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玉貔貅之謎
霧汐輕輕一歎，此時此刻，也隻有走一步看一步了。隻是這些禦衛並未將她帶入永福宮，而是直接將她帶到了一座廢棄已久的地牢。地牢中燈光晦暗，陣陣發黴的氣息撲鼻而來，整座地牢顯得又潮濕又陰森。
霧汐走入地牢，問：“太後為什麽要抓我？”
禦衛沉冷反問：“姑娘做了什麽，難道忘記了麽？”
霧汐一怔，兩名禦衛已經將她綁在而來柱子上，並且用鐵鏈鎖住雙腳，讓她絲毫動彈不得。做完這一切，禦衛們退出地牢，隻留了兩個人看守。頃刻間，地牢又恢複了令人膽顫心驚的寧靜。
霧汐靠在柱子上，臉上除了疑惑之外並沒有驚慌。她知道，不論發生了什麽，慕無傷一定都會來救她的。隻是究竟發生了什麽呢？是因為她拿著他的雙環玉飾偷偷離開王宮？不，如果隻是這一點，不至於如此大動幹戈……
霧汐皺皺眉，抬起頭看向地牢的入口。就在這時，她看見了慕柳氏深紫色的身影，她站在地牢入口，冷冷地看向她，隨即一步步走下台階。終於，她站在她麵前，明明暗暗的燈光裏，這位北燕太後顯得那樣疲憊，那樣滿眼焦慮和不安。
她看著霧汐，開門見山地道：“龍印呢？”
霧汐心中一怔，眸色中也現出一抹擔憂，她道：“你說什麽？龍印不見了嗎？什麽時候？”
慕柳氏凝凝眉，隨即冷笑一聲，她道：“你在跟哀家裝糊塗麽？其實哀家一直不明白，不明白你為何放棄天鳳朝的皇後之位，千裏迢迢無名無分地來到我北燕王宮！如今，哀家總算明白了，當南宮諾大軍壓境之時，你趁竊走北燕的龍印。裏外結合，當真是妙計啊！”
“不，我沒有！”霧汐用力地搖頭，她道：“我和慕無傷是好朋友，我怎會害他？至於我為什麽會來北燕王宮，我是有苦衷的！太後，你要相信我。”
“苦衷？”慕柳氏明顯不信，逼問道：“那你說，你的苦衷是什麽？”
“我……”霧汐突然語塞，如果她現在把一切說出來，夜銘立刻就會死於生死蠱！
慕柳氏看見霧汐說不出話來的樣子，心中更加堅信自己的判斷沒有錯，她道：“如果你說不出你的苦衷，不妨說一說，你方才出宮是為了什麽？明明已經離開，又為何回來？是不是已經轉移了龍印，現在又回來對王上不利？”
霧汐啞口無言，這一切的問題，她竟沒有一個是可以回答的。
慕柳氏恨恨地看著霧汐，咬牙痛苦道：“這麽多年來，哀家從未見過王上對一個女子這樣好，為了你，他幾乎忘記了自己還是一個王上。可你呢？你對他隻有欺騙！你明明會武功，為何隱瞞至今？你對他，連一絲真心也沒有啊！”
“不……不是這樣的……”霧汐的心在抽痛，慕無傷，我不是有意要騙你，如果不是因為夜銘，哪怕我自己的命在他手上，我也不會如此！
慕柳氏一字一句道：“哀家最後再問你一遍，龍印在哪裏？”
霧汐搖頭，說：“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慕柳氏暗暗咬牙，她原本不是一個狠戾之人，可是現在，慕無傷的王權、北燕的天下，都係於這龍印之上啊！慕柳氏抬起手，大聲道：“來人，用刑！”
霧汐沒有害怕，眼睛裏隻是閃過一抹苦楚。
兩名禦衛很快就取來了刑具——一條帶刺的長鞭！慕柳氏稍稍後退兩步，道：“還等什麽？用刑！”
禦衛應了一聲，揚起手中的鞭子朝著霧汐打去。霧汐緊緊咬牙，她告訴自己，不要怕，阿霧，不要怕！你承受過那樣多的痛苦，有的比這刑罰重幾倍幾十倍，所以不要怕，忍著就好。
每一鞭下去，霧汐的衣裙就撕開一條，露出一抹帶著血痕的肌膚！一條、兩條、三條……十條……
慕柳氏凝眉看著這一幕，她從未想到一個女子承受這樣的酷刑，竟然可以如此冷靜沉穩。她知道，她並非不痛，她已經臉色慘白，大汗淋漓，那雙唇上咬出了兩個血窟窿，那雙手也緊緊地握起，手心裏流出鮮血。
慕柳氏的聲音幾乎有些顫抖地問：“說不說！”
霧汐無力地笑了笑，道：“我……我不會傷害……他……”
慕柳氏雙眸一緊，不知為何，霧汐此刻的笑容讓她有些不安，又有些難受。
禦衛問：“太後，還要繼續嗎？”
慕柳氏也問自己，還要繼續嗎？難道她真的沒有拿走龍印？不，不可能！她拿走了雙環玉飾，又解釋不清楚自己的行為！況且，除了她，還能有誰？
