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被囚禁之地
南宮炙原本懶得移動目光,可是敏感的他覺察出了那腳步的不同。這樣的腳步聲並不屬於這幾日伺候他用膳梳洗的那個宮人!
於是他將目光投過去,當他看清來人的那一霎,他的目光微微一冷。來的人,竟然是南宮諾!
南宮諾的目光也停留在他身上,他似乎有些意外,因為他竟然沒有在南宮炙的身上看到一絲一毫的潦倒與挫敗。那雙冷鷙的眼睛裏,依舊如同往日那般桀驁而且不屑。
南宮諾輕輕一笑,道:“看到皇兄,你不驚訝?”
南宮炙冷哼一聲,幽幽說道:“我更驚訝你為何還不殺我,因為換成是我,你早已死了千百回!”
“是嗎?”南宮諾眸色冰冷,笑意卻是更濃,他道:“看來,你對朕的恨意,的確很深。讓朕猜一猜,你究竟是因為什麽,如此恨朕?是因為十二年前,朕的母後害死了你的母妃?還是因為現在,朕娶了你最心愛的女子,做朕的皇後?”
“你說什麽?”南宮炙的眸色中閃過一絲驚痛,他不敢相信地看向南宮諾,話語蒼白地說道:“汐兒,她做了你的皇後?”
“不錯!”南宮諾優雅地點頭,笑道:“說起來,這還要感謝你。若非在邊境的時候,你給朕下了情蠱之毒,霧汐的身心都不會那麽快地交給朕。”
“不……”南宮炙痛苦地搖頭,腦海中似乎又想起了那一夜冰雪之中,帥帳之內交纏的兩個身影。他說:“情蠱不是本王下的,本王心裏隻有她,怎麽會用這樣的手段將她推向你?不是這樣的!不是!”
南宮諾悠悠道:“是與不是,都已經不再重要。朕隻是想告訴你,無論你們曾經如何,現在的她,已經不再屬於你!”
“不!”南宮炙雙目猩紅地看向南宮諾,壓抑地怒吼:“你把她叫來,我要見她,我要聽她親口說!”
“哈哈哈哈……”南宮諾大聲笑了起來,笑過之後,他冷冷地看向南宮炙,“你覺得,她還會見你麽?別忘了,當初是你親手斬殺了她的父親,斬殺了她的族人!”
“是……”南宮炙目光痛楚,他冷冷說道:“當初的確是我帶著聖旨,親手斬殺了她的親人。可是這並非我的本意,我也是被逼無奈!如果我不那樣做,就連汐兒也不能活!你說,我要怎麽選?”
南宮諾的神情微微一滯,一直以來,他都很想知道,南宮炙愛了寧慕汐八年,為何會忍心下手。原來,是因為這樣。
他突然間有種無力感,聲音有些沉冷地問:“霧汐知道嗎?”
“她當然知道!”南宮炙冷冷地看向南宮諾,道:“父皇駕崩那一夜,你我在皇宮之外大戰,當我看見她手臂上的梅花烙印,我便確定了她就是寧慕汐。所以我擄走了她,我把一切都告訴了她!她是應該恨我,可是她更應該恨那個把密信交到江大海手中的黑衣人!”
南宮諾的眸色似乎震了一下,他的心在這一刻竟然狠狠一疼。是嗎?霧汐,你最應該恨的人不是南宮炙,而是那個送密信的黑衣人?如果有一天,當你查到那個黑衣人究竟是誰,那個時候,你會如何?
南宮諾暗暗握緊了雙拳,喉間竟然是一片幹澀。
南宮炙無力地看向窗外,看向那一片枯死的桃樹,他痛苦道:“當年就是這裏,我第一次見到她。她穿著一身粉色衣裙,遠遠地站著,看著我在桃花瓣中獨自舞劍。當我的劍快要刺到她時,她竟說我舞的劍好美。她一點也不怕我,反而折下一枝桃花送給我,說是給我的生辰禮物。她是如此特別,猶如一片陽光,就那樣突然又及時地出現在我的生命裏……”
“夠了!朕沒時間聽你談這些往事!”南宮諾隱忍怒意打斷了南宮炙的話語。沒有人知道,當南宮炙說起他們過去的時候,他的心有多痛。所以他不想聽,更不敢聽。
他踱步到南宮炙身邊,冷聲道:“你現在不應該想著霧汐,你應該多想想你自己。南宮炙,你還能活多久,完全取決於朕!”
“這就是你今天來的目的?”南宮炙的嘴角浮起一絲嘲諷,當他決定守護鐵籠中的霧汐的時候,他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南宮諾的眸色微微一怔,他清冷一笑,隨即走到一旁拿起了一柄長劍,他幹淨利落地拔劍出鞘,將劍鋒穩穩地抵在南宮炙的胸前。
他說:“你錯了,朕今天來的目的,是為了報十二年前的三刀之仇!”
