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隻是一個瞎子
慕無傷沒有猶豫,帶著霧汐向那岩洞飛去。
這岩洞雖然可以庇護他們不被風雪掩埋,可是卻並不是背風的位置。每當狂風卷過,洞口就會有風雪侵襲進來。
慕無傷和霧汐走進洞中,兩人一邊一個坐了下來。
他悠悠問:“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很危險?”
霧汐沒有說話,微微低下頭。
慕無傷輕輕一笑,又道:“如果你想去哪裏,想要見什麽人,你可以告訴我,我會帶你去。”
霧汐仍舊沒有說話。
慕無傷的眸色中閃過一抹失望,他道:“你是不是不信任我?”
霧汐仍舊沒有說話,雙臂緊緊抱住自己。
慕無傷歎了口氣,也沉默了。他自稱燕一,而這個燕一對霧汐而言,隻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她怎麽可能信任呢?可如果他說他是慕無傷,誰能保證她對他的信任就會多一些呢?或許,會比現在更加抗拒。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暴風雪仍舊未停,霧汐的身子卻在暗暗發抖。慕無傷雙眸一緊,他問:“冷嗎?”
霧汐緊要雙唇,輕輕搖頭。
可是慕無傷卻不信,他毫不猶豫地伸出手觸碰她的身子,竟然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她的風寒還未痊愈,此時如果受凍,恐怕又要複發了。
想到這裏,他走過去坐在了她的身邊,然後大手一揮將她攬入自己懷中。
“不……”她掙紮著抗拒。
他卻認真道:“別動,我不會欺負你。”
話音落下,他將自己的內力傳入她的身體之中,頓時一股暖流漸漸彌撒。霧汐有些昏昏沉沉,在這種昏昏沉沉中,她難以抗拒這樣的溫暖,甚至有幾分依戀。
慕無傷看著她在自己懷中睡著,一時間竟忘了今夕何夕,他呢喃開口:“霧汐……”
霧汐的身子動了動,更加依戀地貼近他的懷中。她仿佛又回到了幾個月前,回到了那一夜的冷楓林中。那時候,她也是這樣冷,也有那樣一個人,緊緊地擁著她,給她溫暖,給她安慰。
可是當她想起這一幕,即便是在睡夢中,她也哭了,她流淚囈語:“諾,我好冷,好冷……”
慕無傷身子一僵,她方才呼喚的名字,是南宮諾麽?她仍舊愛著那個男人,卻為何……
慕無傷不解,因為不解,所以更加心疼,雙手也將她抱得更緊。
那一夜,慕無傷迷迷糊糊竟然睡著了。直到耳邊傳來她的聲音:“燕公子……”
他驟然清醒,外麵已經是一片雪光,旭日初升。
他怔怔地看了一眼霧汐,然後不由分說地將手覆向她的額頭,他說:“還好,沒有發熱。”
霧汐嘴角微微上揚,她說:“你又救了我一次。”
她竟然笑了,這還是他們重逢之後,她第一次露出笑容。即便稍縱即逝,卻也如此讓他開心。
他湊近幾分,笑道:“你也知道我又救了你,那你要如何感謝我?”
她微微垂下頭,低語:“我不知道,我能為你做些什麽。我已經一無所有,沒有權勢、沒有地位、沒有金錢,甚至……沒有光明……”
“不,你不是。”慕無傷握住她的雙肩,心中隱隱一痛,他說:“你不是一無所有,你還有很多。比如,善良,勇氣,聰慧……而且,你還有朋友。”
“朋友……”霧汐喃喃自語。
慕無傷說:“如果你願意,我也可以做你的朋友。”
霧汐痛楚一笑,她說:“我是一個很麻煩的人,燕公子還是不要做我的朋友比較好。”
慕無傷的臉上閃過一絲挫敗,曾經有女子練舞十年,隻為求得他回眸一顧,而這個女人,竟如此幹脆地拒絕他成為她的朋友。或許正是因為她看不見,所以在她心裏,他就是他,沒有君王的光環,隻是他。
慕無傷說:“走吧,我們回城。”
當他的身影快要離開,衣袖拂過她的左手的時候,她突然伸出手,將他輕輕拉住。
慕無傷愕然回頭,帶著一絲期待又帶著一絲疑惑地看著她。
她說:“如果……如果我隻告訴你一個名字,你……你可以幫我找到他嗎?”
