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你撒謊！
南宮壽笑道：“按照慣例，你們再挑選一名助手，兩個時辰之內所得獵物多者為勝，到時候朕會重重有賞！”
“宣王必勝--”
“靖王必勝--”
“宣王必勝--”
“靖王必勝--”
震耳欲聾的呼喊聲傳來，將狩獵的氣氛烘托到極致！唯有霧汐，在這一刻竟然感覺到窒息，手心也冒出了細汗。但願，他們都不會選自己。
南宮壽雙手一伸，示意大家安靜下來，他道：“為了公平起見，以百步之外的銅錢為目標，射中銅錢正中心者，先挑選助手！”
江大海聞言，親自拿著兩枚銅錢掛在了百步之外的樹枝上。看著那樣小的兩枚銅錢，所有人都翹首以待，難道這兩位王爺的箭術真的這麽厲害，可以射到這枚小小的銅錢？靖王久經沙場，或許還有幾分把握，但是宣王就不一定了，傳聞宣王喜好舞文弄墨，對於騎射之術不甚精通……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南宮炙和南宮諾已經張弓搭箭，隨著南宮壽一個開始的手勢，兩根離弦的箭“嗖”的一聲朝那銅錢發射而去——
“謔！”眾人倒抽一口冷氣，因為靖王的箭正好射中了銅錢正中，而宣王的箭也不偏不倚，完全射中！天，當真是神箭！
南宮壽大笑起來，不管怎麽說自己的兒子厲害，做父親的總是高興的！他道：“既然比箭術難以分不出高下，就用民間的做法，抓鬮吧！”
江大海笑道：“這個做法再簡單不過了，老奴手拿一枚銅錢，看看誰能猜中。”
“好！”南宮壽點了點頭。
江大海便拿著一枚銅錢走到南宮炙與南宮諾的麵前，笑嘻嘻地說道：“兩位王爺各選一邊，有銅錢者為勝。”
南宮炙和南宮諾冷冷而立，最後南宮諾選擇了左邊，南宮炙選擇了右邊。江大海的表情微微一暗，隨即伸出手，那左手的手心之上正好就有一枚銅錢。
南宮壽見狀，清了清嗓子，大聲道：“宣王猜中了銅錢，就由宣王先挑選一位助手！”
南宮諾的目光筆直地投向了霧汐，所有人都想到了昨夜宴會上那場默契絕美的劍舞，難道，宣王會挑選這名女子做助手？可不管怎麽說，騎馬打獵畢竟還是男人在行，況且這是宣王第一次參加秋獵，也是第一次得到開箭的殊榮，難不成，他真的會如此冒險，放棄諸多良將，單單挑選這名女子？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霧汐更是十指緊握，當她抬起雙眸時，不經意地看向了另一邊的蘇蘇，昨夜她的話再一次回響在耳邊，如果南宮諾果真選了她，她是否真的可以拒絕？如果拒絕，南宮諾又會怎樣想？
然而就在這時，南宮諾大聲說道：“本王選的人，是舒莨！”
話音落下，霧汐抬起雙眸迎上了南宮諾的目光，那一刻，她看見了他目光中的歉意。她輕輕一笑，想告訴他不必抱歉，他的選擇是對的，這樣關鍵的時刻，舒莨可以幫他！可是為什麽，心裏竟然會有一絲失望與落寞？
群臣麽聽到南宮諾的選擇，都暗暗點頭，這位宣王殿下還真是果決明斷，據說舒莨跟在宣王身邊多年，此時宣王選擇他來做自己的助手，想必是考慮周全，勝券在握。
舒莨聽聞南宮諾選自己，竟無半分意外，他隻是看了看不遠處的南宮炙，對霧汐道：“你說，靖王會選擇劍雙還是竹一？我聽說劍雙的箭術也十分高明，想必是會選他了……”
霧汐沒有說話，沒有人知道，她多麽希望南宮炙選擇的人是劍雙。如果不是劍雙，是竹一也沒關係……
可是事情往往出乎意料，就在舒莨暗自猜測的時候，南宮炙已經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看向霧汐，他說：“霧汐，你願意陪本王開箭嗎？”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驚呆了！靖王是怎麽了，為何會挑選霧汐做自己的助手？且不說霧汐是一名女子，更重要的是，這霧汐明明是宣王殿下帶來的人啊！看來，之前靖王府前兩王相爭的傳言，是真的了！
南宮壽輕咳一聲，沉眸對南宮炙道：“靖王，你可想清楚了？”
南宮炙熾烈地看著霧汐，用力地點了點頭，好像這一刻，沒有什麽力量可以改變他的這個決定。
南宮壽暗暗凝思，片刻之後才抬起頭對霧汐道：“霧汐，你可願意接受靖王的邀請，在開箭儀式上成為他的助手？”
霧汐微微低垂這雙眸，緊握的指節隱隱泛疼，她願意嗎？可就算不願意，此時的她能夠拒絕嗎？
沉思片刻，她抬起頭，可是正欲開口，南宮諾卻冷冷說道：“靖王身邊高手雲集，怎麽偏偏看中本王的人呢？”
