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鴻門宴
夜銘的心中隱隱震撼,可是震撼歸震撼,霧汐說得也不無道理!如果真要為寧氏報仇,單單手刃仇人明顯還不夠,還要還寧世清被毀掉了的名譽。
那一刻,他對霧汐竟不隻有憐惜與心疼,更湧現一絲欣賞和敬服,一個看起來如此柔弱的女子,竟然可以肩負如此之多。
他堅定地說道:“阿霧,你放心,我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
霧汐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道:“你先去玉橋樓附近盯著,我很快就來。”
夜銘點點頭,飛身離開。
在宣王府的大廳之內,舒莨正麵色焦慮地來回踱步,莫元擔心地說道:“舒公子,宋丞相突然宴請王爺,恐怕另有玄機啊!要不然,您趕緊帶著人去看看,萬一……”
“不行不行!”舒莨的心裏何嚐不擔心?如今皇上正在考慮是否將三萬兵馬交到南宮諾的手中,宋寅身為南宮炙的心腹,如何能冷眼旁觀?他在朝中多年,自然知道這次帶兵不僅僅是帶兵那樣簡單,很有可能就一局定勝負,儲君人選或許就在這一局中選出!宋寅苦心經營多年,必定不甘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有些為難地說道:“宋寅雖然居心叵測,可是我們現在沒有證據!如果貿然帶人過去,隻會授人以柄,讓王爺限於更危險的處境!”
“都怪我,當時沒有勸住王爺!王爺赴宴隻帶了一個隨從,要是真的有什麽事,我真要一頭碰死了!”
舒莨暗暗握緊雙拳,冷冷道:“我擔心的倒不是這一點,這幾天王爺心緒不好,這次一個人赴宴,也是衝動所致!若在平時,王爺根本不會這樣做!”
莫元暗暗點頭,道:“當宋丞相的請帖送到的時候,王爺正去汀蘭水榭見霧汐姑娘,不過霧汐姑娘不在,王爺的臉色當時真的很難看,接下那個帖子就出了門。”
舒莨沒有說話,可是眉頭卻皺得更緊!看來他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南宮諾為了霧汐,竟然亂了心智!
就在這時,緋月匆匆走進來說道:“舒公子,霧汐姑娘回來了!”
舒莨立刻站起身來,門口果然出現了霧汐的身影。
“霧汐,你……”舒莨責備的語言到了嘴邊,終究還是吞了進去。
霧汐走進了大廳,沒有與舒莨說話,卻對莫元道:“莫管家,我聽緋月說起過,府中有一種信號箭,可否給我取一支來?”
“信號箭?”莫元微微一怔,這信號箭是多年前王爺發明的,用一隻小小的竹筒,裏麵裝上硫磺火石,在尾端一拉,硫磺火石就會燃燒衝上天空,相距十裏清晰可見!隻是霧汐現在要這東西做什麽?
舒莨卻眸光一閃,仿佛清楚了霧汐的用意,連忙對莫元道:“快去,給她取來!”
莫元聞言,這才立刻走出了大廳。
舒莨問道:“你要一個人去玉橋樓?”
霧汐一笑,想不到自己的想法這麽快就被舒莨看穿。她道:“我現在去玉橋樓,而你,迅速集結宣王府可以集結的力量!但是不要急於靠近玉橋樓,如果王爺那邊真的有危險,我會給你發信號!”
舒莨暗暗思索,霧汐的計劃果然是絕妙!一個女子前往玉橋樓,別人隻當是王爺隨身服侍的人,有誰敢說二話?而且以霧汐的武功,若是真的有危險,她也一定可以幫著王爺拖延時間,直到他們趕到為止!
舒莨點點頭,說:“好,我這就去辦!”
他抬腳欲要走出大廳,卻在門口轉過身來,他說:“霧汐,希望你不要再因為倉央行宮的事情怨恨王爺。我在他身邊多年,我知道,對於你,他是用心的。”
霧汐沒有說話,這個世界上,有那樣多的萬不得已。豈是用心就可以改變的?既然無力改變,在一開始,就不要讓自己投入太多,或許這才對人對己都好。
莫元拿來了信號箭,慎重地交到了霧汐的手上。他說:“霧汐姑娘,一定要保王爺無事啊!”
霧汐沒有回答,當緋月送她出門的時候,她將一個紙條交到了緋月的手中,低聲道:“待我走後,你按照上麵的吩咐去做!”
緋月知道事關重大,用力地點了點頭。
霧汐騎上快馬,揚鞭奔向玉橋樓。那時候,天色已經黑透,街上的燈火映著她的身影漸漸遠去。
緋月站在原處目送著,直到看不見霧汐的身影,她才打開了那個紙條,當她看清楚紙條上的一行字,臉上露出了頓悟的神情,往街道的另一側跑去。
玉橋樓,一座專供帝都達官貴胄享樂的酒樓,臨河而建,有獨立的小院,兩層小樓,地方不算太大,卻裝飾的奢華典雅。樓內的歌姬舞姬,都是重金聘請而來,一個個技藝高絕,名滿天下。
不過玉橋樓雖然歌舞不歇,熱鬧非凡,可此時二樓的一個雅間內,卻有些不同尋常。坐在這雅間內的兩個人,正是當朝丞相宋寅與當今宣王殿下南宮諾。
豐盛無比的酒席,享用的卻隻有宋寅與南宮諾兩人,他們隔桌而坐,彼此臉上都帶著笑容,仿佛相交多年的朋友,隻是他們的目光,一個暗暗深沉,一個頗有玩味。
南宮諾優雅而舒適地坐著,問:“不知宋丞相今日宴請本王,所為何事?”