慕柳氏說：“繼續打，打到她說為止！”
鞭子繼續落下，那一身白色的衣裙已經殘敗不堪，無數的血痕連那兩名禦衛都有些不忍。慕柳氏雙手緊握，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如果她一直不肯說呢？難道自己真的要打死她？
就在這時，一個碧綠色的東西從霧汐殘敗的衣衫上滑落出來，在這地牢紅色的火光中，那東西泛著通透的光澤，驚痛了慕柳氏的雙眼！
玉貔貅，這是那隻縈繞在她的夢境長達十八年的玉貔貅嗎？
當下一鞭就要落下的時候，慕柳氏顫抖地喊：“等等……”
禦衛們轉過身，疑惑地看著慕柳氏。慕柳氏眼睛裏卻沒有他們，隻有那隻碧綠色的玉貔貅。她腳步沉重，身形不穩地向霧汐走去，她抬起手，在霧汐無力而驚詫的目光裏，將那隻玉貔貅放在手心。
慕柳氏哭了，淚水痛苦地落下，同樣的材質，同樣的圖案，這是當初她親手畫出來的圖案交給宮中匠人的啊……
她看著霧汐，艱難地問：“這……這是你的嗎？”
霧汐點頭，聲音微弱地說：“是。”
慕柳氏的眼淚落得更急，她又問：“是從小到大，一直戴在身上的嗎？”
霧汐再次點頭，說：“是。”
“不……不！”慕柳氏突然沙啞地哭喊起來，她看著霧汐，看著這個險些被她摔下懸崖，現在又被她打得不成人樣的霧汐！她痛苦道：“怎麽可能？你怎麽可能還活著呢？”
霧汐疑惑地看著慕柳氏，看著她的淚水、她的痛苦、她的自言自語……
“哈哈哈……”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一道幽冷妖嬈的笑聲，下一秒，兩枚毒針飛射進來，不偏不倚擊中了地牢之內兩名禦衛的身體。
霧汐和慕柳氏都是一驚，兩人不約而同地向地牢門口看去。
夜晚的冷風中，辜無情緩緩走進來，她依舊是小月的容貌，小月的衣著，不一樣的是她的聲音和笑容。
“你是？”慕柳氏看著那抹身影，一步步地向後退去，退到霧汐身邊。
辜無情走下來，目光幽冷地看著慕柳氏，問：“喬霜，你當真已經忘記我了嗎？”
話音落下，辜無情抬起手，“唰”的一下撕開了臉上的人皮麵具。那一刻，慕柳氏的身形驟然一晃，整張臉變得慘白。
“無情……”慕柳氏看著她，看著這張幾乎和過去一模一樣的容顏，那般震驚地沙啞自語。
辜無情再次笑了，她說：“不錯，就是我。怎麽樣，很驚訝嗎？你不應該驚訝才是啊！還記得當年我對你說過，你欠我的，我一定會讓你雙倍奉還的！”
辜無情站在光影裏，一張臉猶如地獄幽靈。
慕柳氏痛苦地看著她，說：“無情，過去的事情我一直想跟你解釋，我和冷關……”
“你和冷關怎麽樣？”辜無情譏諷笑道，“又要告訴我，是你們先認識，是你們先相愛？你可知，當冷關當著我的麵，親手撕碎我為他縫製的那件長袍，我的心就已經死了！我恨他，可我更恨你！”
“為什麽？”慕柳氏似乎不明白，她說：“為什麽過了這麽多年，你還是忘不了？還是活在仇恨之中？你已經逼走了冷關，搶走了我的女兒，難道還不夠麽？”
“當然不夠！因為我恨透了你們這對奸夫淫婦！”辜無情恨恨地看著慕柳氏，冷冷說道：“你口口聲聲說你愛冷關，可是結果呢？你還不是貪圖權勢嫁給了先王？你已經成為北燕王後，又誕下龍子，可你還不知足，還要與冷關發生苟且之事，而且還懷上孽種……”
慕柳氏用力地搖頭，她說：“不，不是這樣的！那一夜冷關喝了很多酒，他深夜潛入王宮，告訴我他要離開，我覺得自己欠了他，所以……”
“所以你把自己的身子還給他？”辜無情哈哈大笑，咬牙說道：“記得當時我就告訴過你們，你們一定會遭到報應的！柳喬霜，你真是無恥，你明知肚子裏的孩子是冷關的，卻還那般幸福地讓北燕王封他們為公主……”
慕柳氏痛苦地看向辜無情，又痛苦地看了一眼霧汐，時間仿佛回到十八年前……
那一夜，整座王宮都在歡騰，隻因為她剛剛生了一對雙胞胎女兒。北燕王很高興，選了最好的封號冊封她們為公主。可就在這天夜裏，辜無情潛入了王宮。
辜無情用匕首抵著她的脖子，冷冷地說：“是冷關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