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你願意救他嗎？
她眸光堅毅地看了一眼賀之名，反問：“你現在害怕嗎？”
賀之名微微一頓，笑道：“你一個姑娘家都不怕，我如果說害怕是不是太沒麵子了？”
霧汐笑了笑，道：“既然害怕，為何要主動請纓？”
賀之名稍稍正色，歎了口氣說道：“來宣王帳下已經有段時間了，我叔父來信總是催問我有沒有立下戰功，每一次我都是無言以對。現在終於遇到一個機會，就算我還是有些顧慮和膽怯，我也一定要讓自己站出來！”
“嗯，說得好！”霧汐目光讚許，道：“我曾經以為帝都的公子爺都隻會吟詩作畫，花前月下，我想我以後，應該改變一下這個看法了。”
“原來以前的我在你心中竟是這般印象，難怪當初在宣王府你會那樣決然地拒絕我！”賀之名盯著霧汐，似笑非笑，半真半假道：“如果我立下戰功，如果有一朝一日我也能當上將軍成為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你是否會改變心意？”
霧汐揚起嘴角，笑道：“我的心意是什麽，你可知道？”
賀之名怎會不知，這個女子，心中唯一的那個人，便是宣王殿下南宮諾！他曾經選擇了祝福，現在當然也是如此！他坦然一笑，說：“不論你的心意如何，我能成為你的朋友，已經是很慶幸了。這段時間多虧了你，否則我一定受不了軍營中的枯燥乏味，早就逃回帝都去了。”
霧汐一笑，說：“如果你真的逃回去，你叔父肯定不會放過你。”
賀之名點點頭，說：“所以我現在不會選擇逃，就算我要回帝都，我也要打個勝仗耀武揚威地回去！霧汐，我們這一仗一定要贏！”
霧汐看著賀之名堅定的神情，有些忍俊不禁，但還是點頭道：“好，一定贏！”
賀之名也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天空中突然閃過一道亮光，那是一道鯉魚形狀的亮光，在寂靜的黑夜中顯得那般耀眼！緊接著，又是第二道，第三道……都是同樣的鯉魚形狀，那般絢麗地亮著，然後一躍而過！
霧汐身形一僵，心中一緊，雙手已經不自覺地勒緊韁繩。這樣的亮光，難道是……不！不！怎麽會！
賀之名注意到了霧汐的神情，他不由自主地順著霧汐的目光抬頭望向天空，當他看見那道亮光的時候，他的神色也是微微一變！他揚起手，兩千將士隨之止步。
賀之名有些緊張地看向霧汐，問：“這亮光，究竟是什麽？”
霧汐緊蹙雙眉看著天空，有些幽冷說道：“這是宣王府獨有的聯絡暗號！是用信號箭發射的，即便相隔數十裏，依然清晰可見！”
“宣王府的聯絡暗號？”賀之名也皺了皺眉，潛意識裏似乎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難道，營地裏出事了？”
霧汐暗暗咬唇，片刻之後她抬眸看向賀之名，道：“我現在必須回去！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支信號箭是舒莨發射的，他很清楚，在這座大營，知道這信號箭的人隻有我，他在讓我回去！”
“那我陪你！”賀之名幾乎脫口而出！
“不！不行！”霧汐搖搖頭，道：“如今並未接到退兵回營的命令，你此時回去，這兩千將士怎麽辦？劫糧的計劃怎麽辦？”
“可是……”賀之名有些遲疑，他道：“舒莨既然發了信號，很有可能是大營那邊出了事，萬一是北燕大軍來劫營，亦或者兀雲那邊的運糧計劃有變，我們豈不是……”
“不會的！”霧汐的語氣十分堅定，她凝眸說道：“如果真如你所說，舒莨不會用宣王府獨有的信號箭，他會用天鳳大營人人皆知的聯絡信號。”
賀之名的神色還是有些不確定，他不是不相信霧汐所說，而是不相信他自己！自從他來到邊境之後，不論是上陣操練還是上陣殺敵，他都習慣了有霧汐的陪伴，此時要他獨自一人去完成這樣關鍵的一個任務，他還真是有些信心不足！
霧汐似乎看出了賀之名的顧慮，她輕輕一歎，道“你不是一直想向你叔父證明自己嗎？現在才是你真正的機會！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做到！”
賀之名看著霧汐，也看著他們身後那兩千將士的眼睛！她說得對，接下令牌的人是他，他沒有接到退兵令，沒有理由止步不前！他可以做到的，一定可以！
他用力地點了點頭，對霧汐說：“你去吧，路上小心！”
