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是在擔心我嗎？
竹一抬起頭，滿眼疑惑地說道：“按照這本賬簿上的記載，無為齋的進賬十分可觀，可以說生意興隆在帝都也算數一數二了！”
“這絕不可能！”南宮炙冷眸一掃，道：“之前我們的人已經暗中監視無為齋多日，這裏雖算不上生意慘淡，但也絕沒有興隆之相。”
劍雙沉思道：“王爺，有沒有可能這本賬簿有假？”
“如果有假，那宣王究竟用意何在？”竹一更加疑惑了，難不成有人會做虧本生意，而後還裝出一副賺了大錢的樣子？
南宮炙冷冷地站起身，指節分明的大手隨意地把玩著手指上的玉扳指，他道：“或許，南宮諾隱瞞世人的，不僅僅是這個無為齋而已，我們不知道的還有更多！所以就算無為齋沒有盈利，他依舊可以通過別的渠道補上這個缺口。”
劍雙和竹一也十分讚同南宮炙的話，兩人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聲優雅的笑聲，隨後一道俊逸如仙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正是南宮諾。
他笑道：“靖王今日這般有雅興麽？竟來本王的無為齋做客？”
南宮炙冷哼一聲，道：“若是早知道宣王是這家無為齋的主人，本王應該早來捧場才是！”
南宮諾嘴角上揚，眸光中卻閃過一絲複雜，他看了一眼門外，道：“阿霧，既然來了，不給靖王殿下請個安麽？”
原本冷冽的南宮炙聽到這句話，身子驟然一僵，阿霧，他說的人是霧汐麽？是汐兒麽？
他不自覺地站起身來，目光灼熱又充滿期待地看著門口。那一日她離開靖王府之後，他足足喝了一整夜的悶酒，他想要灌醉自己，想要忘記這一切，也想要忽視心裏無法停止的疼痛……可就算他醉了，就算他不省人事，他還是忘不了……
霧汐微微低垂著雙眸，一步步地走進雅間，今日的她，一身天藍色的束腰闊袖錦袍，一頭如雲的秀發靈動地披在腦後，頭上的唯一點綴是一隻雙碟步搖，隨著她的行走，那步搖輕輕搖晃，也撥動著南宮炙那顆原本寂冷的心。
“汐兒……”他不由自主地喚了一聲，也隻有麵對她的時候，他的聲音中才會有罕見的溫柔。
霧汐雙腳一頓，那袖中的十指也緊緊交握。也好，既然南宮諾堅持要她與南宮炙見麵，那她就當做這是對自己的一種磨練。如果她要查寧氏冤案，如果她要幫南宮諾登上儲君之位，那麽以後和南宮炙見麵的機會就不會少，她不能再膽怯下去脆弱下去，她要學著坦然麵對才是。
想到這裏，霧汐抬起雙眸，行了一禮說道：“霧汐參見靖王殿下，給靖王殿下請安。”
她還是沒變，還是這樣淡漠和陌生。南宮炙的心刀絞一般地疼痛，每當看見她的這種淡漠和陌生，他就忍不住會想起曾經的她在他懷裏撒嬌的情景。
那時候的她，從不喚他王爺，全天下人都怕他，隻有她不會。她喚他阿炙，惡作劇一般地違抗他的命令，還喜歡從背後突然出現嚇他一跳……
一切都仿佛就在眼前，可是眼前的卻又這般殘忍。他暗暗凝神，將自己眸色中的痛楚與傷痕全部掩去，他看著她，說：“免禮。”
南宮諾不動聲色地看著這一幕，他笑了笑，說道：“靖王怎麽又忘了，阿霧是本王的女人，並非靖王口中的汐兒。為了避免誤會，還請靖王改口才是。”
南宮炙的雙眼中透出兩道狠絕，他道：“本王要怎麽稱呼她，輪得到你來做主麽？”
“呃……”南宮諾不露痕跡地將霧汐拉到自己身邊，他溫柔地看向霧汐，說道：“做主倒是談不上，隻是本王實在不喜歡自己的女人被人錯認成靖王妃。阿霧，你說呢？”
霧汐沒有說話，隻是淡淡地點點頭。
看見這一幕，南宮炙的心仿佛在烈火上炙烤，他別開目光，拿起桌上那本賬簿對南宮炙道：“可以為本王解釋這本賬簿嗎？”
南宮諾稍稍放開霧汐，悠然道：“不知靖王想讓本王解釋什麽？”
南宮炙道：“無為齋的生意眾所周知，似乎並不像這本賬簿上記錄的那樣生意興隆，宣王，你費盡心思做出這本假賬，究竟想要掩飾什麽？”
“掩飾？”南宮諾哼然一笑，他道：“本王用得著掩飾麽？況且以暗影樓的勢力，本王可以掩飾什麽？”
“這麽說，你是不想解釋也不想坦白了？”南宮炙的眼神更加冷冽，話語幾乎凝結成冰，頓時室內殺氣暗生，劍拔弩張。而此時的雅間之外，舒莨也帶著人與暗影樓的人形成了對峙的局麵。
