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選擇和她一起死
就在這時候，石床之上的夜銘緩緩睜開了雙眼，當他看見辜無情，他的神色不禁稍稍一變，然後翻身單膝下跪，恭敬喚道：“主人。”
辜無情幽冷一哼，怒道：“夜銘，你太讓本座失望了！”
夜銘微微垂下頭，聲音有些低啞地說道：“主人息怒，夜銘知道錯了，夜銘不該貿然行事！”
辜無情道：“今夜若非本座，你早已是南宮諾的階下囚！夜銘，這些年本座都是怎麽教你的？為何明知有危險，還要以身犯險？你是想讓本座的幽冥宮後繼無人麽！”
“夜銘不敢！可……”夜銘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痛苦，他並未忘記方才發生的那一幕，也並未忘記霧汐此時此刻還在宣王府中。
辜無情似乎看出了夜銘的心思，她如何不知這個看起來冷漠狠絕的男子，心中唯一的軟弱之處便是霧汐？
她淡淡一哼，伸出兩根手指撿起了那根毒針，目光逼人地問道：“夜銘，你可知這針上是何毒？”
夜銘抬眸一看，回答道：“迷毒！”
辜無情冷然一笑，走近幾步說道：“很明顯，南宮諾今夜是擺好了一個圈套等你去鑽。他原本可以利用這根毒針取你性命，可是他卻隻用了最淺的迷毒。夜銘，你有沒有想過這其中緣故？”
夜銘沒有說話，似乎在等著辜無情繼續說下去。
辜無情神情凝重，踱步說道：“依本座看，南宮諾很可能已經開始懷疑阿霧的身份，甚至還有可能知道阿霧就是為了文昌錦繡圖而去。他今天想要抓你，或許就是為了查明事情的來龍去脈。”
“不，不可能……”夜銘搖了搖頭，似乎對辜無情的推測感到質疑。
辜無情卻道：“如果本座說的是真的，阿霧就絕不可能再拿到文昌錦繡圖，而且很有可能會受到南宮諾的脅迫和控製，最終暴露幽冥宮！夜銘，不是本座無情，如今要想保住幽冥宮，就不得不犧牲阿霧！”
“不！”夜銘的雙眸布滿血絲，他看著辜無情，欲言又止，“主人，南宮諾並沒有懷疑阿霧，或許，阿霧還有機會……”
辜無情感到有些蹊蹺，試探性地看了看夜銘，問：“你為什麽如此確定？”
夜銘痛苦地握握雙拳，隨即迎上辜無情的目光，沙啞道：“那個男人愛上了阿霧，所以他不會懷疑。”
辜無情聞言微微一驚，隨即冷冷地大笑起來。笑過之後，她說：“夜銘，以南宮諾的城府，你覺得他會真心愛上一個女人嗎？”
夜銘沒有說話，說實話，他也不信，可是南宮諾當時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在告訴他是真的！而且，還有霧汐脖子上的吻痕……
夜銘的雙眼中泛起一絲苦澀，久久地沉默著。
辜無情站在一邊，片刻之後，她說：“不管南宮諾是不是真的愛上了阿霧，本座都不能再留下這個禍根！”
夜銘心中一冷，問：“主人要做什麽？”
辜無情揚起嘴角，或許她在霧汐七歲那年帶她回幽冥宮，本身就是一個錯誤！她冷冷吐出一個字：“殺！”
“殺？”夜銘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他問：“難道，主人隻是因為擔心阿霧暴露幽冥宮，便要殺了她嗎？阿霧跟隨主人這麽多年，難道她的命就這麽無足輕重？”
辜無情陰冷一笑的，道：“幽冥宮是本座畢生的心血，如今又怎會讓一個小小丫頭壞了大事？況且阿霧這一次辦事不力，本也應該以死謝罪！”
原本跪在地上的夜銘，聽到辜無情的話之後，表情猛然一滯。他有些僵硬地站起身來，淒涼淡漠地笑了笑，問：“主人，若是有一天夜銘辦事不力，主人是不是也要取走夜銘的性命？”
“你！”辜無情一驚，身子竟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她沒想到夜銘竟會如此問她！
夜銘皺皺雙眉，聲音堅定無比地說道：“夜銘和阿霧的命都是主人給的，主人若是想要，隨時可以取走！不過，多年前夜銘就曾對阿霧說過，生要一起生，死要一起死，望主人成全！”
辜無情冷厲地看著夜銘，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你這是在威脅本座麽？難道，阿霧那丫頭在你心中，已經比本座還要重要？”
夜銘的雙眸中閃過一絲不安，辜無情的話就像是一柄利刃直刺他的內心！他在乎阿霧、心疼阿霧，可是他同時也不能背叛辜無情的救命之恩與養育之恩啊！
