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占了我的便宜
霧汐咬咬唇，是啊，她眼睛看不見，又說之前不認識，那怎麽會知道慕無痕戴有麵具？霧汐低下頭，啞聲道：“方才我出去透氣時，無意間聽珞王府的婢女說的。”
慕無傷笑了笑，算是相信了霧汐的這個解釋。
霧汐忍不住又問：“珞王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麽？他是王族，又是北燕的珞王殿下，那副麵具當真是讓人不解！是他自己要戴的，還是有什麽不得已的原因？”
慕無傷輕輕歎息，許久，他緩緩道：“仔細想想，他戴麵具竟已經有五年時間了。”
“五年……”霧汐暗暗驚歎。
慕無傷點點頭，道：“他從小就長得很漂亮，小時候，很得父王寵愛。後來他長大了，容貌更是出眾，不僅是朝中大臣，就連王城百姓，凡是家中有女兒的，都希望將自己的女兒能夠許配給他。父王也經常開他玩笑，問他有沒有心儀的女子，可他總是搖搖頭。”
當慕無傷說到這裏的時候，霧汐想起了那一天在小木屋，慕無痕感染風寒昏迷在床，她伸出手觸摸他的容顏，那的確是一張俊逸無雙的容顏。
霧汐問：“後來又發生了什麽？”
慕無傷頓了頓，說：“後來，也就是五年前了。那一年他十七歲，而那一年王宮正好選秀，在民間挑選了十來個年輕貌美又頗具才情的女子。其中有一位，叫做沈璃，是北燕名醫的獨生女兒。她深諳醫道，又通文史，在所有秀女中，十分引人注目。”
“醫道？”霧汐隱隱猜測到什麽，問：“她和珞王之間，發生了什麽嗎？”
慕無傷看向車窗外，緩緩道：“那時候珞王尚未封王，還住在王宮之中。而我，常常有晚膳後散步的習慣。有天晚上，我經過沈璃住的雙飛殿，遠遠看見燈光之下，沈璃與珞王緊緊相擁。我當時一震，轉身便要離開，不料還是被珞王看見！當時他什麽也沒說，隻是離開了雙飛殿。而我，也在心裏打定主意，不將這件事泄露絲毫。”
霧汐的心竟然微微提起，她緊張地問：“事情最終怎樣？”
慕無傷沉沉道：“我以為隻要我不說，這件事情絕不會有人知道，可是沒想到在第二日，這件事情就傳入了父王耳中。父王又羞又氣，他沒想到他的兒子竟然與他的妃子糾纏在一起！他將珞王關在了奉先殿中，然後下了一道聖旨，命他搬出王宮，而且以後進出王宮之時，必須戴上麵具！”
“他不曾解釋麽？”霧汐問。
慕無傷搖搖頭，道：“他一句話也沒有解釋。”
霧汐又問：“你覺得，是誰向你父王告發的呢？”
慕無傷笑了笑，反問：“你相信不是我麽？”
霧汐說：“我信。”
慕無傷又笑了笑，才道：“我不知道究竟是誰告發了此事，但是據雙飛殿的宮人所講，那天清晨沈璃就匆匆地求見了父王。”
“你懷疑是沈璃自己？”霧汐有些不解。
慕無傷道：“事情或許遠比這個複雜，但是現在沒有人能弄清楚了，因為幾個月之後，沈璃就莫名其妙地病死了。”
霧汐突然覺得背後一涼，或許這件事情永遠無法弄清楚，但是這件事情給慕無痕留下的那張麵具，卻還在作為一種恥辱的印記存在著。讓她驚詫的是，像慕無痕那樣的男人，曾經也有兒女情長的時候。他和那個叫做沈璃的女子，真的相愛過嗎？
馬車到了王宮門口，慕無傷問霧汐要不要坐步輦。
霧汐說：“你不是喜歡散步嗎？那我們走回去好了。”
慕無傷點點頭，說：“那好，我先送你回清涼殿。”
他們並肩而行，走在王宮的長街上。月色很好，滿天繁星，霧汐雖然看不見，卻也能感覺得到空氣中那晴好的味道。隻是她的心，卻並未像這天氣一樣晴好。
慕無傷說：“我總覺得，今日從珞王府回來，你心事重重。怎麽，是因為珞王的事情影響心緒，還是因為你在擔心夜銘？”
霧汐搖搖頭，慕無痕的事情已經成為過去，而夜銘，隻要她不違逆慕無痕的意思，也暫時沒有危險。她現在最為擔心的，倒是慕無傷！
她突然拉住慕無傷的手，十分認真地說道：“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可以。”慕無傷說。
霧汐道：“你都還不知道我要你答應的是什麽。”
慕無傷一笑，道：“不論是什麽，我都會答應。”
霧汐輕輕一歎，道：“我要你答應我，從現在開始保護好自己，不論是吃什麽用什麽做什麽，都要考慮自己的安全。”
“你擔心我？”慕無傷目若星辰，無限感動。
