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踐踏生命之人
霧汐心中一震，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她知道，這個男人冷血無情，可曾經的他，不至於如此踐踏生命！而出現，他竟然隻是因為被人擋住去路，就要取走一位老者的性命！
緋月抽了一口冷氣，圍觀百姓卻是嚇得連大氣也不敢出。
那位老人家匍匐跪倒，哀求不已：“王爺饒命啊，我這是給主人家趕的馬車，因為主人家要得急，所以走得快了些……”
老人的聲音顫抖著，整個人顯得那樣卑微和絕望，可南宮炙呢？他沒有絲毫憐憫，相反，眸光中除了冰冷還有一絲不耐。
他沒有等老人說完，再度吐出一個字：“殺！”
話音落下，在他身後的幾名青衣男子翻身下馬，毫不費力地將老人從地上提了起來，下一秒，他們拔出了腰間的長劍，然後高高舉起……
霧汐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動，腦海中也不由自主地閃現出那一夜寧府的一幕！那時候，也是南宮炙一個“殺”字，也是這些青衣人手執長劍，寧府的十八口人，也如這個老人家一樣無助……
為什麽，南宮炙！她的心震顫著，眼神卻突然冰冷，暗含仇恨。
當那青衣人手中的長劍就要刺入老人身體的時候，她淩空而起，一掌打落了青衣人手中的劍。
如果曾經的她，也能擁有現在的武功，她是否也可以保護家人？
她的嘴角掠過一抹冷然的嘲諷，目光那般淡然無畏地看向駿馬之上的南宮炙！
南宮炙森冷的神色微微一怔，心中一聲“汐兒”幾乎又要脫口而出！她的臉上已經沒有梅花印，如此幹淨美好，如此清麗脫俗，和他的汐兒一模一樣！可他終究沒有喚出聲來，他迫使自己很快清醒，即便這種清醒讓他有種淩遲般的痛苦！
他的汐兒已經死了！幾日前，他已經親手將她抱進棺中，將她葬入皇陵！眼前的這個人，隻是一個與她相似的女人！而且還是南宮諾的女人！
南宮炙臉上錯愕的神色隻是一閃而逝，他冷冷一哼，帶著幾分戾氣看著霧汐，除此之外不再有任何情緒，不再像過去那樣有一絲一毫的痛楚與憐惜。
“你想救他嗎？”他幽冷地問。
霧汐回答：“我要救他！”
南宮炙聞言冷厲一笑，這個女人，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他目光一凜，隨即飛身而下，如同一陣疾風般站到她的麵前，然後狠戾出手，死死地捏住了她的下頜。
他不屑地冷笑：“你以為，你還可以左右本王的決定嗎？你以為你還有這個資格嗎？霧——汐？”
他的聲音，當真是猶如寒冰利劍！她的心微微一顫，可隨即坦然。她自然不能左右他的決定，自然也沒有這個資格，可她無法做到見死不救！
她倔強地掙脫他的手指，指了指地上的老人，一字一句：“放他走！”
“若是本王不同意呢？”南宮炙聲音幽冷，緩緩抬起了手。當他抬手的那一瞬，青衣人手中的劍再度向老人刺去。霧汐沒有絲毫猶豫，她飛身而起，身形敏捷地與那些青衣人打鬥在了一起。
圍觀百姓的眼睛幾乎都快看直了，紛紛道：“看這姑娘的衣著打扮，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想不到竟有如此高妙的武功，就連暗影樓的人也奈何不了她。”
“這姑娘好生眼熟，仿佛在哪裏見過……”
“哦，我想起來了，前幾日宣王殿下率部回到帝都，身邊跟著的女子就是這位姑娘！”
“對對，是真的，就是這位姑娘……”
人群似乎有些激動，看向霧汐的目光中又多了幾分敬佩，隻有緋月緊張不已，天啦，出來買個菜而已，竟然遇到這種事，要是霧汐姑娘受了傷，王爺肯定不會放過自己。
“姑娘……”
她擔心地喚了一聲，可就在這時，霧汐突然身形旋轉，雙掌猛然擊向了那幾個青衣人，然後足尖點地，飛身而起，“唰”的一聲，將那青衣人手中的劍奪到了自己手中。劍鋒橫掃，摻雜著巨大內力的劍氣，逼得那些青衣人連連後退幾步！
人群中隱隱發出一陣驚歎，霧汐卻隻是微微凝眸，她走向那個跪在地上受了傷的老人，對人群中的緋月道：“送這位老人家去醫館。”
“是。”緋月立刻跑過來，可還未跑到老人身邊，一柄劍突然橫空刺來，穩穩地插在了緋月雙腳之前。
“本王說你可以帶走他了嗎？”冷厲的聲音傳來，正是南宮炙。
霧汐抬眸看向他，問：“你想怎麽樣？”
“殺了他！”南宮炙毫無溫度地回答。