慕無傷點點頭,說:“可以。”
霧汐說:“他叫夜銘。”
慕無傷稍稍凝頓,說:“好。”
霧汐再一次跟著慕無傷走進了存雪園。當他們走進去的時候,園中所有的侍婢禦衛都跪地行禮,慕無傷笑笑,說:“這些人就是禮節多,或許是因為你安然無恙回來了,所以他麽太開心。”
霧汐也輕輕一笑,經曆了昨夜的事情,她對慕無傷的戒備減少了許多。
慕無傷帶著她在存雪園中遊逛,告訴她這裏是賞雪亭,這裏是聽風樓,這裏是淩煙閣……
霧汐隨著他的介紹,仿佛將整個園子盡收眼底。
中午的時候,他們在賞雪亭用膳。
霧汐吃到一半,突然道:“你好像告訴過我,你是做兵器生意的,不知可不可以讓我見識一下你們的兵器?”
“呃……”慕無傷手中的筷子僵滯了一下,嘴角擠出一抹笑,說:“當然可以,吃完飯你先休息一會,然後我就帶你去。”
“嗯。”霧汐輕輕點頭。她想要見識一下慕無傷的兵器,並非是一時興起,她隻是想著,夜銘所說的藏劍山莊也是做兵器的,或許以後有用得著的地方。
霧汐吃完飯,在侍婢的陪同下回到淩煙閣。當她安然入睡的時候,卻不知整座存雪園都忙碌起來,隻有慕無傷一人悠然地坐在園子中,靜靜品茶。
當霧汐醒來,這曾經用來避暑的存雪園,已經不聲不響多了一間兵器庫。
慕無傷清了清嗓子,帶著霧汐走進庫房,麵帶笑意道:“這是一根長矛,當有戰爭的時候,長矛的銷路最好。”
霧汐點點頭,他說的不錯,參與戰爭的大部分都是普通士兵,而普通士兵所用的兵器大部分是長矛。
慕無傷又向前走了幾步,將一把弓弩放在霧汐手中,他說:“這是北燕最好的弓弩,可以與三百步之外直取人頭顱。”
霧汐聞言,手指在弓弩之上輕輕摩挲,這把弓弩雖不及五神器中的三弓強弩,但是它的柔韌程度已經是世上罕見。
慕無傷一一介紹,他對每一樣兵器都了若指掌,不僅可以說出它的使用方法,性能優勢,還可以清楚地說出它的價格以及銷路。他站在那裏,仿佛真的就是一個做兵器生意的商人。
霧汐心中多了一絲敬服,而在霧汐身後,那些禦衛婢女更是看得目瞪口呆。難道他們王上,當真準備從事兵器生意麽?
慕無傷笑而不語。
當他們從兵器庫出來,慕無傷送霧汐回淩煙閣。讓所有人都驚訝的是,霧汐現在已經可以清楚地知道淩煙閣的方向,並且對於一路上什麽地方有台階什麽地方有轉角,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慕無傷淡然笑問:“你隻要走過一遍的地方,就可以記得如此清楚麽?”
霧汐點點頭,說:“總要學會適應黑暗。”
慕無傷微微一怔,故作隨意地問:“你的眼睛,究竟是怎麽受的傷?”
霧汐的臉色突然有些蒼白,她幽幽道:“沒有受傷,就是突然之間什麽都看不見了。”
她看起來是那樣輕描淡寫,可慕無傷卻從她蒼白的神色中什麽都懂了。一個人,突然之間什麽都看不見,是在逃避一種怎樣的痛苦呢?
