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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學著為自己而活

  黑暗中,夜銘冷冷地站在幽冥宮的廢墟之上,涼風撕卷著他的衣袂,卻吹不去他臉上的痛苦與悲傷。從他有記憶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住在這個地方,這裏是他的家,也是他心靈深處的依靠,更重要的是,這裏有他關於霧汐幾乎所有的回憶。


  然而,當他再次回到這裏,等待他的卻是這樣一幅殘敗不堪的景象,幽冥宮毀了,主人生死不明,而霧汐,卻正是造成這一切的那個人!他的世界似乎驟然崩塌,再也找不到任何支點。


  “阿銘……”站在他身後的霧汐輕輕地喚了一聲。


  他轉過身來,雙眼赤紅而濕潤,他問:“阿霧,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


  霧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有些歉疚地看著他,道:“其實我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我的初衷並不是毀掉幽冥宮。”


  “那你的初衷是什麽?你有遵從和主人的約定,將那幅文昌錦繡圖雙手奉上嗎?”夜銘聲音沙啞,他不懂,那個曾經聽見主人的聲音就嚇得牙齒打顫的阿霧,為何如今可以違逆主人的命令,甚至不惜欺騙。


  霧汐微微垂下眼簾,她道:“你說得不錯,我並未遵守與主人的約定。可是即便我真的遵守,主人也不會兌現她的諾言!她一直把我當做一個可以隨時利用的工具,而且她很享受折磨我的快感,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她的眼睛裏對我總有一種若隱若現的恨意,但是我可以肯定,她絕對不會解除我的梅花蠱!”


  “所以你也恨她?”夜銘聲音冷冽,暗暗顫抖,“阿霧,你的恨真的有這麽深嗎?深到足以讓你不顧一切帶著南宮諾的人燒毀整座幽冥宮?你可知,在那場大火中,幽冥宮有所少人葬身火海?他們每一個,都是曾經與我們朝夕相處的人,你忍心?”


  霧汐神色暗暗一凝,她道:“那一日,我隻是想用一幅假的文昌錦繡圖騙取主人的解藥,卻沒想到南宮諾派人緊隨其後追蹤而來,更沒想到他會放火……”


  “是嗎?你沒想到?究竟是沒有想到,還是蓄意為之?”夜銘痛苦地揚起嘴角,“阿霧,在你心裏,幽冥宮、主人,還有我,對你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麽?那一年,我們說好生死與共,可如今我卻越來越看不懂你,阿霧,你變了,變得讓我陌生,變得離我好遠……”


  “阿銘……”霧汐心中一陣酸澀,她道:“我是變了,當兩個月前,我從那擱置巨石的水缸中站起來的那一刹那,我就已經不是以前的霧汐。可是阿銘,我從未想過傷害你,也從未想過遠離你。”


  夜銘的眼中閃爍著淚光,他苦澀一笑,道:“若是不想傷害,為何毀掉幽冥宮?若是不想遠離,為何時至今日還留在宣王府?阿霧,你告訴我,你還愛著我嗎?還愛我嗎?”


  霧汐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詫,她沒有想到夜銘會這樣問,從借居到這具身體直到現在,他是第一次這樣犀利直接地問她。


  沉默片刻,她隻能抬起頭看向他,“阿銘,我隻把你當做我最好的朋友,當做我的親人我的兄長……”


  “不,不……”夜銘受傷地搖搖頭,他道:“以前的你,並不是這樣說的,那時候的你,說這一生隻會愛阿銘一人!”


  曾經的海誓山盟,如今已是滄海桑田。霧汐很想像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一樣去愛夜銘,很想毫無顧忌地給他一生一世相愛的承諾,可是她做不到,做不到……


  她說:“阿銘,如果我告訴你,我並不是她……”


  夜銘的身體驟然一僵,那張清俊的臉龐刹那間蒼白無比。


  霧汐看著他,重生之後第一次,想要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告訴給一個人,也許是因為這具身體裏本身就流動著的血液,也許是因為儲存在這具身體中的潛意識,她不想傷害夜銘,也不想他如此痛楚掙紮的眼神,更不想他對她懷有誤會和恨意。


  她說:“阿銘,你有沒有想過,如今的我和以前的霧汐,其實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


  “別說了!”夜銘突然嘶吼一聲,眼眸中透著一絲驚恐與不安。他似乎猜到了什麽,也正是因為這種猜測,讓他如此害怕,害怕知道真相,也害怕連最後的希望也沒了!

  他突然抽出長劍對著霧汐,聲音嘶啞地說道:“我曾經答應過主人,如果你背叛,我定然會親手取你性命……”


  親手取她性命?很奇怪,聽到這句話霧汐並不害怕,相反,那顆心像是抽絲一般地疼痛。她問:“阿銘,你下得了手嗎?”