南宮炙嘲諷一笑，“宣王第一次參加秋獵，或許還不知道，開箭儀式挑選助手，從來不局限於是不是自己人！”
南宮諾雙拳一握，手背上青筋畢露，南宮炙，是我太高估你了嗎？想不到你竟會在這個時候，選擇霧汐！他冷凝的目光朝霧汐看去，那一刻，霧汐也正在看著他，在她的目光中，充滿著關切與擔憂！他的心突然動搖了，是他錯了嗎，是他錯了嗎……
當機會在他手中的時候，他放棄了。
不知何時，蘇蘇已經走到了霧汐的身後，她輕輕一笑，不動聲色地說道：“昨夜的承諾，想必你不會忘吧？霧汐，如果我是你，我就一定會答應靖王，而且一定會讓宣王贏！”
霧汐的手指微微顫抖，蘇蘇的話每一個字都敲打在她的心上，讓她沒辦法後退，更沒辦法拒絕。
南宮炙一步步地向霧汐走來，他沒有再問，而是將手中的弓箭遞向了霧汐。如果她接過弓箭，就代表她接受了他的邀請。
霧汐遲疑著，可是終究還是伸出了手，接過了他手裏的弓箭。那一刻，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也同樣在那一刻，不遠處的南宮諾身形一晃，心中似乎有什麽東西碎裂了一般。
霧汐，為什麽，為什麽……
南宮炙和霧汐一前一後躍上馬背，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向著獵場深處馳騁而去。那一黑一白兩道身影，一黑一白兩匹駿馬，在綠色的背景中越來越小，也越來越不真實。
這一邊，南宮諾像是失了神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那兩道遠去的身影。
舒莨牽著兩匹馬走過來，不動聲色地說道：“王爺是想放棄開箭嗎？如果早知道要放棄，又何必決定參加秋獵，又何必默默隱忍甘為他人舞劍？”
南宮諾的目光中閃過一絲痛色，舒莨說得不錯，既然來到了獵場，既然已經決定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那麽，還有什麽理由可以阻擋他呢？
他抬起頭，那樣目光深邃地看了一眼帝都冷楓林的方向，母後，你放心吧，兒臣一定可以做到，一定可以洗淨您之前所受的一切不公平與恥辱！
他狠狠地握了握雙拳，然後接過舒莨遞過來的韁繩，無比利落地翻身上馬。他回身看向南宮諾，勾起一抹毫無溫度的笑容，“父皇，兒臣一定會滿載歸來，不會讓父皇失望！”
說罷，他猛地揚鞭，衝進了茂密的叢林深處。舒莨見狀，也不甘落後，跨上馬背緊隨而去。
此時的叢林小河邊，霧汐和南宮炙繞河而行，這樣的時辰，正是動物出來覓食的光景，南宮炙在邊疆征戰多年，又是狩獵高手，所以很懂得這個道理。
可是今天，他似乎對狩獵並無興趣，他放緩速度，隻是任馬兒自由前行，並不急著催馬。他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前麵的霧汐，那抹淺色的聲影，總是讓他的心一陣陣的悸動與疼痛。八年，太多的回憶，太多的瞬間，就算她一句話不說，什麽也不做，他看著她也可以想起很多很多。
寧慕汐，為什麽不管本王如何努力，看著你的背影還是會如此心痛？寧慕汐，那八年的時間所發生的一切，難道在你心裏真的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
南宮炙的臉色一陣發白，昨日的傷口又在一陣陣的抽痛，讓他難以呼吸。沒有人知道，當他跨上馬背的那一刻，他的傷口就已經撕裂，可是他不管不顧，隻為了可以和她多在一起一刻鍾，一個時辰……
眼前一陣眩暈，他的身體驟然向前傾倒在馬背上，駿馬通人性，警覺地發出一陣嘶鳴。行在前麵的霧汐回過頭來，眼神中閃過一絲驚愕。
“靖王！”她喚了一聲，然後勒緊韁繩行到南宮炙身邊，這一刻，他的額頭上細汗涔涔，那薄削冷漠的雙唇毫無血色。
她蹙蹙眉，凝思片刻之後還是將他扶下了馬背，讓他倚靠著一棵大樹坐下來。她語氣無波地說：“何必逞強呢？如果傷口疼得厲害，不如現在回去。”
“回去？”南宮炙靠著樹幹費力一笑，“寧慕汐，你以為本王會輕易放過和你在一起的機會嗎？咳咳……咳咳……”
傷口牽動，他劇烈地咳嗽起來，一張冷峻的容顏更是慘白。
霧汐心中有些震顫，終究還是抬起手解開了他的衣衫，那包紮傷口的紗布已經被鮮血染紅，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