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大費周章
禹百明見她這樣,想起在山洞裡她忽然變了臉色的樣子,開口問道:「趙月溪,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雖然察覺到山洞有些不對,可是他和冷天翼兩個人,也都沒想出鄭凡的目的何在。
緩緩地喘了幾口氣,趙月溪按捺下急速跳動的心跳,看了禹百明和冷天翼一眼,從腰袋裡拿出兩顆藥丸給他們,「吃了。」
禹百明和冷天翼同時看了趙月溪一眼,但是都沒多問,直接就從趙月溪的掌心取了那藥丸服下。
趙月溪眼瞅著兩個人把葯吃了,這才開口解釋道:「外面那些高懸的屍體,除了鄭凡是個變態這個解釋之外,還有一個用途。」
「為了讓我們走進山洞?」禹百明被趙月溪這麼一說,立刻就想到了點子上。
「沒錯,鄭凡大費周章,說白了恐怕最大的目的還是為了讓進來的人最終選擇走進這山洞,畢竟,就算來人沒有你感知那麼敏銳,會直接發覺房頂上的那些屍體,可是,若是選擇了走樓梯,總是要拿根蠟燭照明,到時候,也必然會發覺的。」趙月溪螓首輕點,先前只覺得想要指著那鄭凡的鼻子罵他是個變態的心情,到了這會兒,也生出幾分對這個人的謹慎來。
如此無法無天,不似常人的行事方式,直接就讓別人選擇了相信鄭凡是個變態,是個精神有問題的人,才會做出這樣的做法。
而有了這樣先入為主的觀念,不管是誰,都會選擇走進那個山洞裡去。
就算不是為了查探山洞裡到底有什麼,光是為了躲避那些不知道會不會掉下來的屍體,就已經是個足夠的理由了。
而鄭凡要的也恰恰就是這一點,不管是誰,只要走進了那個山洞,就已經是走入了鄭凡布置下來的圈套之中。
「那些洞壁上的東西,雖然類似青苔,卻不是青苔,而是一種蟲子。」趙月溪想起洞壁上的那些綠白色物體,饒是她都忍不住有些背後冒冷汗。
若不是禹百明及時察覺,恐怕即便有她在,他們幾個都會著了道。
「蟲子?」冷天翼不解的問道:「不爬不動,不發出任何鳴叫,這是什麼蟲子?」
滿洞燭光,生人闖入,都未曾見到過那些蟲子動個些微,否則的話,不論是他還是趙月溪或者禹百明,肯定會第一時間發現異動的。
趙月溪搖了搖頭,對冷天翼解釋道:「不是活蟲子,而是死蟲子。」
「有人將某種蟲子殺死,然後借著洞壁潮濕,偽裝成青苔,布置在洞壁上?」禹百明知道趙月溪對於毒,蠱,蟲,一類都有著十分的了解,對她說的話倒是相當程度深信不疑,直接就順著趙月溪給的說法想了下去。
「沒錯」,趙月溪頜首,對禹百明說道:「死蟲子散發出來的氣味微乎其微,再加上我們是在山洞裡,本身空氣質量就不夠好,遇到一些腐朽氣息,自然也聞不出有什麼奇怪。」
禹百明和冷天翼都點點頭,對趙月溪的說法沒有異議,的確這個山洞的環境不只是限制了他們的視野,同樣的也限制了他們的嗅覺。
「那種蟲子死後散發的氣味兒,有著迷人心智的作用,而我們卻不會察覺。聞到這種氣味的人,會把一段時間之內遇到的景象下意識的停留在感官里,這樣的話,等到我們走到地下河附近,恐怕也會覺得是走在山洞的地面上。」趙月溪一口氣將所有的問題解釋完,看著禹百明和冷天翼難看的臉色,明白她這會兒的臉色絕對不會比他們倆好到哪裡去。
這鄭凡,倒是真費了心思,知道從武功上大抵是討不到好處,就開始研究這種歪門邪道。
「也就是說,就如同你先前的那句話,如果繼續走下去,我們三個還真的會不知不覺的跳了地下河?」禹百明聽完了趙月溪的這番解釋,再去想剛才所遭遇的境況,也是心裡一涼。
若不是他發現了山洞潮濕,若不是趙月溪對這些東西有著遠超旁人的了解,恐怕,他們三個這會兒就已經無知無覺的走進了地下河了吧?