“三刀之仇?”南宮炙似乎沒有立刻明白。
南宮諾目光微冷,語氣暗諷:“不記得了麽?也對,這十二年來,你究竟派了多少人,暗殺了朕多少次,想必連你自己也忘了吧?”
南宮炙的神情中湧現一種痛苦,他狠狠道:“本王不用記那麽清楚!因為本王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殺了你!不過,就算真殺了你,也彌補不了趙氏當年對我母妃做的孽!”
“孽?”南宮諾微微擰眉,怒聲道:“你真以為,當年的事情是朕母後所做?你難道從來沒有想過,如果真的是朕母後,南宮壽為何還留下遺詔,讓朕繼承大統?”
“你究竟想說什麽?”南宮炙冷聲問。
南宮諾冷然一哼,道:“南宮壽之所以把皇位傳給朕,是因為他在生命的盡頭終於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朕的母後是無辜的,當年所有的一切,都隻不過是蕭氏自作孽!”
“你胡說!”南宮炙森冷厲喝,目光中充滿恨意!
南宮諾痛楚一笑,道:“朕是皇上,君無戲言,怎能胡說?南宮炙,你隻是不敢相信罷了!那麽就讓朕來告訴你,告訴你這一切的真相!當年蕭氏之所以小產,並不是朕的母後下藥,真正下藥的人,是蕭氏自己!而朕的母後,隻不過是擔了一個虛名,她才是無辜的!”
“不,不可能!”南宮炙唇色發白,他恨恨地看著南宮諾,咬牙道:“母妃知道自己懷有身孕,她為什麽要這樣做?為什麽?”
南宮諾一字一句地回答:“為了陷害朕的母後,而讓你成為儲君!”
南宮炙的身子驟然一僵,一顆心仿佛也凍結成冰。是真的嗎?南宮諾說的這些,是真的嗎?母妃,誰來告訴兒臣答案,母妃——
南宮諾看著他痛苦而絕望的神情,手中的劍突然有些無力。他和南宮炙彼此之間恨了十二年,恨到現在,竟不知究竟該如何恨下去了。
這一切,究竟是誰造成的?是蕭氏的野心,還是南宮壽的不信任?還是母後自己的剛烈……
南宮諾手中的劍突然落地,他凝視南宮炙片刻,轉過身,冷冷地向外走去。
流雲宮外,舒莨等候在那裏,看到南宮諾出來,他才暗暗鬆了一口氣,迎上來說道:“困住南宮炙的鐵鐐是玄鐵打造,即便是內力再高強的人,也沒辦法逃脫。依我看,這裏暗中布置的兵力,是不是可以暫時先撤了,昭陽宮那邊也需要守衛……”
南宮諾冷眸一掃,道:“沒有朕的允許,這裏的兵力一個也不許少!記住,不要暴露目標,隻要暗中注意流雲宮即可!”
舒莨有些不解,疑惑地看著南宮諾,問:“你的意思是……”
南宮諾冷冷一歎,道:“暗影樓的人,並未放棄營救。趁此機會,鏟除暗影樓。”
“皇上英明!”舒莨聞言,忍不住一陣歎服,不過他又問道:“對南宮炙,你究竟準備如何處置?”
南宮諾凝凝眸,許久才說道:“如果能鏟除暗影樓,朕倒是可以饒他不死。不過,也僅僅是不死而已。”
舒莨聞言,沒有說話。他知道,南宮諾這樣決定,並非沒有道理。如今他剛剛繼承大統,若是在這個時候斬殺南宮炙,難免惹天下人非議。隻是,真的要放過南宮炙麽?當年南宮炙對他們,又何曾有一丁點的不忍與仁慈?
舒莨皺皺眉,眸色暗暗一沉。
南宮諾欲要離開,離開之前他看了看舒莨,道:“朕見你最近也閑得慌,不如先在宮中住著,也好留意流雲宮這邊的動靜。”
舒莨自然不會拒絕,他正好也不放心這邊的情形,留在宮中既可以守住流雲宮,又可以保護南宮諾,算是一舉兩得了。
夜幕漸漸降臨,長秋宮點起了無數宮燈。
霧汐站在廊下,靜靜地看著這有些寂冷的夜色。她似乎在等著什麽人,在等著什麽消息。宮人們遠遠地站著,他們知道霧汐的習慣,若是沒有吩咐,他們不會靠近。
就在這時,夜銘匆匆地走進了長秋宮。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霧汐的眸色微微一動。
夜銘走到她麵前,並未行禮。無論她是王妃還是皇後,對他而言都隻是他的霧汐。
“阿銘。”霧汐喚他。
他卻是警覺性地看了看左右,然後才壓低聲音說道:“裏麵談。”
霧汐點點頭,與夜銘向殿內走去。
燈光下,霧汐的眸色中有些許擔憂,她問:“是不是有他的消息了?”
夜銘點點頭,道:“今日舒莨進宮,我一直暗暗跟在他身後,最後發現除了昭陽宮以外,他還去了個地方。”
“哪裏?”霧汐凝眉問。
夜銘道:“流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