宋寅一笑,道:“宣王殿下這句話真是要讓微臣慚愧了,微臣身為天鳳朝臣子,理應經常和王爺走動,奈何一直以來王爺和朝臣疏遠,所以微臣也不敢叨擾了。這一次在秋獵大會上,微臣總算見識到了王爺的風采,當真是讓微臣驚歎佩服,所以才會鼓起勇氣略備薄酒,與王爺敘談一番。”
南宮諾嘴角微微上揚,這個宋寅當真是隻老狐狸!敘談?恐怕他的目的並不會這樣簡單吧!他哼笑一聲,道:“宋丞相客氣了,不過本王倒還真有一事,想要請教宋丞相。”
宋寅連忙道:“王爺請說,微臣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南宮諾微微收起笑容,目光有些冷銳地看向宋寅,道:“自從本王的母後離世之後,總有人暗中殺出想要取走本王性命,不知這件事,宋丞相有沒有聽說過?”
他的聲音幽冷,讓宋寅背後一陣涼颼颼,微微的驚愕之後連忙說道:“微臣惶恐!天底下竟有人如此大膽?想要對王爺動手?”
南宮諾冷然一笑,悠悠說道:“如此說來,宋丞相竟一點也不知?”
“當真是不知啊!”宋寅搖了搖頭。
南宮諾目光逼人地看向他,語氣卻如此雲淡風輕地問道:“十二年前,宋丞相不是還派過一個姓何的宮人監視過本王嗎?怎麽,宋丞相忘了?”
“啊……”宋寅的額上唰的一下冒出了一層冷汗!不錯,十二年前他的確派過一個宮人監視過南宮諾,可是三天之後,那個宮人卻死在了禦花園的蓮池之中。所有人都認為宮人是失足溺水,連他也信了。他沒有理由不信啊,當時的南宮諾才十歲,一個十歲的孩子,能做什麽?想不到……
宋寅幹澀一笑,道:“王爺玩笑了,十二年前,微臣隻不過是一個三品官員,怎麽可能安排皇宮內侍監視王爺?”
他不承認,南宮諾也不追問。其實他應該感謝那個何公公的,是他激發了他內心深處的狠戾,是他讓他明白,在這個險惡橫生的皇權重心,隻有狠,才能活!
不過現在,還不是他和宋寅攤牌的時候,他笑了笑,道:“如此看來,倒是本王一直以來誤會宋丞相了,宋丞相可不要介懷。”
“不會不會……”宋寅摸了摸額上的汗珠,這個南宮諾當真是不簡單,他的城府竟比靖王還要深上許多!既然十二年前他就已經懷疑自己,居然還按兵不動直到現在。看來,他的決定沒有錯,隻有除掉南宮諾,才能保住靖王的權勢、地位,甚至生命!
他宋寅出身卑微,若不是南宮炙的提攜,他如何能有今天。況且他深知,有些事情已經做了,就再也難以收手!有朝一日如果登上皇位的人是南宮諾,恐怕第一個要殺的人就是他宋寅。
宋寅哈哈一笑,目光掃向了桌上那隻精致的青瓷酒壺,稍稍凝滯之後他雙手端起了酒壺,走到南宮諾身邊,為他斟滿一杯。他笑得不露痕跡,說:“宣王殿下,請。”
南宮諾嘴角帶笑,可是雙眼卻是那般幽深地注視著酒杯,許久,他抬眸看向宋寅,道:“宋丞相今日請本王來,難道真的隻有喝酒這樣簡單?宋丞相有話,何不直說?”
宋寅微微一怔,麵色似乎有些冷鷙,沉默片刻,他道:“其實微臣今日請宣王殿下來,無非是想知道一件事。”
“哦?”南宮諾麵色淡然,微微挑眉,“宋丞相想知道什麽?”
宋寅頓了頓,道:“驃騎將軍賀恩國一直力薦宣王殿下領兵增援北疆,不知宣王殿下對於這件事,究竟怎麽看?”
終於談到主題了,南宮諾心中暗暗冷哼,故意問道:“那宋丞相,又是如何看這件事呢?”
宋寅輕輕地噓出一口氣,道:“依微臣之見,宣王殿下大可不必以身犯險!如今天鳳朝和北燕交戰在即,宣王殿下又不曾領兵作戰。雖然秋獵中微臣見識了王爺的騎術和箭術,但是兩國交戰,凶險無比,若沒有豐富的作戰經驗,恐怕難以全身而退。宣王殿下身為天鳳朝的嫡長子,身兼天下重責,應該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