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我如何走得安心？

  她的心好痛，也好恨！

  南宮諾看著她痛苦的神情，頓時一顆心仿佛被人剜走！是他錯了麽？他應該早一點告訴她，或許那時候，他還能做出挽留。可是現在，她還能聽他解釋麽？


  他看著她，一步步走過來，伸出手想要將她拉過去，想要給她安慰。可是她一點一點地向後退去，她淒楚決然地冷笑，沙啞低語：“不要過來，不要。南宮諾，我竟從未想過……從未想過是你。我以為可以是任何人，但絕不會是你。怎麽可能是你呢？怎麽可能……”


  南宮諾緊緊咬牙，仿佛隻有緊緊咬牙，才能不讓自己痛出聲來。他看著霧汐，雙目猩紅，他說：“阿霧，有很多事情都不是我的本意，不管曾經發生了什麽，我愛你，難道我的心你不懂嗎？究竟要我怎麽做，你才可以原諒我，才肯留在我身邊？嗯？”


  霧汐拚命地搖著頭，眼中的淚水滴落下來，打濕了她的臉頰。


  南宮諾苦楚一笑，片刻之後，他凝眸，修長的手指指向南宮炙，他說：“阿霧，你不是想救他嗎？如果我放了他，你會不會留下來？”


  霧汐雙手微微收緊，直到現在，他還是在與她做交易。


  南宮炙站在霧汐身邊，將她所有的痛苦都看在眼裏，這樣的她，和那一日跳下懸崖之前的她，是那樣相似。她是個善良的人，每一段感情都傾盡所有，可上天何其殘忍，每一次都讓她傷得體無完膚。


  他的心狠狠地疼著，然後他伸出手，將她的手握在手中。


  南宮諾看見他們握在一起的手，他的心無來由一陣恐慌，他幽冷低吼：“放開她！”


  南宮炙沒有放開，他冷冷道：“南宮諾，你已經沒有資格命令我！更不要妄想用我來要挾她！”


  “我說放開她——”南宮諾的眼神更加冷厲。


  南宮炙隱忍痛楚輕輕一笑，他道：“本王已經放開過她一次，這一次，本王死也不會放開！”


  說完，他低頭看向霧汐，說：“我帶你走。”


  南宮諾聽到他說出這句話，他的喉端一陣幹澀，他咬牙冷道：“阿霧，你敢！”


  霧汐微微抬眸，目光中隻有痛楚。


  南宮炙沒有再猶豫，他拉住霧汐，朝著流雲宮外飛去。


  南宮諾站在那裏，看著那遠去消失在夜色中的兩道身影，他的身體仿佛被抽空，心已經痛得麻木。


  舒莨走過來，神色中充滿擔憂：“皇上……”


  他冷冷抬眸，幽冷道：“朕要她回來，不惜一切代價，朕要她回來！”


  舒莨微微垂眸，在心中暗暗發誓：他一定會把她帶回來的，因為這是他舒莨欠他的！


  南宮炙緊緊地拉著霧汐，他們的身影在皇宮的黑暗中穿梭。很奇怪，他並不急著帶她奔出宮門，而是帶著她向著南宮壽之前住的寢宮怡康宮而去。


  怡康宮並未因為南宮壽的死而變得荒涼，這裏還是點著宮燈，一切擺設還是和過去一樣。隻是這裏變得安靜，隻有兩三個守夜的宮人。


  南宮炙越過了宮牆，很輕易地進入了怡康宮。


  “靖王……”一路上都沒有說一句話的霧汐，突然開口。


  南宮炙腳步一頓，他錯愕地回身看去，沙啞說道：“時至今日，你還叫我靖王？汐兒，你還是不肯原諒我？”


  霧汐淒楚一笑，她道：“原諒與不原諒，還有區別嗎？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


  他的眸色中閃過一抹痛苦，他執起她的手，道：“一切還來得及，汐兒，我們可以重新開始。隻要有你，本王什麽都可以不在乎。我們可以去邊境，可以去江南，也可以隱居山野，汐兒，隻要有你就夠了。”


  霧汐的眼淚無聲地滴落，她搖搖頭，說：“這大半年的時間，我們之間已經錯失太多，我已經成為他的女人，成為他的皇後，我不能……”


  “你還顧忌他？”南宮炙的語氣中隱忍怒意，他冷然道：“現在真相已經大白，當初是他策劃了一切。若非他首肯，舒莨怎敢私自做主，將陷害寧府的密信送給江大海？汐兒，是他害了你爹爹，是他害了我們！”


  每一句話，都仿佛在割剜著霧汐的心，她明白，都明白。正是因為明白，所以她才會這樣痛。


  南宮炙伸出手，輕輕地拭去了她臉上的淚珠，他輕輕一歎，說：“對不起，是我太心急了。我忘了，即便你知道了真相，你也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忘記你和他之間的一切。可是汐兒，我不放心你繼續留在這裏，以你的心性，你在這裏隻會受傷更深。汐兒，讓我帶你離開，讓我照顧你。就算我們之間回不到過去，就算你永遠也無法忘記他，我也心甘情願，隻要讓我照顧你就好，除此之外，我別無所求。”


