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她失蹤了
辜無情小心翼翼地看著慕無痕，低聲說道：“這一次我雖然沒有及時回報消息，卻隱隱了解了慕無傷這次去淩霄城的目的。他並非簡單為了巡查邊境，而是在暗中組建一支力量。這支力量大約有數十人，每一個都是江湖一流的高手。慕無傷停留在各城池之時，這些人便暗中出動，幾乎是將北燕寸寸搜索！”
慕無痕臉色幽冷，果然不出他所料，慕無傷對他也早已生出了防備之心。可那又如何？這世間再沒有什麽人可以阻止他的計劃。
他冷聲問：“如今他在哪裏？”
辜無情回答：“席城。”
慕無痕暗暗思忖，席城離王城隻有一天的行程，這麽說來，慕無傷這兩日就會回到王城。
辜無情看著慕無痕，提醒道：“王爺，這兩日您還是暫時別去鬆林，萬一慕無傷回來臨時召見……”
辜無情沒有說下去，她知道慕無痕明白。事實上，慕無痕也的確明白。即便他知道慕無傷已經對他生出戒心，但是最後那一層紙尚未撕開之前，誰都要把表麵功夫做得漂漂亮亮。
慕無痕微微點了點頭，踱步走到窗邊。
辜無情道：“如今兀雲將軍已經被調往淩霄城，手握十萬軍權。眼下我們缺的，便是那五神器的製造圖了。王爺，不知霧汐那丫頭，有沒有把圖紙畫出來？”
慕無痕微微沉吟，道：“她的眼睛看不見，暫時不能畫。”
辜無情有些驚訝，問：“王爺的意思，是要等她眼睛好了才能畫？”
慕無痕沒有說話，辜無情卻笑了起來，她道：“王爺忘了麽？她的眼睛是因為心病而失明，若要等她眼睛好起來，那要等到何時？”
慕無痕冷哼，反問：“你忘了我是誰麽？”
辜無情聞言，更是驚訝，“王爺，難道你……你要親自給她治眼睛？”
慕無痕冷冷凝眸，說：“本王隻是為了五神器的製造圖。”
“可……”辜無情仍就不解，她緩緩道：“我雖然沒有王爺用毒厲害，卻也知道，要想治好霧汐這丫頭的眼睛，必須以世上至毒之物外敷，然後讓毒素在體內發作，打通淤塞的神經與經脈，然後眼睛才有可能複明。隻是且不說這至毒之物難尋，就算尋到，外敷之時毒素蔓延至體內，疼痛難忍不說，還有可能要人性命。王爺有沒有想過，萬一霧汐眼睛還沒好，一條小命就沒了……”
慕無痕冷聲道：“她不會死的，至少在她畫出五神器的製造圖之前。”
聽到慕無痕這般堅定的話語，辜無情似乎隱隱明白了什麽，她問：“王爺是要用自己的血，為她解毒麽？”
慕無痕抬眸，幽冷道：“你今天問題太多了！”
他雖然沒有回答，可是那表情分明已經說明了一切。辜無情沒有想到，慕無痕竟然會用自己的血為霧汐療毒，真的隻是為了五神器的製造圖嗎？
辜無情的心裏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可是當她看見慕無痕那雙陰鷙的眼，她又暗暗安慰自己：不會的，不會的，這是如此冷血的男人啊……
慕無痕道：“這幾日你留在王城附近，暗中留意慕無傷究竟在找什麽人。”
“是。”辜無情點頭，然後離開了珞王府，消失在夜晚的黑暗中。
慕無痕則站在窗邊，一顆心竟是前所未有的不寧。
兩天之後，慕無傷回到了王宮。就像他出去時一樣，他回來也同樣未驚動王城百姓。他似乎總是有辦法，把所有的事情都做的滴水不露，可是這一次……
數日前，當他離開淩霄城之時，夜銘突然找到了他。他一身玄色衣衫擋在他的坐騎之前，臉上透著無法掩飾的焦灼。從存雪園到藏劍山莊，這個男人總是對他滿懷戒備，所以在此之前，慕無傷從未想過他會親自來找自己。
他問他：“出了什麽事？”
他說：“霧汐失蹤了。”
那一刻，慕無傷感到自己的心裏突然被人擊打了一下，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搖搖欲墜，他飛身下馬，走近夜銘，問他：“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夜銘把一切都告訴了他，告訴了他南宮諾出現在紫羅林，也告訴了他自己已經去了一趟霍蘇城……
夜銘多想靠自己的力量找到霧汐，可是他畢竟隻有一個人。就算他武功再高，可他卻沒有辦法知道敵人在哪裏。他知道隻要自己不放棄，總有一天能找到。可是他等不起啊，霧汐更等不起……
一想到霧汐有可能落在壞人手中，有可能遭受屈辱與折磨，他的心就痛得沒有感覺了。所以他忘掉了自己的尊嚴，忘掉了曾經對慕無傷的戒備，他來找他，來找他幫忙。