才進了這樓閣這麼大會兒,居然就經歷了一把九死一生,看來,後面的路,也不好走啊。
「那麼,現在該怎麼走?」冷天翼在旁邊,對兩人開口問道。
趙月溪一聽,笑了笑,抬手往身後一指,正好是指著那山洞,對著兩人說道:「再走一遍。」
冷天翼有些不解的看向她,沒說話。
倒是禹百明對於趙月溪的決定沒有任何異議,點頭道:「好。」
冷天翼或者還不清楚,但是禹百明卻是十分清楚的知道,趙月溪平日里雖然算不上謹小慎微,但也絕不是魯莽到拿自己和別人的性命開玩笑的傻瓜,她既然說要繼續走那個山洞,那就必然有她的用意。
「放心,我剛才給你們吃的葯,對這種死蟲子發出去的氣味引起的癥狀有抑制作用,就算是再聞到了,也不會有什麼問題了。」趙月溪看了一眼毫無異議的禹百明,轉頭對冷天翼說明了一下。
冷天翼點點頭,也明白趙月溪不是那些不懂世事的閨閣小姐,不會做出什麼因為不服輸就任性妄為的舉動,放了心。
「走吧。」
有了先前的教訓,趙月溪他們三個人在除了要防備山洞裡有什麼機關暗器的同時,也都仔細的觀察著洞壁,洞頂,以及腳下的異狀,免得再被什麼活蟲死蟲的暗算了去。
一路走下去,一直到隱約都能聽到地下河流的嘩嘩水聲,趙月溪他們都還沒走到山洞盡頭,三個人互相看了看。
冷天翼說道:「這一帶倚靠山脈,這樣的山洞,恐怕已經走到了山腹之中。」
說著,冷天翼順手從身上拿出個小石頭槌,看樣子有幼兒拳頭大小,在禹百明和趙月溪不解的目光中,直接把石頭槌扔到了地上,於是,三人就眼見著那石頭槌骨碌骨碌的一路往山洞裡滾去。
「咚!」
聽到這樣不像是落入水中,反而像是撞到了什麼石壁的響動,冷天翼眉頭皺了皺,對趙月溪他們二人說道:「這條山洞通道一路都是以細微的幅度傾斜著的,只是我們走的時候很難發現,但是依照走了這麼長時間來看,恐怕我們已經深入地下了。」
趙月溪也沒想到這麼一走,居然會走成這個樣子,冷天翼說完了以後,她才要開口說什麼,卻聽到本來在那「咚」的一下撞擊聲之後,不再滾動和發出任何聲音的石頭槌,居然再度在有著不少細小碎石的山洞裡滾動起來,最終「噗通」一聲,顯然是落入了水中。
若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趙月溪聽到石頭滾動,落入水中,絕不會有什麼太大的感覺。
可是,現在是在這麼個從來沒來到過的山洞裡,而且洞外還有那麼個可怕的場景。
這本來都停止了滾動的石頭槌再度莫名的就自己重新動了起來,還落了水,實在是很難不讓她覺得脊背發寒,只覺得渾身汗毛都倒豎了起來。
禹百明望了一眼那山洞黑不見底的深處,眼中略過几絲沉吟的光,抓了趙月溪泛著冷汗的掌心在手中,對她說道:「走,去看看。」
面對恐懼,最好的方式不是捂著耳朵,蒙著眼睛,一邊躲避,任由自己胡思亂想,自己把自己嚇死。
而是直接去面對,去親眼見證,讓自己明白,根本就沒有什麼值得去恐懼的。
恐懼,不過是人因為懼怕,而生出的足以自己把自己嚇到死的一種情緒罷了。
趙月溪多少有些戰戰兢兢的跟著禹百明往前走,所謂人嚇人嚇死人,她這會兒算是真的快要把自己給嚇死了。現在跟著禹百明往前走,主要目的就是好好看看到底是哪個混蛋在裝神弄鬼嚇唬她,她非得一把掐死那個混蛋不可!
三個人一路往前走,沒遇到什麼裝神弄鬼的混蛋,倒是都發覺除了水聲之外,還有隱隱的風聲傳來,而且,聽那動靜,恐怕風還不小。
「怎麼會有風?」
趙月溪不由奇怪,打量了一下這山洞裡那些倒掛的鐘乳石,再看看沒多少人工開鑿痕迹的山洞,按理說,這處地下河裡應該是典型的亞熱帶喀斯特地貌,如今已經走入地下,不該再有什麼地方和外界連通了啊……
走在前面的冷天翼站住了腳步,側耳傾聽了一會兒,低眸對趙月溪說道:「水聲和風聲不在一起,似乎前面有分岔路口。」
這人居然只憑著耳朵就可以分辨出這些?
雖然也在現代看見不少奇人異事,但是眼見著這麼一個耳朵靈敏程度超乎常人的冷天翼,趙月溪頗為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而後說道:「走吧,看看是那個混蛋在搗亂。」
三個人一路走下去,總算是在一條岔路口停了下來,趙月溪感覺到自己的衣衫被吹的獵獵作響,眼都有些睜不開了,捂著眼鏡對著禹百明大聲喊道:「該死的,那石頭槌是被吹過去的!」
不知道是怎樣的神奇,這連接外界那個人工開鑿洞口的溶洞里,居然在洞頂上有個不知道是何原因形成的巨大孔洞。
而外界的風就順著這個孔洞灌入溶洞里,風力大的簡直讓人難以相信這是身處地下溶洞之中。
冷天翼強撐著觀察了一下那個連通外界的空洞,高聲說道:「這洞孔是斜插在山壁上進來的,山風撲在山壁上,然後順著這孔洞灌進來,比在外界的時候猛烈數倍!」
禹百明把趙月溪抱進懷裡,讓她的臉朝著他的胸膛,免得被偶爾從孔洞里吹拂進來的飛沙走石傷到,對二人問道:「過河還是回頭?」
這岔路口實在是岔的讓人沒法說,居然一端是地下河,一端進風口,不管走哪一邊,都是充滿了未知危險,更何況,從常年被狂風吹過打磨的進風口出去,恐怕三個人都得脫層皮。
那麼,眼前的路就只剩下禹百明所說的兩個選擇,要麼過河,要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