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守護她的另一個男人
他們走到廊下,一身淺藍色錦袍的南宮諾正向這邊走來,即便是在邊關,即便是在戰亂之中,他也總是如此俊逸朗然,渾身散發著一種幹淨的氣息,眸光中卻又有淡淡的沉冷與堅韌。
他走過來,將手中的長鞭交給了齊韌,目光淡然地看著並肩而立的霧汐與夜銘,隨後微微楊眸,對夜銘道:“見了本王卻不行禮,你就不怕本王怪罪?”
夜銘身形朗然,不卑不亢,他麵無表情地道:“若是你真要怪罪,阿霧應該不會高興吧?”
南宮諾聞言輕輕一笑,看向霧汐,問:“他說的是真的嗎?你會因為本王怪罪她而不高興?”
霧汐嘴角上揚,道:“行禮不行禮,有那麽重要嗎?如果你真要他行禮,我替他,可好?”
說罷,霧汐便要屈膝,南宮諾一個箭步急忙將她扶住,嗔道:“你的傷還沒好全,不要再弄傷自己!”
霧汐一笑,道:“都已經好了,齊大哥說,即便我現在隨你上戰場,也一點問題沒有!”
說著,霧汐足尖點地,施展輕功騰空而起,南宮諾臉色一變,大喊:“阿霧--”
夜銘不動聲色地站在一邊,可是他的心在疼,阿霧,這個曾經隻屬於他的稱呼。可是即便再疼,他也不會疼出聲來,因為他很清楚,如今的阿霧,並不是曾經幽冥宮的那個她,並不是僅僅屬於他的那個她。
當霧汐穩穩落下來的時候,藍兒走了過來,道:“殿下、霧汐姑娘、夜銘公子,晚膳已經準備好了,請入內用膳。”
南宮諾點點頭,與夜銘霧汐一起走進屋內。燈光下,一條長形桌子擺在木屋中央,鬆軟而舒適的坐墊擺放在桌子周圍。南宮諾坐在上席,霧汐與夜銘相對而坐,齊韌則坐在另一端。
如同齊韌所說,今日的晚膳果真是炙烤兔肉,藍兒經常隨齊韌出門,所以天南地北的美食都知道不少,這一道炙烤兔肉更是色香味俱全。除了炙烤兔肉之外,其餘菜品都是邊境常見的野味和野菜,下酒甚好。
霧汐心情不錯,當藍兒上酒的時候,她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她端起酒杯,對夜銘道:“阿銘,我敬你。其實說起來,這還是我們第一次在一起喝酒,我真的很開心。”
夜銘端起酒杯,他露出了笑容,隻是那笑容卻是如此無力和落寞,他無言地舉起杯,一飲而盡。
然而他們都沒有注意到,南宮諾的眸色微微一滯,他的心裏驚愕地回響著方才霧汐的那句話——這還是我們第一次在一起喝酒!這句話究竟是何意?霧汐與夜銘一起在幽冥宮長大,難道這麽多年,他們就從未一起喝過酒?
是果真如此,還是另有他意?
隻是他心中雖有疑惑,卻是不動聲色。那一天的晚膳,在酒香肉香中進行得和諧而融洽,席間觥籌交錯,席上眾人都有些微微的醉意。
南宮諾問夜銘,當霧汐還在幽冥宮的時候,她是什麽樣子?
不知是因為酒意,還是因為南宮諾所問的這句話,夜銘的眼睛有些微微的泛紅,他說,霧汐喜歡看星星,喜歡吃鳳梨酥,不喜歡下雨,很害怕殺人……
霧汐聽著夜銘微微沙啞的話語,她隻是低著眸,將一杯杯的酒飲入喉中。夜銘應該在難過吧,他曾經愛著的那個霧汐,那個喜歡吃鳳梨酥害怕殺人的霧汐,已經不在了,永遠不在了。
當她又一次把酒杯端起的時候,南宮諾溫潤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腕,他說:“阿霧,別喝了,你醉了。”
“我沒有……”她的聲音有些飄忽,目光更是如水一般地看著他。
這一刻,他的心弦輕輕顫動,阿霧,你的心裏是否還有我不知道的傷痕?
一直沒有說話的齊韌說道:“殿下,霧汐姑娘的傷剛好,還是少飲酒為好。”
南宮諾淡淡道:“藍兒,送她回房間休息。”
“是,殿下。”藍兒走過來,扶起了霧汐的身子向外麵走去。
齊韌也站起身,道:“王爺、夜銘公子,你們慢用。霧汐姑娘的藥還得有人去看看,我先告退了。”
“去吧。”南宮諾輕輕地應了一聲。
燭光搖曳,爐火溫暖。
夜銘凝眸看向南宮諾,問:“這一次,她又是因為什麽受傷?因為你,還是因為南宮炙?”
不待南宮諾回答,夜銘輕輕冷笑,他道:“如果你沒有保護她,就讓她回帝都去,由我來保護她!”
“你?”南宮諾端起酒杯毫無溫度地笑了笑,“你確定你可以保護她嗎?當初在幽冥宮,若是你真能保護她,她就不會被辜無情種下梅花蠱!”