霧汐暗暗地咬了咬雙唇，目光掃過那兩千將士，然後用力地拉起韁繩，調轉馬頭，朝著天鳳朝的大營馳騁而去！賀之名是了解她的，他知道她此時此刻心裏隻有南宮諾的安危，所以他才會點頭，才會讓她回營。
她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說：南宮諾，不要出事，不要出事……
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不到關鍵時刻，舒莨絕不可能發射那支信號箭！隻是她無法想象，營地裏究竟發生了什麽？是有敵人偷襲麽？南宮諾受傷了麽？還是……
她不能再想下去，隻能狠狠揚鞭。
當她的駿馬在風雪中疾馳而過的時候，她的腦海中全是南宮諾的身影！他總是那樣淡漠冷靜，那樣纖塵不染，那樣飄逸如仙，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在她最需要的時候、生死攸關的時候，一次又一次地陪伴在她身邊，讓她脫離險境，化險為夷。
而現在，他麵臨著危險，她卻不在。她的心仿佛被什麽東西擠壓著，悶悶地揪痛著。
諾，等我，一定要等我……
終於，近了，近了！
她看見營地的篝火，可她依舊馬不停蹄！營地中沒有騷動，沒有廝殺打鬥的跡象，相反，那般安靜，安靜得讓人可怕！
她的戰馬疾馳而來，濺起的雪粒在她的視線中形成一道霧，讓這片營地顯得有些模糊起來！然而就在這模糊中，她看見了舒莨的身影！
他穿著鎧甲站在營地入口處，手中沒有兵器，臉色卻是那樣冰冷！冰冷，又隱含怒氣與不甘！看見霧汐的身影由遠而近，他疾步上前，穩穩地拉住了霧汐的韁繩。
霧汐翻身下馬，迫不及待地問：“舒莨，發生了什麽事？王爺呢？”
舒莨狠狠地握緊雙拳，抬起眸時，那雙眼中已經是赤紅一片，他說：“霧汐，你願意救他嗎？”
“救？”霧汐的心顫抖起來，她不安地看向舒莨，問：“他究竟怎麽了？受傷了嗎？快告訴我……”
舒莨看著她，暗暗咬牙，似乎下定了決心一般，開口道：“他中了毒，蠱毒！”
“蠱毒？”霧汐身形一晃！一直被梅花蠱折磨的她，自然知道蠱毒的厲害之處，更知道中了蠱毒的人不是死，就是生不如死！她臉色蒼白地抬起頭，一字一句地問舒莨：“什麽蠱？”
舒莨恨恨道：“情蠱。”
“情蠱……”霧汐喃喃自語！自從她知道自己身上中了梅花蠱之後，天下的蠱毒她都被她查了個遍！所以她對情蠱並不陌生，也正因如此，當她聽到情蠱二字的時候，她的臉色才會驟然冷凝！
情蠱之毒，除了處子之血，無藥能解！若是兩個時辰之內不與處子合歡，便會經脈盡斷，七竅流血而亡！
她雙手冰涼，隱隱顫抖……
舒莨伸出手穩住她的身子，第一次那般認真地對一個人說話，他說：“霧汐，現在除了你，沒有人可以救他！但是我不會逼你，因為他不允許我逼你！實話告訴你，他寧可死，也不讓我發射信號讓你回來！他寧可拋開一切，七竅流血而死，也不願以這種方式傷害你……”
霧汐有些痛楚地閉上了眼，她不願意在這種情形下把自己交給他，可是她更不願意他因此丟掉性命！他和她一樣，還有未完成的心願，他不能就這樣離開！更何況，她愛他！
她早已愛上了這個男人，這才是最充足的理由！
她睜開了眼睛，眸光中已經那般決然而堅毅，她問：“他在哪裏？”
舒莨微微一愣，隨後說：“帥帳！”
霧汐聽到這個答案，然後一語不發地轉過身。當她轉過身的那一刻，她取下了頭上的頭盔，扯下了束發的長繩，一頭青絲就那樣飄然墜下，在那身充滿英武之氣的鎧甲之後，隨著寒風颯颯飛揚。
她踏著冰雪一步步地朝帥帳走去，營地裏的士兵驚愕不已地看著這一幕，看著一名身著鎧甲的美麗女子，這樣淡然沉穩地走過。她是誰？軍營之中不能有女子，這女子竟敢如此大膽！
然而無人敢問，隻因她的身後跟著舒莨。
舒莨說：“下毒的人，是靖王！”
霧汐的腳步驟然一滯，她原以為是北燕的人，卻沒想到是南宮炙！南宮炙，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麽做？
她的心一片薄涼，嘴角浮起一絲苦笑！或許，這就是天意！
隻是她沒有想到，此時此刻，南宮炙就站在帥帳之外。
當他聽到營地裏士兵的議論，他才知道南宮諾中了毒！他當場抽出長劍指向了劍雙的喉端，他怒吼，咆哮，因為他不屑用這種手段！更不能在這個時候！
劍雙沒有求饒，而是平靜地閉上了眼睛，南宮炙恨他一次又一次地自作主張，卻又不忍因為劍雙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