他擠出一絲笑容說:“你不會永遠看不見的,我會幫你尋找名醫。”
霧汐微微沉默,然後說:“謝謝。”
慕無傷走到她麵前,很認真地說道:“我不知道你現在有沒有把我當成朋友,總之從現在開始,我已經把你當成朋友了。所以,你以後不能跟我說謝謝,如果再說,我會生氣了。”
霧汐笑笑,說:“好,以後不說了。”
慕無傷點點頭,對於她的回答很滿意。
天鳳朝,帝都皇宮。
南宮諾冷冷的坐在長秋宮內,一杯酒一杯酒地往自己的喉中灌下,可是無論他怎麽灌,他還是那樣清醒。
這裏的一切,都還是她離開時的樣子。她的鬥篷,還整整齊齊地掛在衣架之上。她的梳妝台,上麵還殘留她的馨香。他曾經送她的那些畫,還一一擺放在原地。
她什麽都沒有帶走,可是卻帶走了他的心。
阿霧,難道你隻有離開這一條路嗎?
你忘不掉南宮炙的死,難道你就可以忘掉我對你的愛?
那麽多的日日夜夜,那麽多的生死相依,那麽多的同進共退……
阿霧,你怎麽可能忘得了?
南宮諾的眼睛一片赤紅,那裏麵是濃得化不開的痛楚。
舒莨走進來,他看起來有些憔悴,更有一種深深的擔憂,他說:“四路追兵都已經盡力了,可是卻沒有發現任何蹤跡。”
南宮諾苦苦一笑,她向來如此決然,既然要走,就走得不留一絲痕跡。如同當初,她要離開南宮炙,就縱身一躍跳下懸崖,寧願生死兩隔!
可是阿霧,我放不開。
他赤紅的眼看向舒莨,用充滿酒氣的聲音說:“繼續找,找到為止。”
舒莨遲疑了一下,還是問:“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真的找不到,你難道要一直如此?你別忘了,你是一國之君,肩負天下啊。”
天下……
南宮諾的唇角苦澀上揚。
若非為了這個天下,舒莨不會將寧世清與北燕王後的密信送給江大海;若非為了這個天下,他不會眼睜睜看著霧汐被關在鐵籠之中,傷心痛苦地失去了他們的孩子;若非為了天下,他不會抓住南宮炙,更不會最後親手將他殺死……
若這些都沒有,霧汐不會走。
南宮諾苦笑著拿起桌上那支斷裂的白玉鳳簪,越過舒莨身邊,腳步有些虛浮地向外走去。
舒莨站在殿內,聽著南宮諾在外麵下令:“去宣王府。”
此時已經是深夜,他卻要去宣王府。
舒莨歎了口氣,卻是無力勸阻。如今的南宮諾,白天黑夜幾乎是兩個人。白天的他,上朝批閱奏折、理政、看書……他讓自己忙碌得沒有一絲空隙,有時甚至忘記用膳。可是一到晚上,他就與酒為伴,有時在長秋宮,有時在昭陽宮,有時甚至在半月湖小島,他痛苦地遊蕩著,煎熬著……
霧汐剛離開的時候,他帶著那樣濃烈的怒氣與恨意,可是到後來,當他逐漸意識到有可能再也找不回她了,他的怒氣與恨意都消失了,變成了一種深深的痛苦與無邊無際的思念。
舒莨想幫他,可是他幫不了。
外麵傳來起駕的聲音,沒有人敢違抗南宮諾的命令,所以即便是深夜,龍輦照樣往宮外的宣王府而去。
當龍輦到了宣王府,莫元大吃一驚。南宮諾登基之後,宣王府雖然被保留,可是他們以為南宮諾永遠不會再回來。緋月也迎了出來,她看見南宮諾孤清的身影,她的眼睛驟然一紅。
如果現在,是霧汐姑娘陪伴在皇上身邊,那該是多麽圓滿的一幕。
南宮諾走近王府,不用任何人伺候和跟隨。
整個宣王府,安安靜靜,卻仿佛哪裏都可以看見她的身影,那裏都可以聽見她的聲音。南宮諾的嘴角漸漸浮起了一絲笑容,像是黑夜中的一抹孤魂,在這宣王府中緩步走著。