夜銘臉色微變,心中刺痛,南宮諾說得不錯,即便他想用生命去保護霧汐,卻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看著她受苦。他可以立下誓言,在每個月十五的這一日陪著她,但是這又能怎樣,可以減輕她絲毫的痛苦嗎?
他的眸色中露出一絲苦澀,如今能保護霧汐的人,或許隻有南宮諾!
許久,夜銘沉冷道:“如果你要保護她,就不要讓南宮炙靠近!無論是對你還是對她,那都是一個危險的人!”
南宮諾微微蹙眉,他問:“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一直以來,南宮炙都把霧汐當成了寧慕汐,本王隻當這是南宮炙的一個誤會!事情是不是沒有這麽簡單?”
夜銘的眸色微微一緊,他道:“有些事情,不應該由我來告訴你,如果阿霧準備好了,我想她會親口告訴你的。因為對她而言,你才是她心中最愛的那個人!”
最愛……
南宮諾蹙起的雙眉漸漸舒展,他還想知道什麽呢?隻要知道她的心裏愛著的人是他,不就已經足夠了嗎?
夜銘喝完了最後一杯,冷冷地站起身來,他道:“明天清晨,我就會離開!阿霧交給你,不要再讓她受傷。”
南宮諾淡淡一笑,當做全部的回答!那一日,當他抱著霧汐從地牢裏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在心中暗暗發誓,從今以後,他絕不會再讓霧汐受到傷害,絕不!
薄涼的月色下,夜銘孤身一人站在小屋的窗外,窗內傳來藍兒的聲音:“姑娘,該喝藥了。”
霧汐輕輕應了一聲,窗戶上倒映著屬於她的身影,她卻不知此時此刻,窗外還有一個人在為她守護。
他的手輕輕地拂過窗欞,心中帶著一絲痛苦輕語:阿霧,當我出現在這裏的時候,你那般欣喜,說好巧。可是你卻忘了,我是在履行我的承諾。我曾經說過,絕不會再讓你獨自承受蠱毒之苦,所以我沒有辦法留下你一個人。但是現在,即便我不在你的身邊,你也永遠不會獨自一人了,他會陪著你,保護你,做我曾經所做的一切。
第二日清晨,陽光照耀在邊關的大地上,南宮諾與霧汐各騎一匹駿馬,迎著朝陽緩緩而行。霧汐已經換上了戰士們穿的戰衣,一頂帽子遮住了她的長發,乍一看去,還真的就像是一個麵目清秀的少年。
可是今日的她,卻沒有了昨夜的好心情。她不明白,夜銘為何會不告而別。他當真如同一陣風,突然出現,然後又突然離開。她甚至還來不得問他更多,問他這段時間過得好不好,問他帝都那邊發生了什麽。
南宮諾注視著她的神情,他大概也能猜到她在沉思著什麽。他溫潤笑了笑,說:“你知道昨天晚上夜銘對我說什麽嗎?”
霧汐抬眸,問:“他說什麽?”
“他說,”南宮諾頓了頓,拉住了她的手,目光認真而純淨,“他說,從今以後,他把你,交給了我。”
“他……”霧汐一怔,正欲說什麽,南宮諾卻已經從他的坐騎上飛身過來,穩穩地落在了她的身後。她驚呼:“南宮諾……”
他唇角帶笑,抱住了她的身體,濕潤地吻上了她的雙唇。這幾日,他不止一次吻她,當她的傷漸漸好起來之後,他又像在碧瀚樓時一樣,與她相擁而眠。他貪戀屬於她的氣息,貪戀她帶給他的幸福與安心,可是現在,他們要回到霍蘇城,在霍蘇城內,她隻是他的一名親兵,一個侍衛。
他不舍,一顆心像是發了瘋一般想要多留她一會兒!
他緊緊地抱著她,吻著她,讓她頭暈目眩,讓她迷失了自我。他猛然催馬,乘著風向遠處而行,而這,並不是去霍蘇城的方向。
即便駿馬奔馳,南宮諾也能很好地掌控方向,他依舊沒有放開她,並且雙手探入了她的衣衫之內,撫摸著令人沉淪的柔軟。
“諾……”她輕輕地搖頭,無力地阻止。
南宮諾喘息著,他占有了那塊領地,卻因為不忍傷害而漸漸退出,他的手戀戀不舍地回到了她的腰際,無比憐惜地安撫著她的驚恐。他知道,他的欲望已經足以嚇到她。
他親吻了她的額頭,然後從後麵輕輕將她擁住,伸出手指向前方:“阿霧,你看。”
霧汐這才凝神看去,在他們眼前,竟是一處神奇的石林。數日以來,霧汐一直以為邊境的景致就是一望無垠的大漠,不曾想這裏還有這樣的地方。
他們所站的地方,是這裏最高的一處,那些粗壯的石筍在他們腳下,如棋盤,如密林,似猛獸,似花卉,構造成了一個神秘的世界。長風襲來,席卷著他們的衣袂。俯瞰下去,千尺有餘。
霧汐驚歎於這美妙的景色,卻又隱隱心顫,站在這樣的地方,讓她害怕,也讓她想起曾經所承受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