“他隻是一個老人，難道你就不能高抬貴手？”
“高抬貴手？”南宮炙冷冷一笑，道：“好，既然你這麽想救他，本王可以成全你。不過……”
“不過什麽？”霧汐心中暗暗一沉。
南宮炙身形一閃，在所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飛快地將地上的長劍拔出，他冷冷看著霧汐，說：“隻要你贏了本王的劍，本王立刻放人！否則，不僅僅是這個老頭要死，就連你，也必須死！”
霧汐的嘴角浮起一絲淒冷的笑，握劍的手指在這一刻指節泛白。她曾經一次又一次地告訴自己，她早已不是寧慕汐，她是從小長在幽冥宮的霧汐。可是終有一日，當他持劍相向，她的心還是忍不住絲絲疼痛。眼前的這個人，可那一夜斬殺寧氏全族的那個人，是如此相像。可與帶著她策馬看桃花，為她舞劍逗她歡笑的阿炙，又是那樣不同。
南宮炙看見了她唇角清冷的笑，也看見了她眼睛裏隱隱的痛，他的心猛然顫栗了一下！這種顫栗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明知她不是寧慕汐，明知她是南宮諾的女人，為何他……
他恨自己，恨自己對這個女人還有絲毫的情緒！
他用力地握住劍，極力隱忍極力冷酷地說道：“本王的條件，你敢答應嗎？”
霧汐看了一眼地上瑟瑟發抖的老人，終究還是說道：“我答應！”
當她話音落下，南宮炙的劍便淩厲襲來，劍波中隱藏殺氣，每一招都直取霧汐的要害。霧汐的心很不爭氣地痛著，她隻能拚命隱忍，然後用手中的劍招招回擊。南宮炙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疑慮，他很清楚，這個女人的武功遠遠不及他，但是沒想到三十幾招下來，她還能硬撐。她似乎熟悉他的每一個招式，總是在劍鋒相抵的那一刻化險為夷！
想到這裏，南宮炙冷然一哼，下一秒，他突然轉換劍招，將原本要從身前刺出去的劍回旋過來，從側麵飛快劃出……
霧汐的眸色驟然凝滯，她想退身躲開，卻已來不及！手臂上傳來一陣刺骨的疼痛，手中之劍也“哐當”一聲落在了青石板的帝都長街上，她失去重心，整個人重重地摔倒在地！
“姑娘！”緋月揪心地大叫一聲，向著霧汐撲過來。可暗影樓的那幾個青衣人，卻用力地將緋月拉住，不讓她上前一步。緋月絕望地大喊：“姑娘--”
霧汐痛楚地捂住手臂，手掌粘稠的溫熱讓她知道傷口有多深！這個男人，竟然為了殺她而改變了多年習練的劍招！
南宮炙站在她的麵前，帶著一種天生的冷厲傲然，他用劍鋒指了指另一邊地上的老人，問：“現在，本王可以殺掉他了嗎？”
霧汐緊緊咬唇，回答：“不可以。”
南宮炙麵色一怔，這時候，他看見她撐著身子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那一身雪白的衣裙已然染上鮮血，可她依舊不肯罷休。這個女人！
他冷冷道：“你以為你還可以贏麽？”
她蒼白一笑，用左手握著劍，一步步向他走去。可是他不費吹灰之力，便一把將她的劍震落，然後用手中的劍指著她的喉端：“霧汐，你以為本王不會殺你麽？”
感受到他的冷意，感受到他劍端的殺氣，她閉上了眼睛。如果一切都是命運，那就讓命運來決定結局吧。
誰也沒想到，就在這時，一道同樣冷然的聲音傳來：“靖王是要殺了本王的女人麽？”
霧汐睜開眼，所有人皆向後看去，長街之上，南宮諾一身淺色衣袍，一步步地向著這邊走來。人們自動向兩邊退去，為他讓出一條路來。
看見他，霧汐的臉上浮現一抹安心的笑。
可是他呢，當他看見她那染血的衣袖，那虛弱的笑容，他的心痛如刀絞！
他走過來，第一件事便是將她攬入懷中，然後毫不猶豫地撕下自己的衣衫，簡單地為她包紮傷口。
“諾……”霧汐喚他，仿佛自己是做錯了事的孩子。
南宮諾沒有回答，隻是輕輕握住了她的手，他抬起雙眸，帶著一抹冰冷的笑容看向南宮炙：“是什麽事惹得靖王殿下如此大動幹戈，甚至不惜要取本王女人的性命？”
南宮炙的眸色中閃過一絲恨意，他冷然道：“宣王殿下來得正好，既然來了，就請宣王殿下說一說，忤逆王命，應當如何？”
“忤逆王命？”南宮諾朗然大笑起來，笑過之後，他眸色一凝：“據本王所知，霧汐不僅沒有忤逆王命，反而是在幫靖王積德行善。”
“積德行善？”南宮炙不屑地冷笑，南宮諾，本王倒要看看，你如何為了救她而強詞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