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我的心好痛！
霧汐沒有說話，就那樣安靜地任他抱著，感受著他夾雜著淡淡香氣的體溫。連她自己也沒有發現，這段時間以來，她一直在期待著這樣的一份安寧與溫暖。
“咳咳……”大門口傳來兩聲帶著笑意的咳嗽，舒莨站在那裏，完全不懂何為煞風景。
南宮諾隻好鬆開了霧汐，看向舒莨問道：“你說過，結果一定會比我們想象的要好，現在如何？”
舒莨笑道：“魏尋手中的兵力，已經全部劃給了賀恩國。王爺，不知這個結果你覺得如何？”
聽到魏尋這個名字，霧汐和南宮諾的表情都微微一暗，霧汐沒有說話，而南宮諾，則是眼神深邃地看了舒莨一眼，道：“既然事情已經有了結果，賀將軍那邊就暫時不要走動了，他是聰明人，應該會懂的。”
舒莨點點頭，這時候他也看見了那架古琴，驚喜說道：“這架琴是皇上送來的嗎？還真是一架不錯的好琴啊，這可惜蘇蘇不在……”
南宮諾哼笑一聲，對舒莨道：“既然你這樣喜歡，本王送給你，如何？”
“不是真的吧？”舒莨一笑，明顯有些不相信。這可是皇上賞賜的，而且就是剛剛才賞賜的，即便南宮諾大方，這也似乎有違聖意啊！
誰知南宮諾依舊雲淡風輕地說：“本王說的話，從來不會有假。”
聽到這句話，舒莨不由得精神一振，嘻嘻一笑之後，一把將那古琴抱起來便向外走去。有違聖意也好，他日南宮諾反悔也罷，這樣的好琴，不要白不要！
看著舒莨消失在門口的背影，霧汐才輕輕一笑，看著南宮諾道：“那把古琴是以桐木和梓木的精華製成，世間罕見，難道你不喜歡？”
他眸色無波，道：“阿霧，你可知從前的我為了尋一把好琴，不惜策馬江南，踏遍每一個小鎮？”
她聞言更是疑惑，道：“既如此，為何你還這般輕易地送給舒莨？”
他哼然一笑，猶如歎息一般地說道：“昔日的我尋求古琴，皇上說我玩物喪誌。如今，他倒寧可我玩物喪誌了，因為他知道，天鳳朝有誌的皇子，有南宮炙一個就足夠了……”
霧汐微微一怔，她竟沒有想過，一架古琴而已，背後還有這樣的深意。南宮壽同樣是南宮諾的父皇，可是對他而言，南宮諾究竟又意味著什麽？難道，隻是他對趙皇後恨意的延續？
心中有種淡淡的痛，可是她什麽也沒說，也許在此時此刻，所有的安慰對他而言都顯得那般微不足道，所以她隻是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給他溫暖，給他力量。
夜色深沉，天邊懸掛著一彎淺淺的月亮。
聚星樓的房間內，南宮諾緊緊地擁著霧汐，一切看起來都是那樣平靜，讓人以為他們會像之前的那些個夜晚一樣，安然入眠，直到天明。
然而就在這時，一聲痛苦驚恐的囈語響起：“救命，救命——”
南宮諾猛然睜開雙眼，月色下，霧汐已是滿頭大汗，她雙手緊握成拳，沙沙地喊著：“放開我，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南宮諾的心刹那間碎裂成片，她又做惡夢了麽？又夢到被欺負的那一刻了麽？為什麽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她身上？為什麽他以為自己可以顛覆天下卻保護不了一個女人！
他抬起手撫摸上她的臉頰，可是她驚恐地避開，蜷曲著身子無意識地往床角縮去。
“阿霧……”南宮諾心疼地喚著她的名字，那抬起的手掌竟然有些許的顫抖。他無法想象那一日在她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也無法想象她當時的恐懼與害怕。他沙啞地問：“阿霧，你會怪我嗎？會怪我沒有保護好你，沒有趕去救你嗎？”
他躺在她的身邊，和著被子將她抱住，像是在安撫一個做了夢的小孩一般，輕輕地拍著她的身子。
“阿霧，別怕……”
許久，她終於安靜下來，隻是那雙拳仍舊緊緊握起，那額頭上仍然布滿了細細的汗珠。
他痛苦地吸了一口氣，雙眸中閃現一道寒光。他替她掩好被子，然後趁著夜色飛身而起，向藕香榭而去。
這時候，藕香榭隻剩下幾盞清冷的燈，魏尋死了，蘇蘇明日也要被送回帝都，原先在這裏伺候的宮女太監大部分也都被調走了。
“吱呀——”南宮諾冷冷地推開房門，背光而立。
原本躺在床上的蘇蘇驚悚地坐了起來，大聲問：“誰？”
“你還會害怕麽？”南宮諾幽幽地開口，仿佛是從地獄中發出來的聲音。他一步步地走進來，但是臉上的冷意沒有退卻絲毫。