他走到小花園,仿佛看見她還站在那裏,手中拿著筆,桌案上鋪著畫紙,當他走過去,她就輕輕回眸,淡然一笑。
他又走到睡蓮湖邊,他仿佛看見他們又在一起畫風箏,然後她拉著風箏線,快樂地奔跑,像一個沒有憂愁的孩子。風箏在天上飛,發出清脆悠揚的風笛聲……
他一點一點地走,最後走到碧瀚樓。
碧瀚樓的青石前坪還是那樣如同往日,他怔怔地站在這裏,想起他與她初識的第二日,他下令對她施行杖責,而她卻那樣從容地看著他,說“瓣以斂而壽永,香以淡而味逸,璧以瑕而質堅……”
他痛楚一笑,抬起腳步走進樓中。
這棟樓,曾經被她一把大火燒毀,卻充滿著他與她最多的回憶。
他們在這裏相擁而眠,在這裏談古論今,在這裏下棋,在這裏賞花,在這裏聽風聽雨……
往事一幕幕浮現在腦海,南宮諾的心陣陣揪痛著。他抬起手,用力地捂住胸口,仿佛隻有這樣,一顆心才不會那樣痛。
他走進臥室,坐在臥室的床上,躺下去,雙手緊緊地握著那兩節斷裂的白玉鳳簪。
他幽幽說:“阿霧……”
第二日清晨,莫元才敢走進臥室之中,他看見南宮諾躺在床上,睡得那樣痛苦不安。
他輕輕喚他:“皇上。”
南宮諾睜開雙眸,眸色中布滿血絲,他說:“亮了?”
莫元點點頭,說:“亮了。”
南宮諾站起來,稍稍整理衣衫。這時候緋月進來,還像從前一樣服侍他梳洗。南宮諾微微一怔,恍惚間一切還未變,他還是宣王,還在宣王府,而霧汐,或許就在外麵花園之中……
可緋月轉過身來,說:“皇上,請。”
所有的夢,瞬間破滅。
南宮諾將手中的白玉鳳簪放在桌案上,走過去梳洗。莫元看了一眼那白玉鳳簪,沉聲道:“皇上,這鳳簪雖然斷了,卻也有法子接上來。”
南宮諾驚愕地回過頭,看向莫元。
莫元說:“可請宮中巧匠,以同等質地的玉漿澆灌,或許可以恢複從前的樣子。”
南宮諾點點頭,將這句話深深記在了心裏。
這一日清晨,一輛馬車停在了存雪園前麵,當轎簾掀起,走出來的是一道鵝黃色的身影。大約十六七歲的模樣,長相乖巧可愛,雙眸之中卻有一絲狡黠。
幾名禦衛看見這道身影,連忙跪地行禮:“蓉意小姐。”
被喚作“蓉意”的女子悠然慵懶地拍拍手,微微笑了笑道:“王上呢?可在園中?”
禦衛中有一名叫做秦蕭的,麵色肅然說道:“蓉意小姐,王上已經下令,在這存雪園,隻有燕公子,沒有王上,違令者,斬。”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本小姐說斬?”蓉意氣得臉色發紅,指著秦蕭道:“你信不信我告訴王上表哥,讓他治你的罪!”
“小姐恕罪……”秦蕭稍稍躬了躬身。這位蓉意小姐是太後的親侄女,又是王上的親表妹,平時性情就是驕縱蠻橫,還是不要得罪為好。
另一名禦衛見秦蕭陷於困境,連忙道:“蓉意小姐,王上……呃……公子剛剛出去了一趟,想必這個時間也該回來了,請小姐入園等候。”
蓉意哼了一聲,大搖大擺地向存雪園裏麵走去。一邊走一邊問:“你們可知,我王上表哥要我的魚膽石做何用?”
禦衛垂下頭,道:“請小姐稱呼公子。”
“你們!”蓉意又是一陣氣結,不過仔細想一想,自己也不好公然抗旨,所以還是委屈一下,“好吧,公子就公子!現在你們回答我,我表哥要我的魚膽石何用?”
