氣，這件事她也沒辦法，連命蠱除非在發作的時候，才會顯現出來，否則，任你是大羅神仙，也無法只平和對方說話的樣子看出任何不對勁來。
禹百明斂著眉頭，對趙月溪微一頜首，說道：「看來是沒辦法從鄭凡身上得到任何消息了，寶藏圖應該也只是個噱頭，走吧。」
趙月溪看了一眼冷天翼，說道：「這一次多謝冷堡主了相陪。」
「就算是沒有我在，你們兩個人也足夠對付這鄭凡了，倒是我多心了。」冷天翼對著趙月溪笑了笑，忽而臉色一變，「有人來了！」
趙月溪對於冷天翼的耳朵，在溶洞里就已經領略過了，這會兒他說有人來，自然是深信不疑的，急忙問道：「多少人？」
冷天翼側耳傾聽后，對趙月溪回答道：「不下五百之數。」
不下五百之數。
得到了這個答案，趙月溪不由的和禹百明對看了一眼，誰會在這個時候出動這麼多人馬？
難道是羅安？
可是，還沒到約定好的時間，羅安怎麼會出現，而且，羅安怎麼會如此快的知道他們所處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