南宮諾優雅地落座，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徐徐說道：“本王實在沒有什麽想解釋和坦白的，這無為齋雖然是本王所經營的，但是一直以來，本王奉公守法，無為齋並無紕漏。至於靖王所說的假賬，本王更是覺得冤枉。”
“冤枉也好，不冤枉也罷！”南宮炙冷哼一聲，從腰間取下了一枚赤玉腰飾，道：“皇上有旨，見此腰飾如見皇上，宣王，你不會不認得這枚腰飾吧？”
南宮諾目光一凜，這枚腰飾的確是南宮壽隨身攜帶的，想不到為了查無為齋，南宮壽竟然把這麽重要的東西交給了南宮炙。同樣都是他的皇子，他卻可以偏頗至此！
南宮炙冷聲道：“無為齋賬簿造假，且未經皇上恩準，私自在帝都設置粥鋪，有損皇威，從即日起，無為齋暫時停業，待查明賬簿之事後，再行開業！”
果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南宮諾心中抑鬱，卻並沒有表露絲毫，他看了一眼那枚腰飾，笑道：“既然皇命如此，那本王遵從聖意便是！”
然而這時候，外麵卻傳來一陣此起彼伏的呼喊聲：“靖王殿下，無為齋不能關啊，靖王殿下開恩……靖王殿下開恩啊……”
南宮炙皺皺眉，對劍雙道：“去外麵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劍雙點點頭，應聲而出。
這時候舒莨也走進來，對南宮諾耳語了兩句，南宮諾看了霧汐一眼，說：“阿霧，就在這裏等我，我很快就會回來。”
“諾……”霧汐一伸手，想要將他拉住，可是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邊。霧汐想也沒想，立刻就要跟上去，可就在這時，南宮炙大步上前，一把將她拉入懷中。
他目光逼人地看著她，沙啞地問：“你剛才叫他什麽，諾？”
霧汐用力地推開他，道：“靖王未免操心過多，不管我叫他什麽，應該都與靖王無關吧？”
“無關？你覺得無關嗎？”南宮炙的聲音冷厲了幾分，他怒道：“汐兒，你最好記住，你是本王的，這一點永遠也不會改變！你對他親近幾分，本王就會讓他痛苦幾分！該怎麽做，由你來選！”
霧汐冷冷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王爺為何如此執著呢？我已經說過很多次，我不是你的汐兒，不是！”
南宮炙沙啞地笑了，那笑容中摻雜著痛苦，他用力地攫起霧汐的下頜，冷冽道：“你說不是，本王就當你不是！可就算你不是，本王也要定了你！”
經曆了這幾次的事情，南宮炙早已看清，想要讓霧汐承認自己的身份就是寧慕汐，簡直是不可能！可不管她怎樣否認，他始終相信自己的直覺，他認定了她就是寧慕汐，所以也要定了她！
霧汐渾身一顫，整個人向後退卻一步，她苦澀一笑，道：“就因為你要定了我，所以你要傷害宣王？這些年來，無為齋救了多少百姓的性命，你可曾統計過？難道隻是因為靖王的一己私欲，你便要讓天下百姓寒心？靖王，這樣的你，讓我看不起！”
“你！”南宮炙竟然一時語塞，那一句“看不起”更是讓他心痛萬分。這時候劍雙走了進來，道：“王爺，無為齋外聚集了無數百姓，他們拉著條幅抬著匾額，一直在祈求我們不要查封無為齋！”
南宮炙的目光緩緩地從霧汐身上移開，他走到窗邊看了一眼窗外的百姓，眉頭微微蹙起。
劍雙上前說道：“王爺，為了不把事情擴大，我們還是先回去然後從長計議比較好！”
南宮炙心中有所不甘，可是劍雙說得也不無道理，而且霧汐剛才那番話也著實擊中了他的心。他暗暗看了霧汐一眼，這才對劍雙道：“走，回靖王府！”
當他的身影越過霧汐的時候，霧汐卻淡淡開口道：“王爺如果真的不想把事情擴大，就委屈一下從後門出去，前麵的百姓很多，要是被他們圍住，想要脫身恐怕沒有那麽容易。”
南宮炙身形一震，那冷酷的麵容稍稍緩和，他回過頭來看向霧汐，問：“你是在擔心我嗎？汐兒，你還擔心我對不對？”
霧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靖王乃是天鳳朝的親王，又有暗影樓的人隨時保護，霧汐並不擔心。不過，霧汐擔心那些百姓，如果衝突起來，受傷的也必定是那些無辜百姓。”
南宮炙的雙眼之中閃現一抹失望，可是失望總比絕望要好！他冷冷一笑，道：“我們很快還會再見麵的，希望那時候，你對本王不要再像今日這樣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