縱然燈光昏暗，縱然他如此幽冷，蘇蘇還是一下子就認出了他，她光著腳跳下床，毫不猶豫地撲進了他的懷中。
她欣喜若狂地問：“王爺，是你嗎？你來看蘇蘇了嗎？”
他輕輕地哼了一聲，推開她說道：“告訴本王，你究竟做了什麽？”
蘇蘇整個人僵住，不敢置信地望著南宮諾：“你生氣了嗎？蘇蘇不懂，你為何要生氣？難道你不明白，蘇蘇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王爺啊！”
“告訴本王，你究竟做了什麽！”一字一句，透露著冰冷。
蘇蘇突然笑了起來，笑到幾乎摔倒，雙足站在地板上，她也不覺得冰冷，“王爺，想不到你會這樣對蘇蘇。如今，皇上已經將魏尋的兵權給了賀恩國，難道這對王爺而言，不是一件大好事嗎？難道王爺不應該好好獎賞蘇蘇嗎……”
“你住口！”南宮諾狠戾地看著她，蹙眉道：“不要以為本王什麽也不知道！魏尋為什麽會服毒自殺？你以為像他這樣的人會甘心自殺嗎？像他這樣的人，就算隻有一口氣在，也會苟延殘喘！”
蘇蘇微微一怔，隨即哼然一笑：“不錯，魏尋是我殺的，是我用忠烈丸殺的！”
“啪！”南宮諾狠狠地揚起一巴掌，打得蘇蘇幾乎摔倒！
蘇蘇捂著臉，眼睛中閃爍著淚光，“為什麽打我？你想得到兵權，隻有魏尋死！”
“是嗎？”南宮諾目光森然地看著蘇蘇，恨聲問道：“你殺他，僅僅隻是為了兵權？還是你想掩蓋什麽！”
蘇蘇渾身一顫，那臉上的委屈也瞬間化為膽怯，她搖頭道：“王爺究竟想說什麽，蘇蘇有什麽好掩飾的，沒有……”
南宮諾驟然上前一步，一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他冷冷道：“若非今日你在飛龍苑揭發霧汐，本王還不曾想到你對她的恨竟然已經這樣深！說，魏尋為什麽會對霧汐下手，說！”
“是她告訴你的嗎？”蘇蘇雙手握著他的手指，臉色因為呼吸困難而慘白。
他手指再一次用力，咬牙道：“本王警告過你，不論是誰，隻要傷害了她，本王都不會輕易放過！”
“哈哈哈……”她咽喉被掐，居然還發出了笑聲，隻是這笑聲變得那樣淒厲、古怪。南宮諾眸色一滯，而她卻用力地推開了他，整個人向後退去。
她依舊在笑，指著南宮諾問：“她在你心中真的就這麽重要？那我蘇蘇算什麽？我為你付出的三年又算什麽！”
“你這麽說，是承認了嗎？”他微微蹙眉，沒有因為她的痛苦而心軟半分。
蘇蘇心灰意冷，大聲道：“沒錯，你說的沒錯！是我做的，是我用依蘭香迷暈了她，然後讓魏尋將她抱回了藕香榭，我告訴魏尋，她膚如凝脂，柔若無骨，我還告訴魏尋，她是一個處子，讓他一定好好享受……”
南宮諾的雙拳漸漸握起，那雙眼睛充斥著怒火，幾乎焚燒整個世界。
蘇蘇卻像失了神一般，繼續說道：“當時我就在窗外，我看著魏尋撕開了她的衣裳，看著魏尋將她壓倒在地，看著他掰開她的雙腿！那個時候，我真的好開心，因為我終於看到那女人害怕的模樣，無助的模樣，她就像一個可憐的小獸，匍匐在地聲聲求饒。那個時候，她一定希望你能來救她，我能從她的眼神中看出來，她希望你來救她。可是我偏不讓，我告訴了南宮炙，我想讓南宮炙看見這個女人被他的好將軍強暴的慘狀……”
“夠了！”南宮諾痛苦地怒吼一聲，聲音仿佛滴著鮮血。
蘇蘇哈哈一笑，可是她的笑容卻含著眼淚，她問：“你的心是不是很痛？你知不知道每一次看著你為她而心痛，我的心會比你痛十倍？王爺，既然你不是無心無情的人，為什麽你不肯把你的心你的情用在蘇蘇身上？”
南宮諾一步步地走向蘇蘇，他逼視著她的雙眼，問：“你是不是瘋了？”
她笑著看向他，突然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身子，她說：“我是瘋了，我是為你瘋的。王爺，你知道嗎？那天看著你們在獵場擁抱在一起，我的心好痛！我對王爺一片真心，王爺對我卻若即若離。我知道，我隻是王爺的一顆棋子，可是棋子在手中握久了也會有溫度啊，也會有感情啊，王爺，我不想變成這樣，可是我控製不住自己，王爺……”
他握緊的雙拳漸漸鬆開，這一刻，他突然分不清究竟是蘇蘇害了霧汐，還是魏尋害了霧汐，害死他自己！如果有一天霧汐知道這一切，她會不會後悔那一天在靖王府的選擇，會不會後悔待在他的身邊！
他愛她，可是他卻保護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