霧汐笑了笑，說：“是，我擔心你，因為我說過，每一年都要給你送兩壇青梅酒的，我不想到時候我送了，卻沒有人收。”
慕無傷沒有因為這句話而失望，相反，內心更加感動。他輕輕將霧汐擁入懷中，在她耳邊說：“阿霧，我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幸福。”
霧汐遲疑著伸出手，給了他一個淺淺的回應。
王城的街道上，一匹棗紅色的駿馬從城門方向疾馳而來，駿馬之上的身影，正是一身玄色衣衫的夜銘。他看起來臉色有些疲憊，胳膊和腿部都有受傷的痕跡，衣衫上還有幾道血跡。
他一定很疼，可是他卻完全不顧。他就這樣帶傷連夜奔跑了數百裏，隻為了去見那個讓他擔心了這麽久、尋找了這麽久的身影！
霧汐……
他在心裏呼喚著這個名字！當慕無傷派人到達藏劍山莊，當大牛和大福把霧汐的下落告訴他時，他的心才重新活了過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他原本已經快要絕望了。他在邊境奔波，後來又深入天鳳內地，可是他一無所獲。
他時常想，如果霧汐死了呢？如果她死了，他該怎麽辦？他的生命是否還有意義？想著想著，這個曾經幽冥宮首屈一指，在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也會突然間淚流滿麵。
好在霧汐還活著！
他原本是可以早一天到的，可是途中他遇到一夥襲擊他的人，為首那人的武功高深莫測，他們才交手幾個回合，他便受傷昏迷不醒。一天之後，他在荒野中醒來，他慶幸自己撿回一條命，如果在見到霧汐之前他就死了，他不會原諒自己。
他來不及細想那夥人為何要襲擊他，來不及細想為何他隨身攜帶的銀兩一點沒少，而那把刻有他名字的短劍不見了，也來不及細想為何他的手背上多了一道奇怪的傷痕……
他跨上馬背，重新出發。
現在，他終於到了，他拿著慕無傷留給他的文書，很順暢地進了北燕王城。再過不久，他就可以見到霧汐！
可就在這時，長街另一麵，一道紅色的身影也騎著駿馬飛速而來！她用力甩鞭，臉上帶著怒意，雙眼卻被委屈的淚水迷蒙。
她是意蓉。
她聽聞昨日王上表哥帶著霧汐遊王城，心中很不是滋味，原本想著，早上親自做好早餐送去廣陵宮與王上表哥一起享用，不料等她去了才發現，王上表哥居然大清早就跑去了清涼殿，要在清涼殿陪那個女人用早膳。
表哥，在你心裏，當真沒有意蓉了嗎？意蓉從小無父無母，把所有的情感都給了你，從今以後，你要意蓉如何呢？
她賭氣騎上坐騎，揚言要離開王城！
可是她真心不甘啊，所以她才會流出淚水！因為流出淚水，所以她並未看清前麵道路，也並未看清同樣騎馬而來的夜銘！
那一刹那，駿馬嘶鳴，險象環生！眼看兩匹馬就要撞在一起，而馬上的兩個人也將被摔落下馬。
百姓們張大了嘴巴，驚恐地望著這一幕，一動不敢動。
不曾想就在兩匹駿馬同時揚起前蹄的那一刻，夜銘突然眸色一緊，忍著身上的疼痛飛身而起，穩穩地將對麵馬背上的意蓉抱了起來。
半空中，意蓉的眼淚從眼眶落下，然後看見了那張剛毅清俊的容顏！可他呢，自始至終並未看她一眼，隻是冷冷地抱著她飄然落地。
當他們落地的那一刻，意蓉突然臉色一紅，狠狠地推開夜銘，然後揚起手欲要給他一巴掌。當那手掌落下之時，夜銘卻暗含怒意死死將她的手握住！
他說：“你瘋了？”
意蓉跺跺腳道：“你占了我的便宜還敢罵我！你放開，我命令你，放開！”
夜銘冷哼：“方才若不是我，你早已命喪馬蹄之下！”
意蓉道：“你少唬人，明明就是占便宜，占便宜！”
夜銘無奈鬆開她的手，不想與她過多糾纏，欲要轉身離開。不想意蓉今天受了一肚子委屈，正想找個人泄泄憤，怎肯輕易讓他走？她身形一閃繞到夜銘麵前，道：“你占了便宜，還想走？”
夜銘瞥了一眼，歎道：“你覺得，你有什麽便宜給我占？”
“你！”意蓉不禁氣結，這家夥的意思，是她長得不好看？還是她身材不夠好？這可比直接罵她還讓她難受，她怒道：“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看清楚本小姐是誰！你要是不想死，我勸你最好趕緊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