  “不可以……”霧汐哽咽輕語。


  “不可以？”南宮炙話語輕顫，他看著霧汐，痛苦問：“汐兒，你當真對我這麽絕情？連這個機會也不肯給我？”


  “不是的。”霧汐的眼神中帶著不忍，也帶著疼痛，她道：“如果你和我一起走，我們是無論如何也離不開這裏的。要是我沒有猜錯，現在他已經封鎖整座皇宮，我們走不掉。”


  “所以呢？”南宮炙微微皺眉，等著霧汐的決定。


  霧汐垂眸道：“你先走，我留下！”


  “你留下？”南宮炙一驚，他痛苦道：“到現在，你還是選擇他，選擇留下？”


  “不。”霧汐冷冷地搖頭，她道：“我不是選擇他，我是要你離開。方才他已經說過，隻要我留下，他可以放你走。我想讓你離開這裏，遠走高飛，永遠不要回來。”


  南宮炙心中一顫，隨即苦澀輕語：“你在這裏，我如何走得安心？我放不下。”


  霧汐看著他心傷的神情，心中也悶悶地一痛，她道：“我不是不想走，我隻是不想再拖累你。今日去流雲宮，我原本就是為了救你。如果現在讓你因為我，失去獲得自由的機會，我會一生不安。”


  南宮炙聞言，輕輕一笑，他伸出手，將那手上的玉扳指取下來，放在霧汐的手中。他道：“汐兒，還記得這玉扳指麽？”


  霧汐微微一滯，這個刻有她名字的玉扳指，他竟還戴在手上。


  南宮炙看著她，低啞說道：“當年我將你的名字刻在這玉扳指上，也將你的名字刻進了我的心裏。汐兒，若是我為了自由，而拋下你一個人留在這裏，我不僅會不安，我還會生不如死。”


  霧汐怔怔地看著他，他有著冷酷的外表，內心卻是如此執著和癡迷……


  這時候，外麵傳來了舒莨的聲音：“給我搜！”


  “可是丞相，這裏是先皇的寢宮，此時進入搜，是否大不敬？”


  “大不敬？”舒莨冷冷一哼，“如此說來，你是寧可抗旨咯？”


  “屬下不敢……”


  “搜！”


  聽到外麵的聲音，南宮炙冷冷凝眸，他看向霧汐，目光懇切地說道：“汐兒，不要擔心我的安危，我自然有辦法帶你離開。如果你不肯跟我走，那我也沒有離開的必要，我會出去殺了舒莨，為你報仇。”


  霧汐看著他的雙眼，那雙眼睛在這一刻竟然如此淡定，隻是在等著她的答案。


  外麵的聲音已經越來越近，如果再拖延下去，舒莨一定會發現他們的蹤跡。南宮炙殺了舒莨倒是綽綽有餘，隻是殺了之後呢？他自己還能全身而退嗎？

  霧汐想到這裏，抬起頭說：“我跟你走。”


  南宮炙聽到這句話，嘴角浮起一絲微笑。然後他拉著霧汐，向著怡康宮的寢殿走去。


  霧汐不解，卻也沒有多問。


  南宮炙走到寢殿，一張冷峻的臉上多了一抹悲傷。那一日，南宮壽就是在這裏離世，而他，這個被他疼愛多年的兒子，卻連最後一麵也沒有見到。


  南宮炙擰擰眉，大步走向寢殿東側的龍床。這時候，舒莨的人已經追到了怡康宮的小花園，很快就能來到這裏。


  “汐兒，過來。”南宮炙輕輕呼喚，然後掀起龍床上的被褥，在那被褥之下，有一個微微凸出來的機關。南宮炙將手指按下去，龍床立刻發出“喀喀喀”的聲音。不多時，一個正方形的洞口露了出來。


  霧汐有些驚訝，想不到在南宮壽的寢殿之中，竟然還有秘密機關。


  南宮炙指了指那洞口，讓霧汐先下去，霧汐稍稍遲疑，終究還是滑進了洞口之中。看見霧汐進去，南宮炙也利落地跳了下去。當他們都下去之後，那洞口才自動合起，隔絕了外麵的一切聲音。


  洞口之下，是一條幽暗的地道。


  南宮炙熟練地從地道中找到了火石，點燃了地道中一盆盆篝火。這時候，地道的一切才呈現在霧汐的眼前。這地道並非天然形成，乃是人力所築，用的材料全是青石，使得地道內看起來整齊威嚴。


  霧汐有些疑惑，問：“你如何知道這裏有地道？”


  南宮炙緩緩回答：“這地道是十多年前，父皇命人修建的。當時修建地道的人全都被秘密處死，所以這世上隻有父皇一人知道這地道的存在。不過在我封王那年，父皇卻將地道的秘密告訴了我。”


  霧汐聞言，心中了然，原來，南宮壽竟有這樣的防人之心，若是有人叛亂或是在宮中對他不利，他完全可以借助地道脫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