慕無傷的臉色有些發白，可是他的聲音卻是那樣有力，他說：“隻要她在北燕國，我就一定會找到她！”
夜銘點頭，眼睛裏終於閃現一抹希望。
他飛身離開，把北燕交給慕無傷，然後他自己繼續往天鳳的方向尋找。
而慕無傷呢，即便柯如是就站在身邊，即便意蓉就在身後，即便母後的信尚在身上，他還是毅然決然地改變了計劃。他延遲了回宮的日期，開始一座城池一座城池地暗中搜尋……
從淩霄城到王城，他快要把北燕搜了個底朝天！
可是他卻失望了，他仍舊沒有找到霧汐的下落！
這麽久了，她究竟在哪裏，過著怎樣的日子，亦或者，是否還活著……
想到後麵這種可能，慕無傷的心突然被刺痛。這些天來他總是後悔，後悔那一夜讓她獨自一人回去。原來那天她的慌張，是因為她遇到了南宮諾。她在最無助的時候求助於他，可是他最終卻沒能保護他。
慕無傷突然狠狠用力，將手中茶杯一把捏碎。
意蓉正好出現在門口，她看見平日裏儒雅溫和的王上表哥突然這般，她的臉色驟然一白。
她走過來，眼睛裏盈滿淚光，她說：“王上表哥，你還在因為她而憂心麽？”
慕無傷鬆開手，手心一片鮮血。
意蓉急忙大叫：“太醫，快傳太醫……”
慕無傷搖搖頭，有些疲憊的說：“不要緊。”
意蓉跪在慕無傷身邊，伏在他的腿上。她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害怕，她說：“王上表哥，如果你一直也找不到她，你會如何？”
慕無傷一字一句，道：“朕一定會找到她的！”
意蓉又問：“若是找到，你又會如何？”
慕無傷的眸色稍稍一滯，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他唯一希望的，便是她的安好。
意蓉聽不見他的回答，於是嘟起嘴，說：“王上表哥不要我了……”
慕無傷無奈一笑，說：“怎麽不要你了？你永遠是朕的表妹，這個王宮永遠有你的一席之地。”
“可我不要隻做你的表妹！”意蓉站起身，流著淚向外跑去。
她要去找太後姑母，或許現在，隻有太後姑母可以幫她了。
太醫走進來，對慕無傷行禮，然後幫他包紮手上的傷口。或許連太醫也覺得奇怪，他們伺候慕無傷這麽多年，從未見過慕無傷因為情緒的波動而傷害自己。
這一次，究竟是怎麽了？
就在太醫為慕無傷包紮傷口的時候，一個宮人走進來，行禮道：“王上，珞王奉旨覲見。”
慕無傷淡淡抬眸，道：“請珞王去月華殿用茶，朕隨後就來。”
“是。”宮人應聲而出。
慕無傷的臉色卻是微微一凝，縱然他一顆心尚在因霧汐的下落而隱痛不安，可他畢竟是一國之君，那樣多的事情還在等著他去處理，他卻連推卸的資格也沒有。
有時候他會不懂，古往今來，無數人為了皇權皇位而爭鬥廝殺，究竟是為何呢？是為這獨居高位的寂寥，還是為這身不由己的無奈？
太醫已經上好了藥，包紮好傷口，告退離去。
慕無傷這才站起身來，在一行宮人的簇擁下，往月華殿而去。如今的他，一身黑紅相間的錦緞長袍，一頂金玉鑲嵌的珠簾龍冠，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種無人可比的最貴與威儀。
他走進月華殿，嘴角帶著一抹淡淡的笑容。
而月華殿中，慕無痕背對而立，聽見身後的腳步聲，他從容淡定地轉過身來，曲膝行禮，口中喚道：“臣參見王上，王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慕無傷看著慕無痕，片刻之後才微微一笑，道：“珞王多禮了，快快請起。這段時間朕不在朝中，多虧珞王將朝中大小適宜料理得有條不紊，朕感激在心。朕已經親擬了一道賞賜聖旨，稍後便會傳入珞王府中。”
慕無痕躬躬身，說：“多謝王上。其實這段時間治理朝政，也並非臣弟一人之功，主要還是有勞各位大人同心同德。”
慕無傷一笑，道：“諸位大人朕也並不曾忘，今天晚上朕會在明粹宮舉辦晚宴，到時候一並賞賜。”
慕無痕的神色卻在聽到那“舉辦晚宴”幾個字之時，微微一凝。他已經離開鬆林兩日，那個女人體內的毒會在今天晚上發作，他原本打算麵見慕無傷之後便回鬆林，可是現在……
慕無傷似乎看出了慕無痕臉上的遲疑，笑問：“珞王，可有心事？”
慕無痕搖搖頭，目光停留在慕無傷受傷的手上，有些疑慮又有些關切地問：“王上的手，怎會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