  夜銘雙唇緊抿,那握劍的手抑製不住地顫抖,他下得了手嗎?他應該下得了手的,他要兌現對主人的承諾,也要為主人報仇……


  可為什麽,他的劍遲遲不能刺進一分?腦海中不由自主地閃現這十年的一幕幕,當他難過孤單的時候,是霧汐給他陪伴和安慰;當他被主人責罰的時候,是霧汐為他求情與他一起承受;當他執行任務受傷的時候,也是霧汐寸步不離地守候與照顧……


  十年的光陰,十年的情誼!他沒辦法當做什麽也不曾發生,更沒辦法相信,她已經不是她!


  他的劍終究無力地垂下,然後絕決地轉過身,無比自責痛苦地朝著廢墟方向跪倒下去。他嘶啞地喊道:“主人,夜銘無用,不能給您報仇!如果一定要用一個人的鮮血來祭奠您的在天之靈,就用夜銘的!”


  說著,他飛快地舉起手邊的長劍,用力地刎向自己的脖子!

  “不!”霧汐見狀大喊一聲,飛身奪下了他手中的利劍,她怒喝:“你瘋了?難道你以為你死了,主人就會活過來嗎?”


  她扔下劍,蹲在了夜銘的身邊,握住他的手說道:“就算你死了,這一切也已經發生了,再也無法改變!阿銘,不要再這麽傻,好嗎?”


  夜銘掙開她的手,一雙清澈的雙眸中竟然閃爍著淚水,他道:“我和你不一樣,我沒有辦法做到你那樣冷靜淡漠!我曾經恨過她,可是現在她真的死了,我卻沒辦法原諒我自己。霧汐你知道嗎?除了你之外,我隻有她和幽冥宮了……”


  他說的每一句話,霧汐都能理解。如果她還是原來的那個霧汐,或許她也沒辦法做到這樣淡定。其實阿銘也好,阿霧也好,他們對辜無情都是一種十分複雜的感情,有感激,也有仇恨!有時候仇恨會多一點,有時候感激又會多一點,很難說清。


  霧汐歎了一口氣,道:“從今以後,你要開始學著為自己而活了。”


  “為自己?”他苦澀一笑,“我還能為自己而活嗎?難道一個人活到二十歲,竟可以將從前的一切全部抹去,從新來過?”


  “阿銘……”看著他這樣,霧汐有些擔心。


  夜銘看向她,問:“你是不是還要回宣王府?你執意要留在那裏,究竟是為了什麽?”


  霧汐沉默了,也猶豫了……


  她為了什麽?為了自己的力量能夠與南宮炙和南宮壽相抗衡?為了讓寧氏的冤案沉冤得雪?阿銘,原諒我不能將這些告訴你,原諒我隻能一個人在這場戰爭中廝殺。


  夜銘看見了她的沉默,也看見了她眼睛裏的為難,他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可是他知道一點,他已經被他關在了心門之外,再也無法走進絲毫。


  他落寞地站起身,緩緩道:“阿霧,我曾經以為我們會一輩子在一起,一輩子相依為命,可是現在我知道,你已經選定了你未來的路,而你的這條路上,不再需要我。”


  “阿銘……”


  夜銘擺擺手,牽強而飄渺地笑了笑,“阿霧,我會當過去的十年隻是一場夢,我會永遠為了夢中的你,而祝福。”


  他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然後飛快地轉身離開,消失在了夜色之中。霧汐怔怔地看著他離去的方向,心裏竟然空空落落,隱隱作痛。她想起了幽冥宮中夜銘為她喂藥的情景,想起了她遭受杖刑之後夜銘的深夜來訪,也想起了蠱毒發作之時他用鮮血交換辜無情的解藥……


  這個人,總是在為她付出,而她,又為他做過什麽呢?她留給他的隻有傷心的回憶,隻有飄零的未來,而他,竟然還在這樣的時刻,說他會為她祝福。


  夜銘,是否從今以後你我真的如同陌路?還是這一生,你我再不能相見?

  她眼睛一澀,這時候她攤開手心,那手心中竟然有一粒暗紅色的藥丸,而這顆藥丸,與她上次在幽冥宮服用的那一顆一模一樣,正是梅花蠱的解藥!這種解藥雖然不能永久解除梅花蠱,卻能在每月蠱毒發作之時,將蠱毒封印起來!

  霧汐隱忍的淚水終於流淌而下,夜銘,即便是這樣的時刻,你還記著霧汐體內的梅花蠱麽?即便你認定了霧汐的背叛,你還是不忍霧汐遭受梅花蠱的折磨麽?


  霧汐小心地將解藥收了起來,然後施展輕功,向宣王府方向飛去。


  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一抹朝陽的光輝呼之欲出。而在汀蘭水榭的書房內,南宮諾卻一夜未眠,就那樣站在窗邊一動不動地看著從小徑那端走進汀蘭水榭的方向。他臉色淡定而沉著,沒有露出絲毫焦慮與生氣,因為她說過讓他相信,所以他就算等候一夜也不會有任何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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