禦衛回道:“魚膽石有治愈眼睛的功效,公子或許……或許是想替那位姑娘治療眼睛。”
“姑娘?”蓉意幾乎跳起來,回頭道:“你們……你們是說,這存雪園中除了我以外,還有一名姑娘?”
禦衛低下頭,但還是硬著頭皮點點頭。
蓉意一聽,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那雙大眼睛中更是騰起一陣霧氣,半晌之後,她才道:“那女人在哪裏,說!”
禦衛看見這等情形,誰還敢說。萬一鬧出個什麽事來,他們就算是有九條命也不夠死的。
蓉意見他們不肯說,便一跺腳,道:“你們不說是吧,好,本小姐自己找去!”
說罷,蓉意也顧不得車馬勞頓,朝存雪園裏麵跑去。
那一日天氣甚好,雖然積雪尚未融化,可是有淡淡的陽光照射著,而且存雪園中的梅花開了,清清幽幽地隨風吹來。霧汐在淩煙閣中待了兩日,風寒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手臂上的傷也早已痊愈。所以她想出來走走,順便聞一聞梅香。
現在對霧汐而言,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夜銘。那一天他們分開之時,夜銘正在與那些人激戰。其中有兩人的武功她大約知道,並不算是江湖高手,夜銘對付他們應該沒有問題。可是他們人數眾多,而且她的馬突然受傷衝出去,他已經擔心不已,難免分心,不知結果會是怎樣?
霧汐站在梅樹前,微微仰著臉,暗暗道:阿銘,你一定要平安無事,一定要來找我……
當蓉意路過淩煙閣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麵。她原本不打算進淩煙閣,因為淩煙閣是這存雪園的主閣,從來隻有王室可以居住。想不到,王上表哥竟然讓這個女人住在這裏。
蓉意氣呼呼地看著,那個女人還真美!她一身白色衣裙站在雪中,如墨的發絲在頭上傾瀉而下,一條紅色的絲帶在風中微微飛揚。她的肌膚猶如凝滯,在這紅梅的掩映下,更顯清麗水嫩。
難怪表哥會破例!蓉意更加氣上加氣!如果隻是一個普通女子還好,亦或是有股子風騷勁也罷,那樣的女子,王上表哥即便是多看幾眼,也絕不會放進心裏!
可是這一位,卻明顯讓蓉意感到了威脅。
蓉意走進淩煙閣,微微嘟著嘴,雙眉微蹙。她站在霧汐身後,不悅地說:“你是誰?”
霧汐身形微微一僵,然後轉過身來。
蓉意看見她的全部容顏,竟然稍稍驚愕片刻,她從小生活在宮中,看過的美人也算是不計其數,可這個女人,卻美得那樣安靜,那樣淡然。
那一雙眼睛雖然沒有絲毫神采,卻一點也不影響她的美,相反,還讓她的美更多了一絲獨特,讓人看一眼,便移不開目光。
蓉意輕輕一咳,心中暗咒自己怎麽這麽沒骨氣。
她扯高聲音,暗帶一絲譏諷說道:“我說是什麽人,原來隻是一個瞎子。”
霧汐心中一顫,這還是她看不見以來,第一次有人說她是一個瞎子。
可她說得並不錯,不論她曾經是誰,瞎子就是瞎子。
所以她輕輕一笑,說:“姑娘找我,有什麽事麽?”
“我找你?笑話!”蓉意哼笑一聲,道:“我是找我的……”
蓉意幾乎要將“王上”兩個字脫口而出,不過關鍵時刻她還是閉住了嘴,從小到大,她對這位溫潤如玉的王上表哥,可是了解得很,他的命令,最好是不要違背。
所以蓉意理了理舌頭,道:“我來這裏,是找我表哥的。聽說他要用我的魚膽石為一個瞎女人治眼睛,我就順便來看看,這個瞎女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值不值得耗費我這千金難求的魚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