他痛苦地看了一眼辜無情，說道：“在夜銘心中，主人的位置向來無人可及！但夜銘從小與阿霧為伴，又如何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斷送性命？夜銘不多求，隻希望主人能遵守與阿霧之間的約定。”
辜無情暗暗凝眸，她與霧汐之間的確曾定下過兩月之約！那時候，那丫頭信誓旦旦地說，兩個月之內，她一定會將文昌錦繡圖雙手奉上！可事到如今，她還敢賭下去嗎？
若是霧汐能拿到文昌錦繡圖，她可以向慕無痕交差，可以阻止借助慕無痕阻止慕無傷登基，可以一雪當年的恥辱！若不能，幽冥宮又將麵臨什麽？她無法預測……
夜銘看見辜無情稍有遲疑，便說道：“這麽多年，阿霧對主人一直敬畏恭順，就算她執行任務失敗，她也絕不會背叛幽冥宮，更不會讓幽冥宮有任何危險。”
辜無情仍舊凝思許久，方才淩厲說道：“本座就再信她一次！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主人請說！”夜銘的眼睛裏閃現了一抹希望。
辜無情陰狠道：“如果到了約定之期，阿霧還未將文昌錦繡圖放在本座的眼前，你必須替本座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主人……”夜銘剛剛燃起的希望瞬間熄滅。
辜無情道：“若是你不答應，本座現在就派人去殺了她！”
夜銘握緊了雙拳，心在泣血，可是沉默許久，他還是不得已點了點頭。若真有那一日，他會選擇和她一起死。
辜無情掃了一眼，聲音緩了幾分：“這段時間你先不要在帝都出現，去江南或者邊境，都可以！”
夜銘知道，辜無情是想讓他避開風頭。可是霧汐……
辜無情沉聲道：“宣王府那邊本座會再派人盯著，一有消息，立刻飛鴿傳書給你。”
夜銘這才點點頭，背影孤清地向外走去。
幽冥宮外，夜銘騎著一匹赤色駿馬絕塵而去，然而百裏之外，他卻猛然勒馬回望帝都方向，眼神中帶著一絲憂傷與不舍。
他在心中暗暗說道：阿霧，不管你在宣王府發生了什麽，阿銘都會等你回來，回來告訴阿銘所發生的一切！
宣王府內，天剛蒙蒙亮，左晉便領著一位年邁的白須老者走進宣王府，兩人一前一後步履匆匆地向碧瀚樓而去。這老者一身深色藍袍，手提藥箱，舉手投足間竟給人一種仙風道骨的感覺。
而碧瀚樓的房間內，霧汐神色蒼白，疲倦不堪地躺在床上，雙眸緊閉。昨夜蠱毒發作，夜銘雖然在緊急關頭給她服下了解藥，但是這一次解藥似乎被辜無情動了手腳，藥力大不如前，霧汐服下解藥之後，蠱毒很快就受到了控製，可是她的體內卻有一種奇異的痛感一直隱隱存在，仿佛要將她的身體一點一點地慢慢啃噬。
南宮諾站在床邊，那張俊逸的容顏此刻如此冷凝，如墨的雙眸更是深沉無比。昨夜發生的一切恍若眼前，他沒想到那個黑衣男子真的膽敢孤身一人闖他宣王府，也沒有想到霧汐會突然之間身體那般痛苦，更沒有想到他擒住那個黑衣男子之後竟然又被另外一個神秘女子成功營救……
這麽多年來，第一次有事情出乎他的意料。
他看著床上的霧汐，雙眉微微一蹙。昨夜他曾一次又一次地問她，問她究竟怎麽了，為什麽突然之間會那樣痛苦！可是她什麽也不肯告訴他！霧汐，你的心裏可曾真正信任過本王？你有沒有想過，隻要你肯告訴本王這一切，本王或許真的什麽都不會追究，什麽都會原諒……
他的心悶悶作痛，十二年的時間過去了，他的心終於又會痛了。可是霧汐，你的心，又是為誰而痛？你的淚，又是為誰而流？
這時候，門外傳來了敲門聲，來人正是左晉和那位白須老者。左晉說道：“王爺，他來了。”
南宮諾淡淡地轉過身，語氣無波地說道：“讓他進來。”
“是，王爺。”
左晉推開門，將那白須老者讓進房間，自己則十分規矩地守候在門外。白須老者一進門，便對南宮諾行了一禮，沉聲說道：“齊韌參見王爺！”
沒想到，這位白須老者竟然就是那錢莊老板齊韌！易容之後的他，少了一分精明之氣，多了一份儒雅慈祥。不過，南宮諾對於他的這幅容顏並沒有感到意外，似乎早已習以為常，他抬抬手，說：“免禮！”
齊韌站起身來，靜靜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子，這女子他並不陌生，那一日她陪著南宮諾從懸崖別墅出來之時，他對她就已經是印象深刻。
南宮諾淡淡凝眸，問：“舒莨都告訴你了嗎？”